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了他心中的召唤似的，韦尔斯利突然出现，打破了少校的黄粱美梦。人工智能如今被安置在席尔瓦肩头的一个有装甲保护的芯片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透露着典型的贵族腔：“麦凯中尉呼叫，少校。一号部队已到位。”

    席尔瓦点点头，突然意识到韦尔斯利其实看不见他，于是道：“好的。让他们准备好，我们随时出发。”

    “我对中尉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人工智能语气平和地答道。

    弦外之音很明显。韦尔斯利对麦凯信心十足，其实就暗示：人工智能所忧虑的正是他所忧虑的。席尔瓦长叹一口气。要是这人工智能是个大活人，那他的上司早就让韦尔斯利来接替自己了。

    但韦尔斯利毕竟不是人类，他无法以血肉之躯的思维模式去思考问题，就像他为自己设定的个性那样，他喜欢直言不讳。“好吧，”少校厌恶地，“有什么问题吗？”

    “所谓‘问题’，”韦尔斯利发话了，“就是洪魔。如果计划成功，我们成功地夺取了真理与和谐号，几乎可以肯定洪魔会上船。实际上，根据我所做的分析，这也是圣约人战舰迟迟不飞走、而仍然待在原地的唯一原因。所有必要的维修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圣约人部队正试图在起飞之前先把船内的洪魔清理干净。”

    又是跟普莱斯一样的陈词滥调，他早就听够了关于“开走飞船前一定要将洪魔清除干净”的警告。

    “当然，韦尔斯利，一旦我们接管战舰，大多数洪魔就已经死绝了。”席尔瓦道，“不仅如此，在航行过程中我会派遣几个专杀队，肃清余孽，剩下的都会被扔进太空。这下，你该满意了？”

    “没有，”韦尔斯利坚定地答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就像普莱斯上校担心的那样，你很可能会擅自留下个别作为活体标本、‘装模作样’地严加看管。”

    韦尔斯利又严肃地补充道：“只要有一个聚生型洪魔流窜到地球表面，那整颗母星都会沦陷。这样严重的威胁，已经可以和圣约人相提并论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三位人工智能都认为——不能允许半个洪魔怪物离开这个环形世界寸步。”

    席尔瓦迅速瞥了一眼周围，确定附近没有人能听见他话的声音后，刚想发作，却又想到他的两位顶头上司，顿时便泄了气。

    对地球来没有什么威胁能比狗娘养的圣约人来得更可怕！席尔瓦想着。让他们再蹦跶几个时，只要我们的科学家能对洪魔的活体标本进行研究，我们就一定能找到更有效的方法对付洪魔。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人民需要亲眼看看这些新的敌人，才会明白它们有多危险，才会相信它们可以被征服。

    韦尔斯利看他不回答，本想把争论引向深入，指出席尔瓦的野心可能会蒙蔽他的判断力，但他深知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席尔瓦胆敢留下洪魔的样本，他就要通知另外两位人工智能，并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

    ****

    战斗部署时间：＋168时58分12秒

    汤米趴在山丘上，利用头盔的望远系统眺望着通往山谷的平地——这是进入真理与和谐号的必经之路。果然不出所料，部署在那的安全部队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他们得先解决六个猎人、十二名精英战士和一支由咕噜人、豺狼人组成的乌合之众，然后才有望顺利登上高悬于头顶的战舰。

    看到汤米传输给她的图像后，麦凯当即下令，随后一支装备了八枝火箭发射器的十五人突击队迅速散开，就位于山坡的各个位置，每名士兵之间至少间隔十米，全部将矛头指向猎人。

    圣约人驾驶的女妖战斗机正遭到地面洪魔的攻击，长着背刺的怪物都抬头凝视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麦凯一声令下：“开火！”

    全部八枝火箭发射器齐刷刷地发射，接着又是第二轮火箭弹，总共十六发，呼啸着冲向敌阵。猎人们甚至都没有机会为核子枪充能，就在接二连三的橙红色爆炸中分崩离析了。

    就在新鲜的尸块碎肉如倾盆大雨般从而降的同时，火箭筒已经重填完毕，随即又一排火箭弹呼啸而出。

    在头一轮进攻中，已经有三到四个精英战士丧命。也就是，剩下的幸存者都能享受每人两发火箭弹的待遇，102毫米口径的、威力强大的大家伙爆炸之后，这些“幸存者”也不复存在了。

    齐射后生还的敌人所剩无几，其他队员扔几枚手雷到它们的藏身之处，再用突击步枪补上几枪就很快搞定了。全部战斗仅用了三十六秒。

    见战斗如此短暂地结束后，汤米跳入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蝎坦克，接着人类方的装甲部队带着磅礴的气势从山头上扑下，直指不远处圣约人仅剩的地面载具。

    耳旁蝎坦克开火的“轰隆”声让汤米早已疲惫不堪的脑子清醒了些，他透过坦克内部显示屏看到山谷入口的圣约人和洪魔缠斗在一起：亡魂自行迫击炮发出的亮蓝色炮弹轰然砸在洪魔怪物堆里，大地因此不断震颤着，但这根本不能奈何洪魔的汹涌攻势，亡魂迫击炮很快就被淹没了，里面的圣约人驾驶员尖叫着被感染型洪魔涌入身体。

    “红一，向那个迫击炮开火，快！”他听见麦凯在通讯频道中命令道，“再晚一点儿那个迫击炮就要朝我们开火了。真该死！那些怪物为什么会操纵载具？！”

    汤米也想问这个问题，洪魔为什么能够操纵载具？它们同样在对真理与和谐号发动凶猛的攻击，目标似乎与他们一样——登舰。

    所以它们能够修理战舰吗？它们也能够操纵战舰吗？他不愿去猜测洪魔操纵战舰进入跃迁断层空间的可能性有多大，但哪怕只有一点，位于光环的人类部队都不能让洪魔有机会逃离。

    艾莉操纵着蝎坦克开火了，汤米感到胸口一闷，硝烟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驾驶舱，挤在旁边的丽贝卡不禁捂住鼻子轻轻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