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宫绮绝这般狠绝态度,甘棠便庆幸自己没有贪她便宜直接说出。当然他既要这番费尽周折行事,一早也就没有打算要这样干。毕竟这样的做法是有一次没二次的,而在甘棠心里,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拾珠楼来提供各方信息的支持。
如此,甘棠便说道:“这样吧,我和你探讨一件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发生的一件事情,如果我的看法超出你的见地,那么我就算是拿这个论断和你交换了今日寻人的问题。”
南宫绮绝却是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
南宫绮绝的反应虽然超出了甘棠的预期,但她能够答应总比不答应的好。如此,甘棠便直直问道:“拾珠楼主来猜猜接下来数月时间里,八方城会发生怎样震惊武林的大事情?”
南宫绮绝望了甘棠一眼,便似有不屑的说道:“若说大事情,那就是天下剑盟要发兵反攻神遂宫。”
甘棠听罢却反问她道:“莫非那独孤尘果然重伤而死了?”
南宫绮绝则不免遗憾的说道:“独孤尘确实死了。江湖从此便又少了一个一等一的英雄人物。”
甘棠却无心去理会此中感慨,只是今番南宫绮绝印证神遂宫教主身亡,便就意味着天下剑盟反攻神遂宫一事会尽早的提上日程来。
“八方城前番险被神遂宫破了城,自然会去找对方报仇。此事虽然也算一件大事,但却不及我所推断的事情那么惊人。”甘棠说道。
南宫绮绝默了默,却怎么也想不出比之更离奇的事情来。南宫绮绝于是直问对方究竟是何事情,而甘棠亦不卖关子,便也直直答道:“天下剑盟会被瓦解,云舒岫也会死去。”
如果甘棠所讲属实,那么这件事情给武林带来的震动可就远比天下剑盟反攻神遂宫还要大了。
南宫绮绝虽也惊诧此等论断,但细推下来她却觉得毫无缘由,如此她便又要笑甘棠这是在耸人听闻了。
甘棠摇摇头说道:“拾珠楼主于江湖中具体的一人一事可以了如指掌,但对于大势走向,却似乎考虑的并不多。”
南宫绮绝虽然不大中意这番话,但这却也符合事实,毕竟来拾珠楼打听消息的人只会问江湖中具体的人和事,可从没人会问卜那些将来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好像你就对这些武林走势的事情考虑甚多了?”南宫绮绝反问道。
甘棠只默笑一声道:“也不敢说考虑了很多,不过我在天下剑盟里是最闲的一个人,闲的没事干了,就只能去瞎想这些玄之又玄的未发生的事情。”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神遂宫此战折了独孤尘,可谓群龙无首,而历数宫门中人,也再难觅独孤尘这般卓绝人物。天下剑盟此次趁机反击,必定能一举击溃老对手,从此独霸江湖。如此,天下剑盟又岂会被瓦解?云舒岫又怎会死掉?”南宫绮绝自信满满的说道。
“此乃寻常人之眼界,实不该出现在楼主身上。”甘棠似有些遗憾道。
南宫绮绝则颇有些不服气,便问他不赞同的原因何在。
甘棠于是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首先他仍旧把当今武林分作四方力量来看,天下剑盟、神遂宫自是齐头并进,碧霄宫与武林一众中立门派则分居首尾,如此却也维系出一种微妙的平衡。此次神遂宫来犯,天下剑盟反攻复仇就是必然之事,但因为独孤尘已死,神遂宫恐要一蹶不振,如此天下剑盟的赢面就更大。一旦天下剑盟胜出,他们就会是江湖中实力最强的一方,称霸武林亦成为不可逆转之事。
但少林等中立门派和碧霄宫自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对抗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南宫绮绝却觉得天下剑盟如果真的打赢了神遂宫,江湖便就它一家独大,其他门派就算反对也难以撼动大局。如此她便不同意甘棠的这个看法。
面对南宫绮绝的质疑,甘棠却只笑笑问她天下剑盟的命门在哪里。南宫绮绝思来想去,却也不觉得天下剑盟有何致命弱点。
“天下剑盟,成也一个剑字,败也一个剑字。”甘棠不无感慨的说道。
南宫绮绝一听,便也隐隐有所启发。而甘棠接下来的分析,则更要教他恍然大悟了。
原来甘棠的看法是:天下剑盟若胜出神遂宫后意图号令江湖,就必须要摒弃剑盟这个约束,毕竟剑派门人只是武林构成的一部分,江湖上还有更多不用剑的门派,他们是不可能听命于剑盟的。天下剑盟若想收服那些欲要对抗的中立门派达到一统江湖的目的,就必须要走这条路子。
就算此战反攻无果,天下剑盟换一个名头出现也是必然的,因为天下剑盟的发展已经到达了极限:江湖上就只有那么多的剑派能供剑盟收编,而在武中圣手里的时候,天下剑盟就已经做到尽收天下剑派的目的,百尺竿头却再无更进一步之可能。
“所以天下剑盟必须要摒弃剑盟的头衔,亦要去除现有的门派格局,否则只能固步自封的做一方豪强。但云舒岫又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他是不愿意满足这等现状的。是以外人不来拆解天下剑盟,他自己也会想办法拆解天下剑盟。”甘棠沉着说道。
南宫绮绝深致的点点头,便忍不住要自语道:“看来江湖马上就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不过甘棠此说也只讲明了天下剑盟会被瓦解的原因,至于云舒岫为何会死,他却还没有详尽说明。
对于南宫绮绝此问,甘棠便只简简说道:“云舒岫乃量小之辈,不能容人者必也不为他人所容;而云舒岫又刚愎自用,在天下剑盟中有八方城做后台他自然可以肆意妄为,但如果放到整个武林当中,却难叫其他名门折服。”
南宫绮绝却不大满意这个答案,毕竟上述几点只能说明云舒岫有明显缺点,但却不一定要因此而速速死去。
“我现在只能和你说这些,总之云舒岫必定命不久矣,信与不信,我们数月之内就可见得分晓。”甘棠坚定的说道。
南宫绮绝似乎也意识到甘棠掌握了更机密的内容,只是他不肯讲,南宫绮绝也不好强行追问,如此,她便也满是期待的答道:“但愿一切都如你预料。”
“为何?”甘棠却忽的发问道。
南宫绮绝自得的一笑道:“如此,则我拾珠楼生意更旺;如此,则你甘棠确是与众不同之辈。这两样都是我乐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