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累得虚脱,可莺歌还是不愿躺下。
她依在韩昭怀里,一边呢喃着柔情,一边触摸着这一双孔武有力但此时却遍布伤痕的手臂。
继而心疼,俯下身轻轻舔舐。
韩昭看着这位犹如小奶猫般的美人,心头顿时暖烘烘,有什么疼也不觉疼了。
早先和杨修交手,连续的第二绝不单抽空了元海,臂骨也遭到怪力反震。
不过明面上的大伤没留下,总比浑身缠满纱布包成木乃伊的薛松要好得多。
于是拿住莺歌如水般柔软的手臂,轻声哄道:“不打紧的,服过回元丹了,歇息一夜便能痊愈。”
莺歌这方起身来,可一双黛眉还是蹙着几分担忧。
只见她这张朱唇蠕了两下,明显想说什么。
韩昭莞尔一笑,刮了她的小鼻头一下:“有什么话就说,方才的黏人劲儿哪去了?”
莺歌登时羞赧,小拳头轻轻的往过砸了一下,嗔道:“奴婢都求饶了,公子还讲~”
刚说完,忽然腰又被抱了起来。
她不由娇呼出声,整颗心立马又开始颤,还有点止不住的心慌。
正想张口求饶,回头却见韩昭略玩味的眼神,逗得她羞恼恼的哼了一下。
随即反过身来,再依进韩昭的宽阔胸怀,乖巧仰望道:“公子,奴婢有些话,不知…”
韩昭即答:“讲。”
虽然有预感说公子肯定会宠会允。
可当面前这位公子毫不犹豫的答应时,莺歌却愈发的犹豫。
身为摇风堂的暗桩。
她本不该留在韩昭身边的。
如今得此恩宠,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得意,却也有着重获新生般的喜悦。而越是如此,她心里便止不住的会有更多念想,继而又被不可逾越的自知之明摁杀住。
徒留满心矛盾。
正当犹豫不决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非常轻柔的声音:“你们都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了你们太多。所以你不必顾虑太多,做我韩昭的女人,往后只需负责开心快乐,明白?”
莺歌怔怔的看着韩昭笃定的模样,忽然便被油然而生的幸福感灌得满满,灌得她不禁呜咽颤抖。
紧接着便是不自觉释放的天性,化作些许的娇蛮贴近前:“那,那奴婢想说,唔……王朝不可无帝王,霸业不可无先锋,公子觉得呢?”
此话一出,韩昭便知晓她要说什么了。
而见他敛起了神色,莺歌便撅起嘴来嘟囔道:“奴婢当然知道公子神勇无敌了,可是公子受了伤,将心疼的可不止奴婢一人。而且公子耗费心血培养了奉天,又不让奉天出手……”
意料之中的提到了奉天。
便也勾起了韩昭的部分心想。
关于奉天,他已经考虑了很多很多方面,但所有的考量全部都基于今夜刚刚确定的两个重要因素。
第一个是命运修正。
今夜已证明不存在修正,那么只要他进行干涉,所有拥有死亡预告的人都可改命。
借助死亡预告来避开一些奉天成员的死亡,是可行的。
但死亡预告只针对个人。
奉天整体是没有的。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更关键的因素:命运推进代预知。
比方说幼妶。
她的寿命已经延长到龙元43年,她的命运已经推进到激流山。
那么,他韩昭在激流山败战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奉天提前暴露,大量战力在抵达激流山之前,早已败亡。
那么,幼妶还是会死于激流山,又代表什么?
说明目前奉天仍处于见光死的状态。
哪怕他韩昭没有再明着黑化,没有再下令让奉天出世,但奉天依旧有见光死的威胁。
说明导致奉天败亡的原因其实不在他韩昭下没下这个令。
而是在于时机或地点。
也就是说,目前的状态绝对不能启用奉天。
动就会被灭。
但莺歌的话也不无道理。
王朝不可无帝王。
他韩昭若是失手暴露,或者直接嘎了……那还不如直接苟着还能多活几年。
所以他点了点头,捏捏莺歌仍然潮红的脸蛋儿,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奉天不能动,但我听你的,少出手少受伤。”
话音刚落,莺歌的眼神便一柔再柔,直至深爱迷离。
她想说,还有什么比‘男人肯听女人的话’更宠人的呢?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是将来的帝王?
