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贵族的嘴唇高高肿起,他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出手,梁沫摆摆手,“退下!”
年轻贵族眼中有挣扎之色,李献见状,笑的越发的和气了。
“嗯!”梁沫突然冷哼。
年轻贵族这才退到了后面。
不知何时,王贺已经重回李献身侧。
仿佛什么都没干过。
梁沫看了王贺一眼,“你这个侍卫多少钱?”
“我从未有出卖自己人的习惯。”李献一语双关。
端献族,何去何从。是做大宋的自己人,还是做敌人。
“你的侍卫不错。”梁沫目光转动,“听闻你的勇士也不错。”
两个端献族的勇士出来,一人手持长弓,一人手持长刀。
“这是我族中的勇士。”梁沫说道:“端献族有比试佐酒的习惯,不知侯爷如何?”
见李献点头,梁沫说道:“如此,侯爷可出两人。”
“不必。”李献说道:“狄青!”
“先生!”狄青上前。
李献指指他,随口道:“刀法和箭术吗?无需那么麻烦,一人即可!”
梁沫微笑,“好!”
众人走出大帐,狄青手持长刀走出去,端献族的勇士和他相对而立。
“比试的规矩如何?”梁沫在看着李献,十六岁的少女眼中都是算计。
“随意。”李献拿着一块肉干在研究,对比了一番后,发现比汴京的更好吃。
“开始!”
刀光闪过。
李献开口,“这肉干回头弄些,我带回去送人。”
赵祯最喜肉干,只是宫中弄的肉干精致有余,吃的腻人。
梁沫刚想答应,就见自家勇士踉踉跄跄的后退,胸腹那里的衣裳被整齐割开,秋风吹过,众人不禁打个寒颤。
“好刀法!”文彦博朗声道:“断其衣裳而不伤肌肤,狄青,你这刀法可谓是登堂入室了。”
“此人是谁?”梁沫问道。
“军中一小卒。”李献把肉干丢进嘴里。
接下来是射箭。
“你先来。”
“你先吧!”
二人一番争执,有个贵族说道:“那宋人可是怯了吗?”
狄青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张弓搭箭,连续三箭。
咄咄咄!
三支箭矢齐齐聚在红心处。
精准也就罢了,速度更为惊人。
狄青收弓,那个端献族的神箭手上前,同样三箭,不说准头,速度差的太远。
“够了!”梁沫止住了麾下不服气的挑衅,对李献说道:“要不,见生死?”
“你想,那随意。”李献笑的仿佛是一头老狐狸。
这边来了五人。
这是骑战。
梁沫微笑道:“初次见面,见血好敬神。”
“狄青!”李献笑着。
“还是他?”梁沫冷笑,“箭术了得,刀法不错,难道他骑战依旧无敌?我却不信。”
那五个勇士也不信。
随即,用尸骸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李献叹息,“这是何苦来哉!”
这是狄青啊!
当他带着铜面具冲杀时,那是狄无敌!
梁沫神色微冷,突然莞尔,“侯爷麾下果然人才多,不知大宋可是如此?”
“大宋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李献指指身后的将士,“这些人听闻本侯要来端献族,皆争先恐后。”
那数十骑兵昂首挺胸。
“是吗?”梁沫突然笑了,小辫子轻轻摇摆,“他们,可能护住我端献族?”
“归附?”李献不等她回答就摇头,“没有人愿意屈居人下。你既然能坐视兄长们自相残杀,可见对亲情并不在意。”
“端献族的父母养孩子就如同养狼。”梁沫说道:“特别是贵族,他们会让自己的孩子争斗,最凶狠,最出色的那个会成为首领。
看,在你这样尊贵的人眼中,我们便是狼一般的残忍。可在这里,仁慈会害死你,害死整个部族的人。”
李献想到了李元昊的结局,这厮好色,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抢,最终也死于儿子宁令哥之手。
“大宋会善待每个珍视与大宋关系之人。”李献说着和梁沫相反的话,“当初二十余族来投,大宋便为他们建了柔远砦。这么些年,大宋可曾抛弃他们?”
梁沫点头,“你的话,如何保证?”
李献叹息,“你就没打听过我的身份吗?”
梁沫摇头,文彦博说道:“先生乃是大宋官家的心腹。”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地那么年轻便封侯。不过……”梁沫看着李献,“如此不稳靠,我要一物,你若是答应,我便带着端献族内附大宋。”
“什么?”
