几百公里之外，肥嘟嘟的白色虫子没有眼睛的脑袋朝四周转了转，选定了一个方向，爬向了森林深处。

    几分钟之后，这一处的森林上空突然响起螺旋桨的声音，将原本准备靠近的猎食者吓走。

    一架四轴旋翼小型无人机稳稳地停在了张思怡和鲁林尸体的上空，旋翼带起的风甚至将张思怡的短裙吹了起来。

    无人机的底部探出一个泛着红光的电子眼，随着不断响起的电子音，电子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转了一圈。

    在电子眼的另一头，画面出现在远处的一座山腹之中。

    “没有探测到生命迹象，确认死亡。三个电子手环，但是……只有两具尸体。”

    汇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

    “身份。”

    “手环分别属于张思怡、王程森、鲁林，都是三年级生。”

    “死亡原因。”

    “女子张思怡躯干有贯穿伤，可能是死于失血休克。男子通过资料上的照片上看应该是鲁林，死前灵师已死，灵穴坍塌，但未见其他伤口。未见王程森的尸体。”

    “通过无人机摄像能够获取的信息有限，要了解进一步原因还需要现场调查。”

    “嗯，调查吧。”

    “怎么了？”

    注意到年轻的工作人员还站在身边，迟迟不愿离开，李百山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大比才开始没几天就出现了学员死亡，而且……有些诡异，是否……”

    “你是觉得大比混入了不可控的危险因素，想问是否要通知所有学员，甚至……中断大比？”

    “是的！”

    工作人员立正之后大声回答，似乎对能够和李百山有相同的观点而感到十分兴奋。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是，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可是……”

    工作人员还欲再说，李百山已经摆了摆手，重新看向了头顶的电子屏幕。

    地图上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了一个大比学员，还有无数的屏幕实时传来各处的监控画面。

    危险因素？李百山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太简单，但他并不在意。危险正是他希望让这一届学生好好品尝的味道。

    蓉北草原的潮灾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甚至……还晚了一些。

    什么操之过急，那些腐朽的臭老头！

    砰！

    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这个声音……一定是用踹的。

    “李百山，我听说死人了？”

    声音听着老迈，但却中气十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腐朽的老头子。

    李百山没有回答，继续默默站在那里看着屏幕。至于大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埋头忙着自己的工作，谁也不敢说话。

    “早跟你说不要弄什么大比，还拉到这林子里，这些家伙都还是雏，还得再练练。你这样操之过急会死人了，不如赶紧暂停吧。”

    “方案是校长同意的，当时你也在场。还没有超过死亡名额。”

    “你……你还真是个猴子脑袋！死的都是我带出来的三年级生，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咳咳……咳咳……来人说到此处似乎十分激动，弓着腰连咳了好几下，直到吐出一口浓痰才缓过来。

    “鬼老，你少抽点儿烟吧。这帮小家伙还需要你撑起来呢。”

    李百山倒不是故意开他的玩笑，而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这个鬼老是学校有名的大烟枪。

    说到底，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在操作方法上有分歧。学校有些老教师就是有些太舍不得让学生去冒险了。

    “行了行了，你别再这儿给我转移话题。不抽烟那还不如让我去死算了。我不是来教训你的，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多少注意点儿，不然回到学校，那帮家伙可不会放过你。”

    “好了，我去外面抽烟了，这儿你管吧，就不让小朋友们抽二手烟了。”

    “鬼老慢走。”

    李百山躬身将老人送到门口，真要算起来，鬼老和他父亲是同辈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

    哪知送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一波人到了，今晚还真是热闹。

    “行了，这是你请的人吧，大比就大比，就你花样多。别送了。”

    “鬼老，有空来我那儿，有上好的烟草。”

    “嗯，这话我就爱听。李小子，你战友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李百山苦笑，然后将来人引进大厅。

