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深呼一口气,将太医同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史鼎赶紧捂住贾赦的嘴,拉他到了一边。
这是能说的吗?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这个向来以冷峻严肃著称的表哥,换了一副面孔,对着他伏低做小起来。
“表弟,这事看在史家的面子上,别查了。”
贾母不出意外的露出了马脚。
她脸面不要,不怕被别人戳破,传出去丢人。
他史家怕呀。
前面因为她的事,史家已经被退亲了两个姑娘。
史家再不能丢这个人了!
再丢下去,只怕史家的姑娘都别想嫁了。
“表哥,这还没查呢,你怎的就不让查了?”
“万一母亲她就是中风了,这怎么说?”
贾赦诧异的看着史鼎。
史鼎的反应,正中他下怀,他就知道贾母这事不简单。
另外,史家也可能猜出来了。
不然依史家前一阵,对贾母不理不睬的模样,怎的也不会刚出事,就巴巴的过来看人。
更别提,现在史家还在史家大爷的孝期。
这从史鼎的一身孝服上就能看出。
史鼎叹了一口气道:“表弟就别问了,给我这个面子吧!”
贾赦的眉皱了起来,给你这个面子,贾母的事,就不处理了?
“表哥得先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你又为何断定此事乃母亲她自作自受所为。”
贾赦询问史鼎,史鼎为难的看着贾赦。
这牵扯着内宅阴司,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出来多别扭。
“表弟就别问了!”
史鼎继续拒绝,贾赦的眉彻底皱了起来。
“表哥你就说吧,你若是说了,就不用我往下查了。”
“你若是不说,这事指不定查出点其他的。”
“我母亲她,你是知道的!”
贾赦威胁史鼎。
史鼎沉默,后又看了看贾赦认真的模样,知道不说不行了。
只能将贾母的那点底子全抖露了出来。
那药是前金庭的宫庭秘药。
原是金庭大妃哈达氏为架空元景帝,独揽大权,找人研制的。
哈达氏一边想自己掌权,一边又怕元景帝出事,被人清算,才命人研制出这个吃了中风,却不威胁性命的药。
至于他史家为何有?
太祖攻破金庭,是他家老太爷带人清算皇宫的。
本这秘药,是要被销毁的。
他家老太爷觉得有意思,以后说不准能用上,便就留下来了。
谁知他家老太爷没用上,倒是让他这姑姑给用上了。
这实在是寒颤人的紧呀。
史鼎一五一十的同贾赦讲了这,贾赦听得双眼冒光。
“表哥,你家还有这样的药吗?”
贾赦询问史鼎。
这玩意实在有意思,他贾赦动心了。
史鼎警惕的瞅着贾赦。
“你想干啥,那药可不是随便拿来玩的!”
“这我知道!”
贾赦鄙夷的瞅着史鼎。
“我能不知道,我就是好奇,这世间竟然有这般的药物。”
“你可知道,这药是谁研制的?”
贾赦继续询问。
这已经不单单是医学,这已经可以上升到生物化学这一类大科目了。
若是能知道研究这药的是谁,那大楚在这科技的发展上,岂不就要领先世界一个世纪。
这样未来华夏是否会领先呢?
史鼎朝着贾赦摇了摇头。
“不知道!”
“当年哈达氏集合起来的术士巫师全死了,这药也就成了未解之谜。”
贾赦惋惜的看着史鼎。
那真是可惜了。
那群人虽然不是好人,但若是能为大楚做事,说不准还真能创出一个奇迹呢。
贾赦在心里想着。
“咱们走吧,表哥。”
“我领你去见见母亲。”
史鼎朝着贾赦点了点头。
另一边,贾母的屋内,醒过来的贾母发出一声声的咳嗽。
贾政先邢夫人一步,来到贾母床前。
“母亲,你可算是醒了!”
贾政在贾母的前面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他纠集一众族老和我分家了。”
贾政一边哭一边絮叨贾赦的不是,希望能通过她来收拾贾赦。
然贾母不再上贾政的当。
看着在自己跟前哭的像个孩子的贾政,抬起手便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大哭着的贾政打蒙了。
贾政看着贾母发愣。
“母亲你为何打我?”
