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线索,二魂也不敢贸然进入山寨,便向树林走去,可刚进入迷雾中就回到了刚进门时的三岔路口。走了不知多少次,都是这结果。范瀛有些气愤,挥起斩魂剑就要砍过去,崇武正要去拽,脚下突然一滑,竟朝白雾跌了过去。
“咚”,只听得沉闷的声响,范瀛感到头撞到了木板上,正要扶着那木板起来,木板突然动了。原来这木板竟是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妪,穿着粗布衣,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天马上就要漆黑了,你们还在这干什么!还打架斗殴,不怕死吗?来不及回去了,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就先在我这个老婆子家里住一晚吧。”
范瀛有些纳闷,正想问缘由,却被崇武推进门里。二鬼差进了门,见是一栋不太大的木屋。家具倒还齐全,只是看着有些旧了。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从内室跑了出来,手中握着两张符,再次打开门,把符贴到外面,赶紧关上,并反锁了。两手快速甩着,像极了被什么烫到了。
“我们是外乡人,不知为何如此着急让我们进屋啊?”崇武问道。
那老妪叹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黑夜之中总会出现许多迷雾,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您知道这镇子里那个古怪的老头是什么人吗?”崇武又问。
“他是这一个镇子里唯一的半仙,自从给一个女子算了卦之后就疯了——哦,我想起来了。迷雾出现的那一天,就是那两个孩子下葬的日子。”
“下葬?可否给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范瀛急切地问道。
“下葬有什么好讲的呀?也罢,你们想听就给你们讲讲。曾经有两个孩子本来是指腹为婚结下的姻缘,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他俩本就八字轻,婚礼的日子又偏偏选到了中元节。当天晚上那两个孩子以及到场的宾客全都离奇地死了,女娃娃的尸体落在一口井中,那半仙说这些宾客的尸体不能留,必须赶紧烧掉,还要摆阵做法,把这男娃娃的魂魄封印在尸体里,在这上面钉上七七四十九张镇灵符,让他不得自由不得超生。最后捞出女娃娃的尸体,埋在了后山,这男娃娃就被封在了一个石棺里,宾客们的尸体都烧掉了。”
“为何要顺着他的意思?”
那老妪又长叹一声:“我们哪想顺着他,尤其是这男娃娃的家属,怎么会同意。他们还认定这半仙就是凶手,要告他,可很快两家就全死光了,死状都很离奇。这镇子里其他人也开始死,顺序是与这男娃娃的关系从密到疏。半仙说如果不这么做,所有与这男娃娃有点交情的都会死。这镇子不算大,所有人都互相认识,至少也与这男娃娃是点头之交。都害怕了,便让他做了法。几年下来相安无事。
“十年前,又是中元节,这迷雾竟消失了,人们觉得没了危险,便出去活动。就在这时,一行队伍出现在小镇上,他们都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也无法靠近,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从轿子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姑娘,看样子十七八岁,正是当时办婚礼时那女娃娃的年龄。她面色惨白,瞳孔血色,眼眶发黑,眼下有两片血迹,紧紧连着两只眼睛,嘴唇发青。
“她自称是当年的新娘,现在当上了什么寨的寨主,问这个镇子上的人想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长生不老啊?那姑娘说,要想长生不老没有问题,但是必须每年中元节都要祭祀她,祭祀的方法是要选两对童男童女,其中一对在中元节前一天把身子在油中浸泡,中元节子正初刻一道,便在小镇最繁华的路口点燃。另一对中,童女是要剥下皮然后投到井里,童男要在身上钉四十九个钉子,再活埋,这样的话才能让镇上剩下的人永生。
“她还说了,既然已经说了祭祀的方式,如果不执行,全镇的人都会惨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这寨想必就是他们所见的渊寒寨了。但是让范瀛不解的地方便是那白衣女要求的祭祀方式,这种对她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这些怨气最终会报复在她自己身上,况且一个被鬼害死的,又怎会有动机做出此种事情。其中必有蹊跷。
“那您记得那新郎新娘叫什么吗?”范瀛慢慢问道。
“记得啊,男娃娃叫萧子儒,女娃娃叫徐以灵。”
范瀛看了崇武一眼,崇武点点头,背过身去。许久转回身来,在范瀛耳边低声说道:“此二人的确是在中元节凌晨死的,时间相隔二刻,生死簿上记的死因是……未知。”
范瀛对老妪点头道谢。
老妪先去睡了,那小男孩却没睡,只是坐在暗处,一声不吭。
范瀛走到那小男孩面前,悄声对他说道:“你其实是鬼对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
“你能带我们去埋葬徐以灵的地方去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为什么?”
小男孩终于说话了:“我怕。”
范瀛怔住了,不知该怎样说服这个小男孩。这时,崇武拍了拍范瀛,范瀛会意,走到一旁。
“我们会保护你的。”崇武蹲下来,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对小男孩说,“带我们去,给你红豆饼吃。要是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案子,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娘的画像。”
小男孩盯着崇武看了很久,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他们正准备打开门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在门口一闪。小男孩急忙去拽他俩,不让他们开门。门剧烈地抖动起来,门栓出现了裂痕。
“糟了!”小男孩惊慌地喊道,“你们撞到门上时破坏的不只两张符,现在少了一张有效的,他们要进来了!”
“退后!”崇武对范瀛和那小男孩喊道。
范瀛摇摇头,抽出斩魂剑,站在门前。崇武来不及把他拉开,门已经打开了,几个浑身焦黑的东西扑了进来。几道寒光闪过,那些焦黑的东西就瘫倒在地上,冒着黑烟。范瀛举起斩魂剑,在迷雾中一搅,那迷雾就散开了。
他转过身,只见身上多处有伤,脖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幸好不太深。他似乎满不在乎,示意崇武和那小男孩可以出去了。
“这次算是侥幸,下次可不能如此任性了。”崇武严肃叮嘱道,接着,用魂力化作一块石头,向外面扔去。见没有任何异常,便走出屋门。小男孩跑到了崇武前面,为他们指路,范瀛紧随其后。
三鬼在小镇中穿梭,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座山上。山中没有白雾,充满凄凉之景,距离镇里人们的祖坟很远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寸草不生。方圆数丈外许多粗壮的老槐树围成了一个圆圈,缝隙间生有许多小花,与彼岸花十分相似。
“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埋在哪里,只记得我在这里看见过她。”小男孩轻轻地说道,“以灵姐姐下葬的时候这里黑雾缭绕,看起来怨念极重,我不敢过去,怕沾染了怨气化成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