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李承平怒道,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心中顿感棘手。
张凌同时也拔出了腰间的砍刀,一只手将李兰心护在了身后。
“干什么?当然是兑现承诺,请三位吃席了。”话音刚落,门外的朱义大手一挥,上十个家丁立刻站满了两侧窗户口,举起了手里的竹弓,一脸漠然的看着屋里的三人,如看待死物一般,两指慢慢拉动着弓弦,蓄势待发。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夏大人,让他派人抄了你们朱家吗?”李承平怒视着朱义,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将夏敬尧搬了出来,知道大概也是无用,但好歹能拖延片刻的思考时间。
“夏敬尧可不够格来抄我朱家,我们朱家…,罢了,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若不是老爷说传出去总归是影响不好,不然你们连进府来受死的资格都没有。”朱义冷哼一声,随即喝道:“放箭!”
眨眼间,齐刷刷的箭矢密密麻麻如蝗虫般呼啸而来,张凌眼疾手快在朱义话还未落下之时就单手拉住了李兰心,踏云步使出,几个箭步连拉带拽的拖着李兰心来到了前厅的后面,同时一脚踢出,两把太师椅中间的茶案被勾的跃起,在空中翻了半圈,倒落在二人背后,随后张凌一把抱住李兰心俯身蹲了下去,也就在同时箭矢射在茶案上的砰砰声在耳畔响起。
李承平却没有张凌这般的脚力,好在反应还算机敏,踢倒了数把交椅,护在了身前,只是小腿上已然中了一箭,鲜血溢出,整个人倒地蜷缩在了交椅的后面不敢乱动。
“朱管家,误会了不是,我乃兵部尚书薛天宏之子薛宝琨,这次同李捕快外出替我爹办点儿私事,你就此放我等离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好?”张凌忽然高呼道。
他话刚说完,又是一道道箭矢射在了茶案上,有一支甚至穿透过木板一寸有余,吓得李兰心差点惊呼出来。
“薛天宏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那我就是他老子,管你是不是,事已至此,又怎会放你离去?你当我是那三岁孩童吗?”朱义说完,继续喝道:“把那些桌椅给我射….”
就在这时,银光闪过,一把匕首从屋内飞出,穿透了木门上面的镂空雕花,朱义心中大惊,猛的一个侧身,只见那把匕首硬生生的扎在了他身后侧的朱二眉心处,朱二甚至连本能的叫声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吓得朱义气往后连连退了数步,不敢再距离门窗太近了。
张凌侧身望了一眼前方喘着粗气的李承平,趁着外面惊乱的间隙,两手抓住了两边的太师椅,一把扔在了茶案的前面,另一把护在了身前,踏云步使出,冲出的同时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把交椅使出了浑身力气朝一侧窗外处扔去,自己则快速冲向了另一面窗户。
还在皱眉看着地上朱二尸体的朱义,听到声响猛然抬头,凝目看去,只见两把椅子同时从两个窗户处飞出,紧接着一道人影跳了出来,一脚踏在砸到弓箭手身上的太师椅上,凌空而起,朝自己冲来,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就跑,但刚踏出两步,只觉身后的衣服被拽住了,紧接着一把砍刀架在了自己的颈脖前。
“让他们放下兵器,把门打开。”张凌沉声道。
朱义心中惊骇,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势,也不敢有所违背,只能对着旁边的一众家丁,怒声道:“一群废物,听到了吗!还不照薛公子的话去做。”
张凌见门已经打开,便架着朱义朝门口走去,二三十个家丁也扔了弓箭和兵刃,慢慢朝两边退去,张凌看到李兰心已经扶起李承平走了过来,便转过身来怒视着四周,准备架着朱义先离开这里再说。
“薛公子,你就算拉上我你也不可能走出朱府的,不如你放了我,我去帮你跟我家员外解….”
朱义话还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破风声传来,张凌心头一凛,身体瞬间蹲了半分,完完全全的躲在了朱义的身后,与此同时,一道箭矢飞掠而来,直接穿透了朱义的颅骨,擦着李兰心的耳鬓而过,扎在了后面的墙壁里。
鲜血顺着朱义头颅上的窟窿涌出,浸透了张凌的胸口。而这一箭的力道之强也着实让三人万分惊骇,李承平更是忍着小腿的剧痛,向前一步,将李兰心护在了身后。
这时,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这位少侠好轻功,不知道可是云池中人啊?”
