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无邪拿起衣服走到屏风后将衣服换上，段南风这次没有走过来，到是等龙无邪换完他才把衣服换上。

    几番曲折，绕过亭亭园园，花圃荷池，两人行动如风穿梭在府邸里，所过之人，所见之景龙无邪都看不到。

    光怪陆离间，东市的长街映在眼前，满街满道人来人往，花灯如簇。

    中秋月圆人团圆，仿佛天底下的人都在团圆，只有他跟在段南风的身后赏着两路灯花，段南风见着龙无邪看花灯发痴，便一手买下两盏，一盏让龙无邪提着，一盏自己提着。

    那灯上的花卉不一样，段南风手里的是苍松绿云，龙无邪手里的是青竹兰芳。

    静默的阑珊里千灯流彩，映着龙无邪一张皎洁的面孔，迷离在纸糊的鱼龙虾贝，草虫鸟兽，还有描绘年画的，只叫他眼花缭乱。

    龙无邪上穿靛蓝衣下着墨绿裙，外罩一件墨黑大氅，在大氅的表面绣有黑白相间的仙鹤，嘴里咬着灵芝，脚下踏着祥云，在飞鹤的身下是一种青山绿水，苍松崖壁。

    龙无邪穿衣的时候盯着那些飞鹤看了很久，见到精细的刺绣龙无邪还用指腹按在上面，感受那丝线的柔滑，不经意间那绸缎在龙无邪的指尖滑开，好似美好的时光都会悄然溜走一般。

    他抬头看着段南风走在前方的背影同往日大有不同，段南风没有揽他的肩膀，也没有和他说话，更没有同他并肩而行。

    难道......是因为他用嘴喂他吃药么

    龙无邪灵水的眸变得黯然无光，如是这样，段南风以后都会讨厌自己了吧？

    已经两三次了，都是他那样救的他，虽然段南风当时是昏迷的，可是在脑海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吧？

    龙无邪早已无心赏灯，各怀心事各自行，他提着花灯在街道上发怔，忽然前方哎呀一声。

    一盏梅花灯花落地着火，那细心描绘的梅花在火光中燃成灰烬。

    “啊！小姐的花灯！”

    一个丫鬟上千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又抬头对着段南风责问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走路不长眼睛么？竟敢冲撞我家小姐，莫不是以为中秋佳节花灯会，男男女女皆可出行赏灯衙门就不管事了？”

    段南风懵然，只见地上的花灯已成一堆黑灰，抬起眸来，望着一个丫鬟护着身后低头不敢视上的小姐......

    龙无邪闻声看过去，他方才并未见到段南风撞了上去，而是那位自是检点的小姐提着花灯故意撞了上来。

    龙无邪仔细看了女子一眼，尔后怔燃，那不是那天在棚屋吃饭时间到的小姐么

    柳芸香腼腆地含首在丫鬟的身后，手中空无一物，两只手攒着衣袖，嘴角含笑，一双灵光的水眸半垂着低下来，温柔娴静又有一丝冰冷。

    段南风绕过丫鬟剑拔弩张的气势，盯着柳芸香发怔半晌，丫鬟见段南风目不转睛的模样，当即挺身而出，两手叉腰抬头怒视段南风，责怪道，“喂！登徒子！看什么看！非礼勿视！信不信抓你去问官？”

    柳芸香忙将丫鬟拦下，轻蹙柳眉轻声道，“莫胡说......方才......是，是我撞到公子的......”

    话罢，柳芸香再次低头，一双眼睛游移不定不敢抬头去看段南风，只颔首瞧着地面等着段南风回话。

    段南风见到柳芸香脸腮发红，又静若处子，一身白衣粉裙映得人粉嫩无比，睫毛扑朔闪动，俨然一副害怕生人的模样。

    柳芸香如此说，丫鬟不明事理地侧首看着自己小姐，歪着嘟着嘴不知小姐为什么会这样说。

    段南风当即陪笑，对着柳芸香拱手作揖，笑言，“怎能怪小姐不是，也是因我看花灯走了神，同小姐撞上。即是扰了小姐雅兴，在下便将手里的花灯送给小姐。”

    丫鬟不依不饶，好似撞的是自己，非得抱不平，“什么？我家小姐的花灯可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且不说你这是买来的，瞧着那青松岂是女孩子家拿着的？”

    柳芸香见着丫鬟越说越过分，从丫鬟的身后走了出来，侧过身时瞪了自己丫鬟一眼，扬着一副笑脸在其耳边悄声言，“闭嘴！”

    若非仔细岂能发觉柳芸香是在骂人，她走上前来，推却方才害羞的模样，可一双眼眸仍是斜望在地面上，不敢抬头正面看着段南风，“我家丫鬟不知事，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段南风抿唇一笑，一双星眸由始至终盯着柳芸香的脸蛋看，“小姐言过。”

    柳芸香一派娴雅的做派，颔首又道，“既然公子好意，那，那我便收下吧。”

    段南风听后，不想她如此含羞模样会这般主动，也不好回绝了她，缓缓地将手里的花灯送到丫鬟的手上，柳芸香再从丫鬟的手里将花灯接下。

    龙无邪见着两人你来我往，很不自在，且不说是因为男女关系，而是因这位小姐来得太蹊跷，也因在客栈时这位小姐给段南风下过毒！还是那种死不要脸的毒！

    龙无邪站在段南风的背后瞪着柳芸香，他的眼光恶狠狠地射过去，好似见到的是一位蛇蝎美人。

    柳芸香颔首低头，当然没有瞧见龙无邪的目光。

    段南风忽然皱了眉，反反复复瞧着柳芸香，旋即问道，“小姐，可是在哪里见过？”

    柳芸香恍然不知，怔着水眸抬起头来，打量段南风一眼，眼眸便左右移动思忖起来，才想起那日在棚屋时的情景，微微一笑，“莫不是在西市的棚屋？”

    段南风这才想起来，他点头微笑道，“是的，好巧。”

    柳芸香含笑点头，又提起手里的花灯看了一眼，便温柔笑道，“方才是我冲撞了公子，可公子是个宽厚的人，还送了我一盏花灯。左不过我过意不去，正好眼下中秋佳节，不如，我邀公子同我一齐赏灯可好？然后，再请公子一碗馄饨当是陪罪了。”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如此说，怎会同意，却不敢像方才那样造次，只在小姐侧首边小声言道，“小姐......万一老爷知道可就不好了。”

    柳芸香偏首蹙眉，脸上浮出一丝不耐，“你不说，爹爹会知道”

    丫鬟只得闭嘴。

    段南风怎会拒绝，有佳人随行怎会不乐意，当即答应下，三个人漫步行在前头。

    龙无邪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好似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