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子衿早早就醒来。冬日夜长，此时天还未亮，他推开窗户站在窗边，吐气如雾。
本以为昨夜喝了不少白酒，今天醒来多少得头晕脑胀一阵子，说不得还得自己做碗醒酒汤，没想到醒来之后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即便只穿一件单衣，周子衿也完全不觉得冷。
“看来小叔叔酿的酒不简单啊，就是不知道走的时候能不能抱一坛走。”
小院里焰正在和黑猫玩游戏，一猫一犬互相扑闹。本以为焰会占尽优势，必须要控制一下速度才能降级和小黑玩到一起。结果完全不是这样，黑猫灵敏异常，很多次焰根本抓不着，又不能使用技能，竟然有些憋屈。
看来，是该给焰找个伴了。周子衿心中对第二只灵兽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只是得等回到蓉城才好着手。
嘉城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小了。
洗漱完毕，天已经微亮。
下楼后来到大厅，看到峰姐正准备出门，肩上披的正是昨晚他送的那件火红的狐裘，配的是一身白色的旗袍，有点儿雪里红的意思。
看着那高开叉下的裹着的光腿神器，周子衿不禁想问：峰姐你不冷吗？难道也像老爹一样寒暑不侵了？
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峰姐你这旗袍和火狐裘很配啊，这么早就出门？”
“还不错吧？”
峰姐刚迈出的右脚立刻收了回来，对着自家宝贝儿子转了一圈。
“峰姐今天和姐妹们有约。你这狐裘还能搞到不？不用这么好的，稍微次一点的也成。”
“能是能，不过……”
“能就行了，看我不狠狠宰那些小骚货们一笔！走啦！早饭在烤箱里，自己拿！中午你们自己解决吧——”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快要走出院子，没影了。
周悠悠保持青春美少女的秘诀是睡觉，所以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看了看桌上的咖啡豆，是彩云的豆子，中度烘焙，峰姐的喜好没怎么变。不过这一世因为灵气的缘故，各地之间交通不便，再想喝到埃塞俄比亚危地马拉之类的估计悬了，也不知道那些地方现在还有没有人类聚集区。
还是珍惜眼前的咖啡豆吧，彩云的也很不错，前世的猫屎还火过一阵子。
取豆、称量、研磨成粉，接着萃取。作为被峰姐拉扯大的，这些基本技能还是都有的，家里除了天罡上人以外，对咖啡都是很喜欢的。
呲——呲——蒸汽的作用下，拉花缸里冰凉的牛奶逐渐变得温热，待到有些烫手的时候细密的奶泡已经有厚厚一层了。
砰砰！周子衿震了两下，轻轻摇晃，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生疏了，流动性真差。
融合，推拉，桃心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屁股，歪歪扭扭的。一口气将拉花缸里剩下的牛奶喝光，周子衿端着咖啡来到小院之中。
烤箱里是两个玛德琳，看来峰姐最近有些偷懒啊。
冬日早晨的阳光还没什么温度，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冷，但周子衿很珍惜。他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今天最后的惬意了。
老头子大概已经在等着了。老年人就是瞌睡少，前五十年睡不醒，后五十年睡不着，祝愿老爹长命百岁。
不出所料，等周子衿带着焰来到后山，周天罡正在一块巨石上盘膝打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让焰去后面林子里，那儿我给他找了个对手。”周天罡起身，声如洪钟，眼睛却盯着焰身上的盘成一圈的黑猫。
小黑像是感觉到了周天罡的注视，张开黑宝石一般的眸子看了看，不过再也没有其他动作，竟是一点都不害怕。
只是一晚，焰和小黑似乎已经成为了朋友，有些形影不离的意思。
“好。”
虽然没有直接确认，但周子衿已经能够确定，自家老头子也是个灵师，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不过看那自信的样子，比自己强是确定无疑的。
前身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太多这样的细节，但周子衿也不奇怪。自己能够灵醒，还身具灵性天赋，父母是灵师的概率自然很高。这就像灵师的子女拥有更高的几率灵醒是一样，不然世家何以成为世家？
小黑和焰离开之后，空地之中只剩下了周天罡与周子衿父子二人。周天罡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开始，我教你练拳。”
这时周子衿才注意到，老爹今天穿的不是万年不变的长衫，而是一套短打练功服，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竟是一副武人装扮。
