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目色淡淡,是他没有文人风骨,可情至于此,又有何法。
“裴老何不就能听听我的话?”
裴冕沉默,他也不是故意骂人。
金庭余孽非同小可。
不说即将开战的鞑靼,就是那白莲教,也与那金庭,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
一旦没将其揪出,三方联合起来,岂还有大楚的存在。
只怕早就被人推翻,成为一座枯冢,如此之下,他直接投了鞑靼岂不更好?
“裴老不如听听我堂兄之计策,若是能成,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贾赦帮贾敬说话,裴冕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态度真诚,非是偏袒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皇帝与太上皇跟着一起劝说。
“贾赦说的对。”
裴冕的目光落到了贾敬身上。
“裴老现在可愿意听小辈说了?”贾敬笑眯眯的询问裴冕。
裴冕朝着贾敬哼了一声。
“你说便可,我在这里听着,若是不靠谱,别怨我这把老骨头说话难听。”
贾敬点了点头。
“裴老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朝廷里隐藏的金庭余孽。”
“金庭余孽不除,大楚将无法得到安宁,然敌在暗,我在明,想找却无头绪,只能匍伏于暗处,静观其变,或者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
贾敬说话的目光落在了裴冕身上。
“这我可说的对否?”
贾敬询问裴冕,裴冕认真的听着,待听见贾敬询问自己。
裴冕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你既是知道,又为何要反其道而行。”
“小郡主固然重要,但在江山社稷面前,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裴冕苦口婆心的讲道理。
然这道理谁又不懂。
可这么做有用吗?
想要引出朝廷里的金庭之人,须得使用猛药,不然如何将这些蛰伏已久的毒瘤逼出。
重病需要猛药攻,这金庭余孽虽算不得重病,但蛰伏这么久,也差不多算了。
“裴老说的,小辈明白。”
“敢问裴老打算怎么将金庭余孽逼出来?”
贾敬询问裴冕。
裴冕微微一怔,后陷入沉思。
该如何将他们引出来。
“小郡主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贾敬朝着裴冕摇了摇头。
“我本也是这么觉得的,裴老还是对形势不那么了解。”
裴冕皱眉听着,贾敬接着道:“小郡主现在住在荣国府里,还被我赦弟认了闺女,如果您是马大,是会选择放弃废子跑路,还是说留下来,继续辅佐废子。”
裴冕的面色一僵。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太上皇忍不住笑了起来。
能让这老货吃瘪,实在难得。
“贾敬你不错!”
太上皇对着贾敬夸赞起来,贾敬谦虚的朝着太上皇一礼。
“圣上客气!”
“你现在还俗了否?”
动了爱才之心的太上皇,开始对着贾敬上下打量。
这个贾敬除了比以前年纪大了些,脑子似乎变的更好使了。
是个人才,不错。
“还了!”
贾赦替贾敬回答。
知道太上皇动了爱财之心的贾赦朝着太上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秦伯伯可是要给我堂兄封个官坐?”
贾赦开始嘴甜起来,一口一个秦伯伯,这把太上皇叫乐了。
还真是有事秦伯伯,无事太上皇。
罢了,当年太子一事,也是委屈了他。
现在还他一个公道也是应该的。
“贾敬你也算是朕看着在宫里长大的,明人不说暗话。”
“承嗣郡主是太子的唯一血脉,现在马上要认祖归宗,而这待以后生下子嗣,便就会继承义忠亲王的爵位。”
“她府上现缺一名长史,你可愿意做?”
这他着当然愿意,长史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职。
虽然是跟着郡主混的,但不愁出不了头。
如此怎么也比他现在的白身强。
“臣谢圣恩!”
贾敬朝着太上皇恭敬一礼。
太上皇的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心领神会,命人拿了三张圣旨。
一张是让人清缴假遗孤的,一张是让秦可卿认祖归宗的。
剩下最后一张是贾敬的任职书。
贾赦瞟了一眼乐呵呵拿着的贾敬。
贾赦心里不由得腹语起来,就知道这老小子的道士当的不正经。
都出家回来了,这心还是不静,随便给个官,就乐成这样。
实在是好好好好啊!
贾赦与裴冕牛奔二人拜别。
裴冕坐着马车回家,牛奔直接带人围了驿站。
事情来的太快,马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牛奔活抓于厢房内。
牛奔乐颠颠的看着近乎全裸的马大,床上的女人看见闯进来的男人,发出刺耳的尖叫。
跟在身边的亲卫,看见皱起眉的牛奔,上体下孝的让人将女人的嘴堵上。
女人的眼中全是恐惧。
反应过来的马大,知道自己暴露了。
牛奔的目光落到了努力维持镇定的马大身上。
“你还记得本大将军否?”
牛奔发迹是皇帝登继后的事,在此之前,牛奔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勋二代。
望着有些陌生的牛奔,反应过来的马大眼中全是疑惑。
“你是?”
牛奔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你还是俺老牛带人放的箭,没记错的话,你明明被戳死了,怎么现在还活着。”
牛奔审视的目光对着马大上下打量,他很好奇这马大是如何金蝉脱壳的。
马大记起了牛奔。
“将军认错了,您说的马大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马二!”
马大为自己解释,感觉自己被当傻子的牛奔,眼睛眯了起来。
“本将军长了一副好骗的样吗?”
都暴露了,还敢在他面前耍把戏。
他确实是憨,但不代表他傻。
听着牛奔的话,马大眼底的仇恨一闪而过。
“大人您是真的认错了,小人真不是马大。”
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难道是那贾赦和秦守业检举的他?