“你若是给我一个孩子,我便举族依附大宋。”梁沫说着这等令大宋女子羞怯难当的话,却格外的理直气壮。
“什么?!”李献不敢置信的道:“你要孩子?为何寻我?”
这个世间的男人多不胜数,且比李献俊美强壮的也不少。
“我喜欢你的从容。”梁沫说道:“你能击退李德明,可见是个聪明人。你能年轻封侯,可见手腕也不错。我接任族长之日就发誓,唯有当世最出色的男子,才配我为他生孩子!”
李献的城府也撑不住了,摇头,坚定的道:“这一条不行!”
“我不丑。”梁沫挺胸,微微一笑,竟然有些少女的明媚。
可李献眼神清澈,“我们谈论的是端献族的前途命运,男女之事当搁置。”
“我听闻宋人有句话,虎毒不食子。也就是说,最恶毒的人,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我若是诞下你的孩子,那么,你就会拼命保护端献族!”
梁沫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你还年轻。”李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劝女妓从良的蠢货。
身后,文彦博低声对狄青说道:“先生该答应的。”
这一点狄青赞同,“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吗?”
在他们看来,睡一个长得不错的女族长本就是一件美事,加之能收了端献族内附,这堪称是人财两得。
“我的第一个孩子,必定是我的妻所出。”李献的话让文彦博无法释然。
在他看来,李献压根就无需担心未来梁沫的孩子去争夺家产。汴京是汴京,西北是西北。一个来自于西北的人猛地钻出来,说我是定远侯的孩子,家产有我一份。无需李献的孩子动手,开封府的胥吏们会如狼似虎的把这人抓起来,丢进大牢中,只为讨好继承了侯爵的李献长子。
“好吧!”梁沫叹息,李献发现她身后的几个年轻贵族都神色一松。
显然,这几位便是她的仰慕者。
随后就是商议条件。
中立是梁沫的选择,实际上也是李献的选择。
端献族人口多了些,若是内附,得修建一个比柔远砦更大的城堡来容纳他们。
中立的端献族需要大宋做出安全保证,李献拿出了那份旨意,心中祈祷汴京的赵祯能避过太后的责打。
“我是大宋皇帝的使者,明白吗?代表。”李献把旨意递给梁沫,“我们可初步签订契约,契约中端献族必须称臣。这是羁縻,想来你并不陌生。
你若是不放心,可派遣心腹跟着我回汴京,在那里,我担保他能见到大宋官家,能拿到大宋官家背书的契约。”
“我更想听到你的誓言。”梁沫看着他。
在这个时代,名声就是第二生命。而违背誓言便是摧毁名声的利器。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为狡猾。”李献举起手,发了个毒誓。
梁沫起身,“准备美酒,准备最美的女人,款待我们的贵客。”
是日,李献大醉。
还在路上的桑庆阳得知李献正在去端献族的路上,随即就疯了。
“快!”
他甚至带着随从们连夜赶路。
战马长嘶中,他们越过了柔远砦。
“副承旨,为何这般急切?”有人问道。
“定远侯击退李德明时我等在庆州,文人不杀敌,这无可厚非。可他去了端献族,若是让他把端献族拉过来,我等在庆州就是失职!”
“他是故意的!”杨越面色铁青,“我敢发誓。”
当初他们不看好李献领军增援柔远砦,故而托词留下。李献彼时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桑庆阳,说:“好生歇息。”
“此刻老夫想来,他分明就是想说,歇息吧!以后再无机会!”桑庆阳心急如焚,“和端献族的谈判咱们若是不在场,回到汴京无需李献弹劾,那些御史便会如同虎狼,把咱们给撕成碎片!”
“快!”
这一刻,所有人想到了当时李献的微笑。
他们觉着自己在庆州是看戏。
可此刻才知晓,自己成了戏中人。
战马疾驰冲过了山谷。
当第二日黄昏,看到一片帐篷时,桑庆阳心中一松,“还好!”
只要端献族没有归附,那么就还有挽救的机会。只需参与了谈判的过程,回到汴京后,曹利用发动枢密院,自然能造势,让所有人都相信枢密院在劝降端献族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有斥候带着他们进去。
“侯爷呢?”桑庆阳亲切问道。
“喝多了,在歇息。”文彦博摇头叹息。
这是惋惜老夫来的及时吧!
桑庆阳心中冷笑,“带路,老夫去请见侯爷。”
文彦博带着他到了大帐外。
桑庆阳整理衣冠,刚想进去,就听里面有女人说话。
“侯爷,你说我写这个归附文书中,是该自称我,还是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