于是情不自禁的送上香吻,任凭虚弱不能挡,呢喃道:“公子,奴婢歇好了~”
韩昭不由得眉头一挑,立马道了声‘还敢嚣张?’翻过身,二话不说再采香。
…
…
待离开莺歌的房间,距离子时只剩半個多时辰。
是时候找个好地儿等燃灯了。
谁知刚出门,杨玉师便在廊道栏杆处匆匆回身,略紧张的撩了下鬓发并且躲避了一下眼神。
看着她这幅心虚的模样,韩昭不禁疑惑打量。
却见这女人耳朵脸颊皆泛着红润,煞是迷人煞是吸睛。
“公子看什么?”
“奴婢脸上有花?”
片刻功夫,杨玉师的神态已恢复自然,但左手还是背在身后。
韩昭看破不说破。
不过挑战御姐的心立马被燃了起来。
所以他秒变出一丝坏笑,凑近前盯住她这一双蕴藏着星辰耀光的丹凤眼,回应道:“有,玉娘脸上有朵美人花,娇艳欲滴。”
没等他说完,杨玉师已然点住他的额头,轻轻推开并且没好气的嗔道:“公子当我是小姑娘呀?这么好哄哦?美得你呢~”
说完,不理会还想反击的韩昭,她扭身就走。
并且左手顺势从背后藏到身前去。
韩昭愈发狐疑,尝试一声:“玉娘随我赏灯去啊!”
杨玉师头也不回的快步走掉,进拐角后才仰头回应:“奴婢去去就来,公子稍等!”
然后焰光乍现,逃跑似的呼啸而去。
忽然间,韩昭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他一边往卧房走一边捏住下巴,寻思着杨玉师是路过莺歌的房间还是老早就站在那儿了?
若是路过倒是没什么了。
若是老早就站在那……莫非这女人还有偷听的癖好?
走着想着,忽然前方‘嘿呀’一下跳出来个清濛。
待韩昭抬眼望去,她已然笑眯眯的负起双手,并且倾出上身来嗅了两下:“唔~~除了公子身上的异香,还有莺歌姐姐的味道,还有玉液的……”
韩昭一把掐住她这张能说会撩更能搞事情的樱唇。
结果这妮子立马便幽起眸光鼓起脸颊,甚至撅起屁股摇了摇:“唔唔唔~~”
光是这个动作。
韩昭便不介意把她当狐狸精吊起来打。
斩妖净世,乃我辈义务。
然而刚有此念想,这妮子便已经收起姿态连连眨眼,一幅迷糊又无辜的样子。
一双明闪闪的眼睛好似在说,奇怪,公子在想什么咧?
韩昭眼角一跳,心道杨玉师想培养她真不是没有道理。
这死妮子还真有成为小御姐的潜质。
但是。
杨玉师治不了。
清濛他可不会再输了。
他撒开手往屋里瞅了一眼,见幼妶仍黑着一张小脸盘坐在床上运功炼毒,这便不管她了。
转而说道:“清濛,随本公子出去赏灯,去不去?”
后头刚打算撩一下公子屁股的清濛瞬间把手收到背后。
然后抿起唇来眯眼笑,乖巧点头:“嗯!!”
听她这道忽然可爱起来的声线,韩昭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动了什么歪心思。
于是不用证据,直接搂住她的小香肩,顺势捏住她的脸颊搓拉拧拽再弹两下。
这便算作罚了。
反正真打是打不下手的。
所以清濛根本不慌,甚至还主动靠近他怀里,用肩蹭用胯顶,得意的样子像极了杨玉师那种‘就是要你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贼可恨!
很快,杨玉师也下楼来。
看她换了一身黑色立领的中性金游纹袍,还扎了个马尾。
韩昭本来想借机吐槽的,可是清濛忽然‘哇’一下惊艳而叹,立马给他的气焰压了下来。
这大小俩家伙要是联起手来可要命。
是时候好男不跟女斗了。
他率先转身走出阁楼,迎面却见薛松跟个木乃伊似的居然还跪在楼前,吓得他心头猛一哆嗦。
连忙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薛松却沉声道:“末将失职!请公子责罚!!”
霎时万籁寂静。
韩昭怔了两三秒,愣没想到这大诗人是犯了什么错。
莫非还是因为杨修的事?
那他是跪了一个时辰?
韩昭不由得凛起眸光,心道要是不给个说法,这男人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那,罚你看好家守住幼妶,别让她醒来后乱跑,可行?”
啪的一声,薛松当即拱手:“末将领命!!”
然后转过身,枪往地上一杵,直接就成了门神。
而且是对着楼内。
看着他的背影,韩昭莫名的放一百个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清濛‘嘿嘿’傻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脆声问道:“公子,咱们去哪里赏灯呀?”
杨玉师也来到身边,好奇凝望。
韩昭则是望向荷园正门外的那栋茶楼。
远远望去,仿佛能看到某扇窗户里,虚藏一席雪白圣洁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