是了,马大想起了那日他看见的画像。
秦业现在没那个胆子,定然是贾赦。
好个贾赦,明知道是假的,还能忍住心里的冲动演戏,假惺惺的和他说什么,不会揭穿于他。
他真是小瞧他了。
“行了,带走!”
没了继续说话兴趣的牛奔,命人将马大抓走。
马大一边喊冤,一边被人往外拖着。
一直到了院落之外。
马大看见了同样被抓的假遗孤。
马大的眼睛瞪大起来。
“王爷!”
马大朝着假遗孤喊了一嗓子,假遗孤被吓傻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很快就又暗了下去。
身份暴露,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得把自己身上的罪责全部推给马大才行。
想到这,假遗孤装出了一副无辜模样,看见马大,害怕的往侍卫的身后躲了躲。
牛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孩子似乎有些不简单。
“全部带走审问!”
牛奔一声令下,士兵们直接将整个义忠亲王府的人带走。
与此同时,神京内也有那么三家正在被抄家。
神京上下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不知发生何事的一众勋贵们如丈二的和尚,互相之间的信息传的飞快。
愣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直到了会审之日,皇帝才将金庭余孽,假遗孤等事爆出。
神京上下群起哗然,朝廷里竟然有金庭余孽,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假遗孤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马大身上,自己装起了无辜不说,更是因为其年龄小,将他放了后,送去了养生堂。
最后秦可卿顺利的认祖归宗,被太上皇封为郡主,取名承嗣。
这意思表示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义忠亲王的位子,就是秦可卿的,未来谁娶了她,就相当于白得一爵位,还是亲王爵。
神京上下沸腾起来。
紧接着便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大清扫,顺藤摸瓜,硬审出了几个。
朝堂之上空出了那么几个位置,这几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早在太上皇年间,他们便就开始向鞑靼通敌,一直延续到现在二龙当空,传的越发的频繁。
看着这桩桩件件的通敌事,皇帝直接怒了。
怨不得西北自他登基后,战事变的那么频繁。
原以为是他不够勤勉,没想到竟然是有人通敌。
发了怒的皇帝捏奏折的手在发抖。
“朕要把这些人的三族移了!”
“陛下息怒!”
看着愤怒的皇帝,张明德上前安慰。
“明德你说,同为汉人,他们为什么要替鞑子做事。”
“怎的,是朕对他们不够好吗?”
皇帝询问一边的张明德,张明德的头低了下去。
这贪一旦开了头,又怎会有满足。
“陛下,您别为那些吊人生气了。”
“他么不值得!”
张明德安慰皇帝,皇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朕知道不值得,但朕就是生气。”
“朕勤勤勉勉的处理朝政,就是盼着大楚江山越来越好,怎的就总有人拖朕的后腿?”
张明德沉默不语。
干啥事没有拖后腿的,处理了就行了。
皇帝在发怒。
荣国府迎来了一家不速之客,薛家上门拜访。
要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薛宝钗的父亲薛姨夫。
林之孝将帖子递到了贾赦的手里,贾赦低头看着薛家的帖子。
“薛家怎的突然上门了。”
贾赦的目光落到了林之孝的身上,荣国府同薛家还真有那么一点联系。
四王八公一系的人向来同气连枝,互相之间更是有着姻亲。
好巧不巧,薛家还真与贾家有亲,正是荣国府这一脉的。
贾代善有一位庶妹嫁给了薛家上一任家主,此正是薛姨夫的母亲。
沾着亲,带着顾,他就不好拒绝了。
另外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教出了薛宝钗这样的姑娘。
平心而论,薛宝钗无疑是个全才。
只可惜生在了薛家,父亲早逝,又有那样一个哥哥。
“老爷,见还是不见!”
“见见吧!”
贾赦将帖子放到了一边。
“你可知道薛家是因何事来咱家?”
贾赦朝着林之孝询问起了薛家的来意。
林之孝朝着贾赦点了点。
“若有耳闻,听说薛家在西北的生意出了事。”
“怎么讲?”
贾赦的眼睛瞪了起来。
“王子腾!”
林之孝的嘴里吐出了王子腾的名字。
“薛家之所以能在西北来回跑货,全是靠了王子腾的支持。”
“现在那王子腾没了咱家的支持,已经变成边缘之人。”
“然薛家的盘子又那么大,如此好的机会,试问谁不想咬上一口。”
贾赦朝着林之孝点了点头。
“这么说,薛家是来寻求庇护的?”
“差不多!”
贾赦再次点头。
到了下午,薛家人真的来了。
贾赦于前厅中会见薛姨夫,以往他来这荣国府,皆都带上薛姨妈。
这次他没有带。
只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薛宝钗来了。
贾赦的目光落到了一边薛宝钗的身上,今年不过四五岁的薛宝钗,长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薛表弟怎的突然登门拜访?”
贾赦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薛姨夫的身上。
薛姨夫露出一抹苦笑,不藏着掖着的直接开门见山。
“求表哥帮我!”
薛姨夫朝着贾赦深弓了下去。
贾赦赶紧出声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快起来!”
知道贾赦性格的他不绕弯子,这让贾赦高看了一眼。
不愧是大商人,这看人做事上,比那些官场人强多了。
最起码他不会和他绕,有啥说啥。
他贾赦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但喜欢归喜欢,求人办事就是得有个过程。
贾赦看着弓着腰的薛姨夫,只是嘴上说说的扶,没有去扶。
虽然他已经有了要帮的打算,但也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
不然岂不让人觉得他好说话。
“求赦表哥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