话语间,从假山后走出一道身影,四十来岁的模样,长相略显斯文,身材消瘦却挺拔,只是一双硕大手掌与其瘦弱的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格格不入。他身穿暗紫色的长衫透着阳光却隐隐焕发着金色的光芒,一身装扮一看都是不俗之物,整个人衬托的颇为贵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张凌扶着朱义的尸体,并未放手,略显忌惮的说道。
“我这管家颇没礼数,死有余辜。少侠不必惊慌,只要你将这步法教与我,以后你就是我朱有财的座上宾,荣华富贵,美酒佳人都会常伴你左右,又何必去冒充那薛天宏的儿子。”他态度温和,微笑着说道。就好像那死去的朱义只是和死了条狗一般无足轻重,或许对他来说还不如条狗。他见张凌并没有接话,旋即又拍了拍手掌,没一会两个手下押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正是那刘富贵兄妹。
“我听闻少侠好像对这刘小花有些意思。自古英雄配美人,她虽不是国色天香,倒也有几分姿色,今日我便将她送与少侠了,就当是我的一份小小的见面礼。”他说完,手指一指,旁边的下人随即放开了刘小花的手,随后一脸坏笑的踹在刘小花的屁股上,刘小花一时失衡,向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有美人作伴,那我就先行谢过朱员外了。”张凌说着推倒了身前的朱义的尸体,将砍刀重新跨回了腰间,一脸轻松的向前走去,来到了刘小花的跟前,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安慰了两句,也没多言,慢慢的朝朱有财走去:“不知道朱员外想怎么学?”
“既然少侠应允了,那就劳烦在府上多住几日,待我…”
朱有财话未说完,只见张凌身影一晃,一柄长刀袭来,他心中冷笑,微微一个侧身,手臂一抬,两根手指夹住临近的刀尖,显得从容自若,未有一丝的慌乱。
“少侠这是何意?”
“和你想的一样,杀你的意思!”
正如张凌所说,朱有财心中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准备学会张凌的步法后再解决他们,如果真如他猜测这三人跟云池有些关系,那就更不可能放他们离去了。
话语刚落,张凌手臂用力向上一抬,刀尖脱离了朱有财的掌控后,一个斜劈,继续朝着朱有财的颈脖而去,朱有财并未躲闪,手掌化刀,直接砍向了斜劈而来的刀刃。
嗡的一声,在手掌碰到刀刃的刹那,刀身剧震,竟在接触的地方断裂了开来,张凌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柄传来,心中惊骇,与此同时,破风声响起,一只硕大手掌掐在了他的颈脖上,速度快到他几乎看不清朱有财出掌的动作,紧接着他的腹部传来剧痛,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涌而来。
就在朱有财准备朝张凌挥出第二拳的时候,一道寒光骤起,只见逼近到李承平附近的朱家下人倒地了大半,李兰心已然拔出了冰云剑,逼退了众人后,朝朱有财冲了过来。
“好剑!”朱有财惊叹之余,又朝张凌的肚子上补了一拳,见他已然没了战斗之力,便将他扔到了一旁,随后舔了舔嘴唇同样朝李兰心冲了过去。
李兰心看见倒在地上的张凌和扑过来的朱有财,忍住了惊慌,反复回忆着寒冰剑决上的内容,一剑挥出,霜之觉醒,空气中泛起了大片的蓝光,随后凭空在李兰心的身前形成了一道蓝色的雾墙,随着剑的挥动,如一道海浪般朝朱有财奔去。
朱有财从容的面庞上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只见他停在了原地,双脚用力,摆出了马步的姿态,他的脚背微微弓起,脚尖下的青石板都有了丝丝裂纹,随后他身体前倾,双手自然垂落,在蓝色雾墙临近的刹那,他手臂忽然瞬间崩的笔直,手掌之上竟然隐现出金色的光芒。
眨眼之间,他已然抬起手臂,掌心向前,金光乍现,与那蓝色雾墙撞在了一起,那雾墙看似稀薄,却像是实质化的,停在了朱有财的身前,并未穿透,与他的掌心对抗着,数息后,一阵微弱的噼里啪啦声响起,犹如薄冰碎裂的声音,在众人惊诧之时,只听轰的一声,蓝雾溃散,李兰心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有点体力不支,用剑撑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朱有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被冲击撞的往后滑行了两丈有余,地上青石板在他的脚下纷纷炸裂,沿着轨迹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只见他手臂上的衣袖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下了半截,精致的发髻也已然不见了,头发凌乱的垂落在两侧,原本从容不迫的举止已经没有了,现有的狼狈中还带着一丝癫狂。