他还从不知道老爹是个练家子。似乎是猜到了周子衿的疑问，不等他发问，周天罡就继续开口：“小时候抓着你练过一次，但你死活不肯。说什么书上说了，拳脚已经无用，要好好研究灵气。你娘呢，又心疼你，练拳太苦，说平平安安就好。”
“不过现在，你应该不会这么想了。”
周子衿点点头，但还是问道：“不是说拳脚武术都得从小练，我现在练是不是太晚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晚了。不过你嘛，永远都不晚。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周子衿点点头，知道老爹说的是自己恐怖的身体天赋，甚至比李战秋还强上不少。
“来吧，试试你的深浅。看看你这半年都学了多少。”周天罡右脚跨出一小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子衿见状，知道这可能是解开自家秘密的第一步，不敢大意，深呼吸一口，眼神锐利，朝着周天罡迈步冲了过去。
喝——！
“气势不错，只可惜太散。”
砰——！砰砰！
“招式简单，看似刁钻，实则一眼可破。”
砰！砰——！砰！
“节奏太乱，浪费了一身气力！”
周天罡出拳，也是这一轮交手中唯一一次主动出拳。拳是简简单单的直拳，周子衿看得分明，直逼他的面门，却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无可奈何之下，周子衿只得双臂交叉挡下这一拳。
吼——！
咚——！
周子衿感觉自己面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咆哮的猛虎，一门出膛的火炮，整个人直接被轰飞出去，即便有灵力覆盖双臂，交叉之处也是火辣辣的疼。
他整个人连续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落地后又连退几步才卸去力道，一脸震惊地看着老爹。
这真的是人的力量？周子衿能够感觉到，老爹没有用任何灵力，完全是凭借自身力量打出的这一拳。
这一拳的威力给周子衿的感觉比掌心湖那头斑斓魔虎更加可怕，仿佛有呼啸在脑海之中，经久不息。
“形意虎炮，想学吗？”
“想！”周子衿狠狠点头。
还真是让你装到了。虽然自己刚才也只用了八成力，但他知道，就算是十成十二成，意义也不大，这是纯粹的技术碾压。
“拜师吧。”
嗯？周子衿满头问号，咱们到底是不是亲父子，还要搞拜师这一套？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周天罡的徒弟了。以后行走江湖，切不可辱没了师门，也不可随意以师门欺压别人。你，可记住了？”
周子衿继续愣神，我还没有拜，怎么就师了？走形式也还只是你单方面在走吧？
“你什么眼神？都什么时代了，还整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一切从简一切从简。”
周子衿算是明白了，自家老爹这是包袱太重，脸皮太薄——装腔作势。
“师父好。”这种时候就得捧着，天罡上人都叫过了，叫句师父不算吃亏。
果然，周天罡一副眉开眼笑老树开花的样子，满意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好啦好啦，师徒一事你我二人知晓就好。在外人面人，我俩还是父子相称。”
“是，父亲。”
反正你开心就好，还是赶紧干正事吧，周子衿已经忍不住开始吐槽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每天上午你就跟我练拳。虽然因为一些原因，你即便二十岁开始练拳也不算晚，但这终究是水磨功夫。我也只是把你带进门，你回学校了就自己慢慢练吧。”
这是还没开始就准备当甩手掌柜了？
“我刚才用的是大唐传统武术中的一支——形意拳。这拳路很驳杂，也许你以后还能见着别的，不过现在无所谓谁是正宗了，你也无需跟别人去争什么，一切还是以实用为主。”
“形意有五行，分为劈、崩、钻、炮、横，分属金木水火土，拳意不是言传身教，全靠你自己领悟。除五行之外，形意还有十二形，即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
“学全不如学精，毕竟你不是我这种天才，取一意一形即可。我刚才用的便是虎形炮拳，火的爆裂融合虎的威势，当然也有虎劈虎钻，全在个人理解。”
周天罡侃侃而谈，周子衿不觉明厉。
我的武侠梦终于要实现了吗？
“好了，还是从站桩开始吧，今天我们就从三体桩开始。人的三体分别是头、手、足……”
……
终于，父子俩开始进入枯燥的教学之中。虽然说还只能从桩功开始，离拳术套路还有很远，但周子衿并非真正的二十岁少年人，不仅知道不能好高骛远的道理，更是能够做到脚踏实地。
他才不甘心只当个灵师辅助，总有方法的，总有能够自己拳打龙虎，脚踢鹰狼的时候。
周子衿并不知道，在后山的另外一侧，焰此时简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