    来人与他一般无二，都是身材壮硕，肌肉在一身迷彩服下鼓鼓囊囊的。其肩膀上的肩章是两杠四星，竟然是一名大校。

    两人熊抱了两下，相视而笑，笑声之大，震得大厅里的工作人员耳朵都有些受不了。

    “柏哥，可以啊，又升了，都是大校了。下次见面是不是该叫你岳将军了？”

    “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可是听说了，蓉都二李，联大猿王，现在三四个我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岳柏有些自嘲的笑笑。他这些年军衔是长上去了，可是一身实力却是停滞不前。作为军人，他比别人更加明白，在这个时代，自己的实力才是根本。

    “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特意带过来的，我们军大未来的参谋奚姚。”已经快五十岁了，丰富的阅历让岳柏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如何快速进入正题。

    “奚姚，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联大猿王李百山，这一次大比的总负责人，以前也是部队上的。”

    “李老师你好，我是奚姚。”

    奚姚先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和李百山轻轻握了下手。

    “我听曹队长提起过您，他知道我这次会来，托我向您问好。”

    “曹队长？曹兵？你跟那个老狐狸干过？”

    李百山有些诧异，曹兵不是转业当条子了吗？

    “是的。学校为我制定的学习方案比较特殊，假期的时候我曾经跟着曹队在嘉城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推理分析，收获匪浅。”

    奚姚自动忽略了老狐狸这几个字，事实上他觉得曹兵比老狐狸更老狐狸，还是最严格的那种。

    “嘉城……我想想，那份关于一个大学生的报告，是你写的吧？”

    “您说的是那个818事件中的大学生，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周子衿。”由于契约灵兽非常特殊的原因，奚姚的记忆力非常好，她还记得自己给了对方一个“非常可怕”的评价。

    “不错，就是周子衿。”

    “等等，百山，你们两个认识？还是老曹介绍的？”岳柏只想岔开那个谈身份军衔谈实力的话题，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对话的局外人。

    “也不算是吧，只是我们都认识一个有趣的大学生。”

    “怎么个有趣法？”

    “这个一会儿再和你聊。”

    “奚姚，这个周子衿现在就在里面。”李百山指了指头顶上的大屏幕，嘴上带着笑。

    “可是我记得，他今年才大二啊，难道……”

    “不错，这家伙跳级了，还是我把他拉进去的。”李百山有些得意。

    周子衿实在是给了他太多惊喜。从第一次初见时候的怒炎，未知的灵性天赋，到训练营的优秀表现，以及……草原历练和潮灾中展现出来的优秀素质。

    从各方面来讲，周子衿都是这一批里最优秀的那几个，不比他那个侄子差。

    奚姚也是十分诧异，因为他非常清楚四个月前周子衿的实力是什么样的，连杀死一个安全级上等的暗蛛都要祈求命运女神的帮忙。她所说的可怕，指的是周子衿的算计布局。现在，难道他的本身实力也进步得如此之快？

    “百山，看起来你对这个叫周子衿的小家伙非常看好？”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嘿嘿！我这次可也是带了几个好苗子过来，练练？”

    “当然，我叫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事。”李百山这时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意外事件让整个大比的走向完全改变，至少对于周子衿来说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让我拿帮兵仔子下去？”

    “再等两天吧，菜要一盘一盘上。”

    “你啊……肯定是跟着老曹学坏了。”岳柏的笑容有些僵硬。

    奚姚还处在对周子衿这四个月是如何提升实力的想象中，没有去管两位领导的谈话。她知道领导们在商量什么，这和她没太大关系，她只是一个观察者。

    “奚姚，你跟着老曹学过，查案肯定没问题吧？”

    “啊？”奚姚没有想到李百山会突然这么一问，有些诧异。

    “还可以，我主要做一些现场重建的工作。”

    “那刚好，这里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李百山的语气逐渐严肃，将刚才发现的张思怡几人的死亡事件大体和奚姚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