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起来,十叔佬绝对算是酒瘾群体中情况最为严重的那一类人了。
即便他的家人苦口婆心,很多时候严令禁止他饮酒,采取了各种办法来阻止他与酒接触,可他就像着了魔似的,还是会想尽办法,自己偷偷摸摸地去买酒来喝。
对他来说,戒酒的指令就像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丝毫无法动摇他对酒的执着。
只要家中的存酒一喝完,他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
这时,他要么厚着脸皮去向村里的其他人借酒,不管对方是怎样的表情和态度,他都不在意;要么就像个寻宝的猎人一样,自己千方百计地找地方去买酒喝。
那种对酒的渴望,就像饥饿的人对食物的渴望一样强烈,甚至更甚。
一天不喝酒,他就感觉浑身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行,那种痛苦和不适让他坐立不安。
他的身体和精神似乎都被酒牢牢掌控,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恶性循环。
张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达成了共识,当下只能暂时放下把自家东西搬回家的想法了。
毕竟人命关天,十叔佬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不管,还是先把他送回家才是首要之事。
还好,幸运的是,十叔佬所在的位置距离他家并不算太远,仅仅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而已。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他倒在距离家很远的地方,那可就更麻烦了。
不过,即便是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要送十叔佬回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醉了酒的人啊,那体重感觉都和平时不一样了,仿佛重了许多。
十叔佬整个人软绵绵的,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三晃,连自己走路都有些困难了,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扶着他的张尘几人身上。
张尘他们几个既要努力保持平衡,不让十叔佬摔倒,又要艰难地朝着他家的方向挪动,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
再加上十叔佬这位老人身材有点虚胖,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扶持他的工作变得更加艰难。
他那虚胖的身体就像一团软乎乎的棉花,没有什么着力点,稍一用力,感觉就会陷进去,很难稳稳地扶住。
一般来说,要是一百多斤的货物,比如一袋粮食或者一个大包裹,只要姿势正确,一个人或许就可以轻易地把它搬起来。
因为货物是死物,形状规则,受力点好找,搬运者可以根据自身力量找到平衡。
可现在是扶一个人,而且还是个醉酒的人,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人是活的,身体会晃动、会摇摆,整体是相当柔软的,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张尘他们能扶的部位也就只有老人的胳膊和后背,可这些部位并不能让他们很好地掌握重心。
老人脚步踉跄,身体东倒西歪,他们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调整,所以这短短几十米的路,走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他们在搀扶十叔佬前行的这个过程中,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要注意不能让十叔佬磕到碰到任何部位。
哪怕只是轻轻擦一下、撞一下,都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那就麻烦大了。
毕竟老人的身体可不像年轻人那般强壮和有韧性,他们的骨骼脆弱,肌肉的保护能力也差。
而且,由于年纪的原因,老人一旦受伤,身体的愈合速度会变得更慢。
年轻人受了伤,身体的自愈机制能迅速启动,伤口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开始愈合。
可老人的身体机能衰退,细胞再生能力变弱,伤口愈合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还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
所以,张尘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还好这次有张尘、张羽和张阳明三个人一起扶着十叔佬,大家齐心协力,这才让回去的路程还算是比较顺利。
一路上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总算没有让老人再受到什么额外的伤害。
在快到十叔佬家的时候,远远的,张尘就看到了十叔佬家中的儿子正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时不时地朝路上张望着,那模样显然是在为父亲的迟迟未归而心急如焚。
等十叔佬的儿子看到有人正扶着他那醉酒的父亲缓缓走来后,脸色瞬间大变。
他的脸色先是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可能是担心父亲出了什么严重的状况。
但很快,那惊慌又转为了愤怒,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显然是对父亲又一次喝得烂醉被人送回而感到既生气又无奈。
“这老头又喝醉酒了,真是拿他没办法。”十叔佬的儿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满是苦笑与无奈交织的神情,“只是阳明哥你们一家不是去小镇上面赶集了吗?怎么会发现我爸的。”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惊讶,眼神中透露出对张尘一家的感激。
他看着父亲那醉醺醺的样子,摇了摇头,满心的复杂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张尘的爸爸张阳明说道:“我们刚从镇上回来,停车的时候听到有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啥野生动物呢。结果那声音老不停,还传出人声,这才发现草丛里躺着的是十叔佬。这也算是凑巧了,要是没听见,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张尘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呢。还好我们发现了,这大冷天的,十叔佬要是在外面躺久了,非得生病不可。”
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这种辈分巧合的情况确实少见,十叔佬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在辈分中排名第十,大家也都习惯了这样独特的称呼。此刻,十叔眉头紧皱,满脸恼怒地说道:“这个老头实在是喝酒都喝得疯疯癫癫了,照他这样喝下去,真的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喝死的。”话语中满是对父亲酗酒行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