“哈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小兄弟,你若再练几年,我还真不是你对手,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此刻的李兰心虚弱至极,这寒冰剑决的第一式霜之觉醒,她只跟着练习过运气,并未完全施展过,眼下使出已是勉强,没成想第一次就遇到如此强劲的敌人,她秀眉紧锁,一言不发,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朱有财,心中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朱有财狞笑着,看了看自己满是伤口的掌心,舔了舔嘴唇,再次朝李兰心走去,可就在他踏出一步时,身体却僵住在了原地,闷哼一声,随后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张凌捡起了地上的断刃,徒手抓着,一刀刺入了朱有财的背后心脏处,鲜血顺着他的小臂流淌,已然分不清是他抓住刀刃的手掌被割破流出的血,还是朱有财的。
“啊~”
朱有财怒吼一声,左手向后抓住了张凌的手腕,直接将他拽到了前面,硬生生的掰断了他的手腕,一声凄厉的嘶吼在张凌口中传出,他浑身颤抖,双目布满血丝,怒视着朱有财。
“我本想暂留你一命,可你偏偏急着寻死!”朱有财沉声说完,拽着张凌已经断裂扭曲的手腕,如抛重物时一般原地旋转了起来,使得张凌整个人都凌空了,随着他的放手,张凌倒飞了出去,背部狠狠的砸在了假山上,身体顺着石壁滚落到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再次涌了出来。
朱有财刚欲上前解决张凌,只见李兰心已经冲到了跟前,冰云剑上波光粼粼,一剑劈来,朱有财的脸上的癫狂之色更胜,泛起金光的拳头挥出,直接砸在了冰云剑上,鲜血炸裂,但他依旧岿然不动,李兰心却被震的也倒飞了出去。他并没有去理会李兰心,继续朝张凌走去,来到跟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力道之大,使得后面的假山都微微震动。
就在他怒吼着踢出第二脚的时候,却猛地踢空了,张凌手肘一撑,双脚一蹬背后的石壁,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跃起,跳到了朱有财的身上,双腿绕在他的腰间,因为左手断裂已经用不上力气了,张凌直接一口咬在了朱有财的右肩,右手却摸到后面拔上了插在他后背上的半截刀刃,
朱有财本就瘦弱的身材被张凌这么一下挂住,瞬间慌了神,怒吼着,使劲的拉扯着张凌的身体,却发现张凌如黏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一样,怎么拽都拽不下来,背部拔刀的疼痛让他只能慌乱的捶打着他的头部和后背,随之而来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倒飞出去的李兰心刚爬起身来,还有退到一旁不敢上前只围住了李承平的一众家丁,听到朱有财的怒吼,都是一愣,凝目望去,只见张凌扒在他的身上,手里举着已经拔出的半截刀刃,狠狠的刺入了朱有财颈脖的后侧方,全然不顾砸在身上的拳头,一点一点的切割了起来,鲜血溅射,几乎是浸染了张凌的面庞和头发。
随着鲜血的流淌,朱有财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砸在张凌身上的拳头也越来越无力,直到最后硕大的双手垂落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张凌一起栽在了假山背后的石壁上。
这时跑过来的李兰心,迅速翻开了朱有财,抱住了浑身是血已经意识模糊的张凌,呼喊着他的名字。
“朱有财已死,你们还不快速速离去!”李承平小腿中了一箭,此时浑身都是伤,手里举着短刀,怒视着四周惊慌失措的一众家丁,喝道:“我是京兆府的捕快,你等莫不是也要造反不成?”
失去了朱有财和朱管家,这一群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哐当声响起,不知道是谁扔掉了兵器一溜烟的朝后院跑去,其他人见状也陆续效仿,没一会这一众人已经全都四散而去了。
此时的张凌全身是血,左手断裂,胸口的肋骨断了七八分,内脏几乎都被震的不同程度破裂,已然是奄奄一息,可他不想死,他还有大仇未报,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还没做,他望着抱着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的李兰心,嘴唇微动,发着沙哑的声音,用尽了最后一口说道:
“丹…药!”
……
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外面飘起了细雨,平日里庄严肃穆、井然有序,处处透着阔绰的朱府中,无数知情或不知情的家丁和佣人都是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心神紧张的匆匆离开了这里,或者是好东西太多的缘故,并没有发生争抢,只是路过前厅外的假山时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凌和他身边的二人,就像是赶集的路上看到恶霸闹事一样,想驻足观看又怕伤了自己,又或害怕手里的东西被人抢了去,而那刘富贵兄妹也不知在何时就已经跑的没了踪影了。
与此同时,朱家府邸前厅二层阁楼外的护栏处,一道身影伫立在那里,表情淡漠的望着楼下的发生的一切,嘴角扬了扬,随后转身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