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暮走到桌案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姜白。
“殿下,有什么事情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本相可以帮到殿下。”
“丞相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何必再来戏弄本王。”姜白笑得比哭还难看。
“本相知道什么了?殿下此言何意?”
“丞相何必继续戏弄本王,本王如今都成这副模样了,丞相竟然还要拿本王寻开心吗?”姜白愤怒大吼。
周楚暮皱眉不已,看来这孩子被冯去病打击的不轻啊,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那老东西倒是会装,都已经把齐王搞成这样了,在外面遇到本王居然还若无其事。
“本相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来戏耍于你?不知冯尚书和殿下说了些什么,让殿下变得如此万念俱灰?”周楚暮耐着性子再次说道。
姜白看着周楚暮,有些狐疑。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被冯去病打击了,他这副样子是半真半假,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演出来的,算是借着真实情绪进行的虚假表演,他的阴谋被冯去病揭穿,被圆直背叛,计划再次失败,确实让他愤怒抓狂,心灰意冷,但是这副癫狂的模样是他装出来的,他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对齐王姜白来说,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一日不死,他就不会放弃对皇位的野心。冯去病虽然知道了他和佛门的谋划,但是冯去病根本不知道他阴谋的全部内容。佛门暴露了,但只要淳于绣的谋划成功,周楚暮就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担下弑君的罪名,到时候他照样可以起兵讨伐逆臣。就算佛门败露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损失了一条胳膊而已,他在齐国这么多年的积累,足够他拉出二十万大军,只是这点兵力不足以进攻京城,他需要联合其他人,甚至让出许多利益才有可能攻下京城。如果佛门圆直没有背叛,计划没有败露,那么他的五十万大军便能独自拿下京城,根本不需要和其他人分享战利果实。
他之所以装出这副模样,只是为了麻痹冯去病和周楚暮,让他们以为他的计划已经完全被看破了,他已经万念俱灰,认命了。
姜白看着一脸认真的周楚暮,试探问道:“丞相不知道?”
周楚暮若有所思,看来齐王还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冯去病将齐王搞成这副模样的根源。
圆直确实是将齐王刺杀太子的事情泄露给了周楚暮,但是圆直根本没有露面,只是派人传了一封密信。所以周楚暮不知道圆直的存在。
姜白松了口气,看来冯去病说的是真的,圆直没有完全背叛自己,周楚暮确实不知道佛门的事。
姜白恢复了几分从容,整理了一番衣冠,端坐在周楚暮面前,给周楚暮倒了杯水:
“丞相请。”
周楚暮见他恢复过来,不由意外,心里对着这个秘密更加好奇起来。
周楚暮轻轻一甩袍袖,慢慢坐下,宽大的儒服下摆和衣袖顺势垂在周楚暮身体两侧,周楚暮坐在姜白对面,看向姜白的眼睛。
姜白微微沉吟,开口道:“此事涉及到一桩陈年往事,丞相可知,父皇当初为何废长立幼,废了本王的太子之位,立了九弟做太子?”
“愿闻其详。”
姜白长叹一声:“那是因为本王当初信错了人。”
“...”
姜白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苦涩的说道:“那时本王年幼无知,以为太子之位稳如泰山,行事孟浪,将一桩大幂幂告诉了冯去病,当时太子妃正是冯去病的女儿冯江草,本王以为冯去病作为未来国丈,定然与本王同心同德。不想冯去病得知了本王的秘密,居然进宫告发了本王,父皇龙颜震怒,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周楚暮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所以齐王与冯去病早就反目成仇?”
姜白苦笑点头。
“本王没想到,冯去病这狗东西,过了这么多年,还拿这件事来威胁本王!本王当初真是瞎了眼,信了冯去病这翻脸无情的狗贼!”
周楚暮半信半疑,问道:“什么秘密这么重大,过了这么多年,冯去病还能以此事要挟殿下?”
“如果这么秘密不重大,父皇当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周楚暮轻轻点头,虽然他觉得冯去病和齐王之间还有什么猫腻,不过这其中的内情就需要他自己去查明真相了。
周楚暮喝了杯水,一边喝一边似是无意的说道:
“殿下刚才以为本相知道了这个秘密?是什么给了殿下这个错觉?是不是本相最近接触到了殿下的这个秘密,让殿下紧张了?”
齐王姜白脸色瞬变,他没想到周楚暮居然如此敏锐,将他的心理拿捏得分毫不差。冯去病说圆直将他刺杀太子的行动泄露给了周楚暮,他才会怀疑圆直向周楚暮说了更多的东西,所以刚才才会试探周楚暮,不料却反而被周楚暮给猜到了什么。
姜白努力收敛表情,强笑着说:“丞相多想了,并没有这回事。”
姜白这副神情已经是不问自答、不打自招了,周楚暮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倒是丞相为什么要将本王儿子姜承録诓骗到京城?难道丞相抓了本王还不放心,非要以本王世子作为人质吗?”姜白反客为主的质问。
“本相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不得不慎重一点,殿下以为呢?”
周楚暮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王。
齐王心中一震,想起了上次和周楚暮的谈话,管仲和姜小白?
周楚暮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齐王这几日在宫中守孝,可有什么发现?”
姜白小心翼翼的回道:“为父皇守丧,本王诚惶诚恐,谨守人子本分,不敢稍有懈怠,时时刻刻为父皇祷告,心里只有一片赤诚的孝心,不敢有丝毫不敬,哪里有什么发现。”
周楚暮嘴角轻笑,道:“齐王这话可言不由衷,据我所知,殿下在乾清宫可是和陛下相谈甚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