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苏文打电话通知谭士敏,告诉他那个叫刘念冰的男生已经没救了,而且目前看来,虽然不知道他和廖小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廖小凝的死恐怕跟他有直接关系。否则廖家老太也不会动用黄皮子滚坟头这种有伤天和的歹毒手法对付他们一家人。
刘念冰是死定了,不过刘氏夫妻还有得救。办法也不是很难,就是找根红绳,分别绑在脖子和手腕以及脚踝上,形成五环镇煞局,然后再找一处宽敞的空地,最好是在僻静无人的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和骚乱。
地方找好之后,找出南方离宫位,用柳树枝点一个火圈,把刘老六和他妻子圈在里面,最好再找几个青皮葫芦,大小无所谓,但越多越好。把这些葫芦也扔到火圈里面,不用考虑具体位置,随便扔就行。
吩咐完之后,怕谭士敏听不懂这些,就让他去咖啡店找老木帮忙。并且告诉他这事得抓紧,晚了的话,十大富豪的圈子里就得少一位了。
挂断电话,苏文开始在屋子里来回打量。
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人住了,棚顶和墙壁的夹角挂着不少塔灰。地面和炕上也落着一层灰,没人拾掇过,空气中还有股子类似于霉味那种怪怪的味道。只有供桌上很干净,三牲齐全,还有些苹果香蕉等水果。
拳头大小的黑色香炉里面的白米是新的,上面插着十几根香,最长的那三根烧了一半就熄灭了。靠近香炉,就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地一种很酸的味道,像是白醋。这种感觉就像是白醋把香淋灭了。
民间的老话儿说,无论是供奉保家仙还是祭拜先祖,如果香没烧完,会很不吉利。主动把燃香掐灭,更会霉运缠身。这种事情有人认为是迷信,但很多老人深信不疑。民间习俗,一向是玄之又玄,信则有,不信则无。尤其是跟鬼怪沾边的一些怪异离奇事件,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苏文到处查看,看到了那些白色的蜡头,留心查过,二十七根,加上供桌上的那两根红色的蜡头,一共二十九根。
白蜡点灯,红烛点睛,拉着窗帘,屋里密不透光。
这是萨满术中的黑雾天狗局,再联想到续命人偶,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了,那位廖家老居然真做了这种疯狂的事情。
小禾一直跟在苏文后面,也看到了这些场景,她有所推测,但不敢确定,眼下见老板脸色难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事情很糟糕?”
“很糟糕,非常糟糕,一个处理不妥,麻烦就大了!”苏文跟小禾说了屋里的黑雾天狗局以及自己的推测,小禾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失声道:“老太太这是疯了呀!拘来故去亲人的魂魄,封禁在续命人偶里面,试图复活,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会遭到天谴的。老年间也有人这么干过,结果不但亲人复活不成,反而变成了厉鬼,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光了,好几百人哦,那个惨呐!民国十三年的时候,发生在甘陕交界豫南村的这件事情还登过欧洲报纸呢。”
“……你历史学得还真好,我咋没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呢?难道你们女校的历史课本跟我们的不一样,脱离了国家教育部统一规定的规范模本儿?”
小禾翻白眼,“我这是在家里收藏的典籍上看到过的,历史课本里面要是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内容,你觉得敢给学生发放?”
“给学生看看也没啥,知识嘛,甭管好的坏的,多学一点终归没有坏处,所谓艺多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
“老板,你的三观歪得太邪乎,得需要矫正了。题外话少扯,赶紧说正事儿,咱们接下来从哪儿入手,这事不能不管,兴许解决了这件事情,我头上的‘见习’俩字就可以滚蛋了。到时候本姑娘转正成了正儿八经的除灵师,咱家的咖啡店也会因为有我这个天才少女的存在而名声在外,日进斗金,财源广进都不是梦,老板你就找个犄角旮旯自己一个人数钱偷摸乐去吧!”
“一个字,干了!”
“那是俩字儿!”
“不要在意细节。”
“好吧,那咱咋干?”
“……让我想想,想想。老太太不一般,得有个万全计划才能对付她。”
苏文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手摸下巴,冥思苦想。
低估了廖家老太,导致准备不周,现在捉襟见肘了。
所以只能就地取材,萨满术属于巫术的偏支,是早期部落的祭祀巫师们为了对抗自然灾害和野兽而衍生发展出来的一种术,以“请神”、“骨咒”和“磬鼓”为主,“符咒”为辅助,林区内的野外就能找到对付这种“术”的材料,虽然不如正规的除灵装备,而且威力功效方面也会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总比空手来得好。
都需要什么来着,五叶草,金银枝,黑泥,白矾,糯米,白醋……
仔细想了半个多小时,把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他让小禾用手机把这些材料全部记下了,然后两人分头行动。
小禾负责去市场采购能买的材料,他去野外采摘野生土长的东西,保持联系。
等把材料准备齐全之后,再展开下一步行动。
借气续命,走阴桥,仍有七个小时的时限,从时间上看还来得及,只要在晚上七点钟以前搞定一切准备工作,就可以放手去对付廖家老太了。
借气续命,得需要大量的阴气,这里指的阴气不是女人身上气息,也不是阴阳二气里面的那种,而是指死气。
什么地方死气最浓郁,当然是坟地,乱葬岗一类的地方。
现如今全世界都提倡火化,就连宠物死了都一样烧,乱葬岗一类的地方当然不存在,就连坟地都少了。但是少,不等于没有。
七几年开发大兴安岭的时候,牺牲了很多铁道兵,区内的各个县局几乎都有烈士墓,呼水县肯定也有,只要找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在哪儿。
接下来,两人离开了廖老太的家。他俩是当贼进来的。
一栋房,五户人家,每家每户中间用木板杖子隔开,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园子,廖老太家在中间,左邻右舍都有人住着,虽然眼下是大白天,但也不担心被别人瞧见。当贼的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做翻墙撬锁的贼。
两人分头忙活,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傍晚的时候才在第四小学门口碰面。
东西都采办齐整了。小禾眼睛贼亮,跃跃欲试。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廖家老太不是善茬,精通萨满术。可她也不是弱者,正一道的嫡传。而且严格来说,在术式十四门里面,正一道属于上五门,萨满教属于下五门。上五门的嫡传弟子不如下五门的术士?
小姑娘才不信这个邪呢,至于年龄,更不屑了,没听说过达者为先这句话么?
江湖后浪拍前浪,前浪一定死在沙滩上。
还有句话,叫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廖家老太就是没劲的拳头,干枯的棍子,她就是少壮,是头除灵经验丰富的老狼。孰强孰弱,一眼分明。
苏文可没有小禾那么乐观。
虽然双方的年龄仅差一岁,她十六,苏文十七,但后者看起来,要比小姑娘沉稳多了。
找个僻静的旮旯,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各按比例调配好,包成了一个个小包,有的小包是用草叶柳叶编的,有的是普通的纸包,还有的是黑泥掺着白醋活成的泥团。一共近三十几个小包。
小禾问苏文,“打听清楚哪儿有坟地或者乱葬岗了没?”
苏文摇头,“没有。”
小禾面色一急,“那?”
苏文咧嘴道:“坟地啥地是没有,但有烈士墓啊!”
“哎呀,打扰烈士英灵,是要遭报应的。”
“丫头,记住了,我们是去安抚,廖家老太才是作孽呢!”
“对哦,我们是正义一方的。”
“没错,走,目标北山烈士墓!”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野外田地的边缘上,少年少女拉着长长的影子沿着呼玛河大坝朝着北山烈士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