贾母罩着贾政的脸又一巴掌,贾政彻底懵了。
却不知刚刚他的谈话,全都被贾母听见,如此才有了现在的巴掌。
“你个废物!”
贾母艰难的对着贾政骂了起来。
骂够了的贾母顺势问起了贾赦。
“老大呢?”
贾母的眼睛转到邢夫人身上,邢夫人站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
听见贾母问话的她,赶紧朝着贾母一礼。
“回老太太,老爷他去送太医了。”
“马上就回来!”
贾母的眼睛又再次闭上,至于贾政。
现在她并不想搭理。
这一幕,恨的让贾政差点将牙齿咬碎。
现在什么都是他贾赦的了,母亲也要成他了。
凭什么!
贾政的心里恨呀!
贾赦带着史鼎走进贾母的房内,此时房内充斥着药味。
史鼎与贾赦对视了一眼。
“大老爷回来了!”
小丫头在史鼎与贾赦进去前,挪着步子通报。
听见贾赦回来的邢夫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老爷回来了!”
不等贾母反应的邢夫人,快步去接贾赦。
“老太太醒了,老爷。”
看见贾赦的邢夫人,先是说了贾母的情况。
贾赦点了点头,后邢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史鼎的身上。
“表老爷也来了?”
史鼎亦是对着邢夫人点头。
“许久没见了,弟妹。”
“表老爷客气,老太太就在屋内!”
寒暄完,邢夫人让出了一条道,示意两人过去便可。
床上,贾母被扶起,此时贾母脸上嘴歪眼斜五官,还未有一丝一毫的恢复,说起话来,更是别扭。
史鼎看过后,不想与贾母有过多牵扯的直接离开。
现在屋内又只剩下了贾家人。
“老大!”
贾母被鸳鸯扶着,艰难的看者贾赦。
“谁让你擅自做主分家的?”
贾母拔高着声音,虽然吐字不清,但却别有一份威慑在里面。
贾赦斜眼撇了一眼嘴歪眼斜的贾母,直接承认道:“我!”
“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活着呢!”
“你怎么不把我也给劈成两半分了?”
贾母指着贾赦骂,贾政委屈的跪在贾母的床前,絮叨着贾赦的种种。
贾赦淡淡的听着。
“弟弟真的长了一张好嘴。”贾赦不咸不淡的道:“嘴里眼里的全是我这当哥哥的如何如何,你怎的不说说你自己?”
“家产是族里族老带头帮忙清算分的,你分的少,甚至倒欠我的,不能怨我。”
“至于我为何要和你分家,这全是是因为你不敬兄长以及从前种种。”
“心里有点数行吗?”
贾赦这话真真的刺激到他贾政了。
这话就是说他贾政活该落到现在是吗?
贾政不服气,若非你贾赦从中捣鬼,他贾政又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那也不该分家!”
贾政就是咬死父母在,不分家这条老理。
贾赦不愿意再搭理贾政的道:“那你去找敬大哥哥和族老们。”
“是族老们一致商议,让咱俩分的。”
“你别老做出一副全天都对不起你的模样吗,这世上没有谁生下来就欠谁的!”
贾赦又一句话刺激到了贾政,贾政的脸被气的涨红。
只可惜他词穷,吃了见识少的亏。
然这次贾赦是真狠狠踩到他的痛处了。
在这之前,谁见了他贾政,不叫一声政公。
自从贾赦磕着头,扭着腰以后,一切都变了。
以前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他而去。
更可气的是贾家的族中人,这些人从前皆都和哈巴狗一样围在他身边。
贾赦一起来,便就跑过去献媚。
现在他们可还记得他贾政对他们的半分情谊。
贾赦鄙夷的瞅着贾政。
是的,族学是他翻新的。
是的,族产也是他后面填的,光说不练假把式。
你贾政嘴上吆喝的那么高,干点实事也行呀。
屁的实事没干,反倒怨人家分家的时候没袒护他。
这真是笑话!
“够了!”
贾赦还想说什么,被贾母打断。
贾赦瞥了一眼贾母。
“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说不通知我一声。”
贾母苦口婆心的道,贾赦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直接道:“所以通知了,又能怎样?”
