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教授这是找了个炮灰?”
常嘉航有些懵了。
他一开始只以为是给任真介绍个案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不纯纯大冤种吗?
一时间,陈光明的光明形象在他心中有些幻灭。
“那倒也不是。”
任真瞥了他一眼:“炮灰是顶在前边送死的,你觉得陈老师是想随便找个律师应付了事吗?”
常嘉航反应过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
就算自己不想做,大不了一口回绝就是了。
没必要这么麻烦,还大老远的找个不熟的律师过来。
“陈光明有一点说的倒是没错,这种案子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律师接手。”
任真已经完全想通,陈光明为什么找他过来了: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律师还要能顶得住压力,并且不怕名气受到损失,这样才能全力以赴去办这个案子。”
所以陈光明想要的人,需要的条件其实是相互冲突的。
有能力的律师,名气肯定不会小了。
在律师的世界,能力是怎么体现的?
那不就是案子又多做的又好,自然而然就有名气了。
但是有名气的律师,必然会考虑到接这个案子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心中就会有所顾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再有本事的人,也避免不了利己主义在潜意识里作祟。
而像任真这样,能力不差,又没有这种后顾之忧的律师,理论上应该是不存在的。
事实上如果是那个任真二号,也只符合没有名气这个条件,根本不会进入陈光明的视野。
“所以任律,你打算接这个案子吗?”
听任真这么解释了一下,陈光明在常嘉航心中的形象有所挽回。
“接吧,总得挣钱养活咱俩吧。”
任真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不是吗?”
常嘉航一想,好像还真是。
除了温璇那个案子,任真貌似真没打过什么轰动的官司。
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律所,加上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小律师。
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这样一看,任真还真就是这个案子的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常嘉航不禁有些奇怪。
明明一身本事,专业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任律会屈居在这样一个小律所?
又为什么从没接过什么大案子?
难道是运气不好?
任真自然不会知道他的这些疑问,就算知道,也注定没法给出答案。
眼睛移到电脑屏幕上。
新建的文档中,任真已经把网上能找到的有用信息,全部放了进去。
之所以选择接手,还有一个理由,任真没有说出来。
这样坏良心的企业,竟然没有收到惩罚?
而只是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却是锒铛入狱。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
任真很快就打来电话,是陈光明没有想到的。
虽然细节上没有透露太多,但是这个案子的难度已经摆在眼前。
就算任真拒绝,他也一点都不会吃惊。
而事实上,他也已经联系了好几个朋友,甚至也托他们物色物色合适的人选。
但无一例外,他们觉得合适的人选中,没有一个愿意接的。
这案子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
钱拿不拿得到不重要,但很有可能惹自己一身骚。
傻子才干!
现在这个傻子出现了。
挂掉电话,陈光明突然想起之前温璇案庭审后,网上爆出来的那些消息。
别人都是天价律师费,任真是廉价。
别人都是明哲保身,任真是明知山有虎。
难不成他真是个傻子?
想到这里,陈光明哑然失笑。
这样的傻子,要是能多一些就好了。
......
翌日清晨。
在酒店大厅,任真见到了这位当事人。
时浩,三十五岁,刚刚出狱,暂时无业。
三十多岁的时浩,头发大半都已经变白,整个身体微微佝偻,散发出一股子暮气,看上去就好像四五十岁一般。
“任律师,你好。”
礼貌的握握手,互相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那我们换个地方说?”
虽然现在很早,酒店大厅没有什么人,但任真还是问了一句。
要是平常,在这里简单的聊聊案情也没什么。
但时浩这个案子明显不一样,而且从他背上那个厚厚的双肩包看,任真知道这场见面的时间不会短了。
“就在你房间吧。”
时浩的话让任真短暂的愣了一下。
“我知道任律师不是本地的,茶馆咖啡厅什么的就免了,咱们直接说正事。”
虽然看上去有些沧桑,甚至有些驼背,但时浩的眼神锐利,没有一句废话。
“可以。”
任真点点头,带着时浩上了电梯。
等到了房间门口,对时浩这几年的遭遇,任真终于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这件事情,最开始是在医院发现不对的。
当年,时浩的女儿只有三岁,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喝一瓶牛奶。
家境富裕的他们,给女儿买的自然都是那几个大牌子的牛奶。
不知道哪天开始,他的女儿开始头疼、恶心,自此成为了医院常客。
奇怪的是,在m市中心医院,跟他们有类似遭遇的家庭数不胜数。
医院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调查起因。
最后发现这些孩子的共同点,是体内某项指标都存在异常。
再往深处查,就查到了牛奶身上。
这件事情就此引爆。
牛奶内化工原料超标的新闻爆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毕竟关系到子孙后代,这件事可以说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