“母亲你能同意,还是说你能替我做主?”
贾母欲言又止的想强行解释,直接被贾赦打算。
“别说了母亲,你就是偏心眼。”
“从小到大,你都偏向二弟,小的时候,你故意冷落我,还在父亲的面前说我坏话,若非有祖母护着,我现在的爵位,早就成弟弟的了。”
贾赦彻底与贾母撕破脸,他懒的看贾母再在他面前,装什么一碗水端平了。
恶心!
实在是让他感觉恶心!
“老爷!”
邢夫人伸手拉了拉贾赦。
贾赦的眼睛转向邢夫人。
“我没事,很多事说出来,我心里反倒舒服了。”
贾母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老大,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
贾母在沉默中继续开口。
贾赦瞟了一眼贾母。
“不这么看,还怎么看?”
“我自认已经做到为人子,该做的事了。”
“先是让出正房,后交出家里的一切权利,最后换来的是你装聋作哑,护着王氏搬空全家。”
“你眼里既然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也就不用顾忌母亲了。”
“别忘了,您还是待罪之身!”
说完,贾赦拉着邢夫人走了。
一场贾赦的咆哮下去,贾母屋里的人皆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生怕一个喘气,被贾母听见,遭了无妄之灾。
“母亲!”
贾政率先打破沉静,贾母的目光落到了贾政的身上。
看见贾政的贾母抬起手,对着贾政的脸上,莽足了劲便就又是一巴掌。
贾政被贾母的手打的头歪了歪。
然他现在却是不敢再有任何吱歪。
“都怨你这个废物,你若是争气,又何来今日!”
说完的贾母也哭了起来。
鸳鸯开始安慰。
“老太太您别哭了。”
“大老爷他也非是有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
鸳鸯安慰的话,就和骗小孩一样。
怎可能不是有心之言,只怕贾赦的不满,在心里憋了许久,一直到了今天,他才敢说出来。
贾母心里清楚这点。
更知道自己想要挽回大儿子的心,有多么的难。
想到这的贾母不由得叹了口气。
“分家清算,你为什么会倒欠老大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询问贾政,贾政的头低下,下意识又要往贾赦的身上泼脏水。
贾母又一巴掌打了下去。
“说实话!”
再挨一巴掌的贾政终于老实起来,低着头喃喃自语起来。
“是王氏,王氏她另一笔帐,被查出来了。”
“那钱呢?”
贾母继续问,贾政朝着贾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都是王氏一手而为,至于钱去了哪里,这得问她。”
贾母的眼睛变的深邃起来。
真是好个王氏,被处理完了,还要连累整个家。
贾政不甘的询问贾母。
“母亲,这家就真的这么分了吗?”
贾母的眼睛又一次落到了贾政的身上。
“你说呢?”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一回来就挑衅老大,你真的就觉得老大脾气好,可以让你随便欺负?”
贾政的头低的越发的深了起来。
“我没有欺负大兄,只是.”
“只是什么?”
贾母直接打断贾政的诡辩。
“只是你没想到,他真的会收拾你?”
贾母暴起,对着贾政又在打了起来。
贾政无奈的护着自己的脑袋。
“明天你收拾收拾东西,直接搬到我这吧。”
打累的贾母闭上了眼。
贾政点了点头,缓了许久的贾母的眼睛又再次睁开。
“记住了,切勿再惹老大了!”
贾母嘱咐贾政,贾政亦是点头。
“走吧!”
贾母让贾政走,贾政只能无奈的离开。
此时的贾母忽然意识到一点,她之所以败得这么惨,全是因为贾政和王氏这两个猪队友。
若没有贾政和王氏,她或许不会落得如今。
望着离开的贾政,贾母忍不住叹了口气,后绷不住的大哭起来。
鸳鸯轻拍着贾母的背。
贾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真的决定让二老爷搬过来?”
鸳鸯担忧的看着贾母,荣庆堂虽然不小,但却也没大到那里去。
正堂如今是贾母住,碧纱橱归宝玉,那小包厦,迎姐儿住在里面。
除了这还有大小姐。
如此哪有地方,腾给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