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清可不管他们如何纠结，他只看重结果，迫不及待地要去同桦桦分享这个消息。
    “两万五千石？”殷桦惊呼出声，她没想到周县丞和曹主簿如此慷慨，原先她设想的是二人加起来有一万石就不错了，毕竟大头总是三家大地主出。
    “我也是没有料到，主要还是曹主簿给力。”白晏清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曹主簿应当是对周县丞很不服气，不管周县丞做事如何，他都要反着来。”
    “那倒是帮了我们大忙。”殷桦没见过曹主簿，却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想必是个极为莽撞之人，能考中秀才真的是撞了大运了。
    “还有十妹妹来信，四弟妹十月份产下一子。”侯府与他们的来信并不频繁，这次还是白秋汧将侯府发生的一些事写在纸上寄过来。
    “那可是大喜事啊。”白晏清对着外面拜了拜，这个孩子可算是平安诞下，要不然他们还得提心吊胆。
    “谁说不是呢。”殷桦也很开心，“就是其他人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随他们斗去吧，反正我们离得远，殃及不到我们。”侯府的乌烟瘴气又不是短短几日形成的，那是经年累月的沉淀，要是哪日不斗才奇怪。
    京城
    葛如蓉喜得嫡孙，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的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儿媳一举得男，那是大大的给她长脸。
    办完满月酒之后，如水般的赏赐到了许知婳面前。
    李嫣红着眼看着这一幕，当年她生女儿的时候排场可没这么大，胡老夫人也就随意给了歪瓜裂枣的物价将她打发。
    摸了摸肚子，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动静，之前不允许生，费尽心思都能怀上，现在倒好，四弟妹儿子都出来了，她却没怀上。
    赵玲珊对爵位没什么想法，因此与许知婳走得也算近。
    “四嫂嫂今日气色不错。”赵玲珊左右闲着无事，索性来璟翎轩跟妯娌说说话，至于二嫂虽也是个嫡出，嫁的却是庶子，与她说不到一块儿去。
    许知婳刚得一子，浑身上下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再加上月子做的好，一点也没受累，除了夫君养外室那点让她膈应了些。
    后来她自己也想明白了，能得到夫君的爱固然是好，没有也没关系，夫妻间相敬如宾也是条路子。
    如今她生了儿子，她的地位更加巩固，只要好好教养儿子，将儿子教得有出息些，将来的日子不会差。
    正因为想明白这点后，她看待白晏时的眼光发生了丝丝道不清说不明的变化，原本有些少女爱慕在里头，逐渐演变成搭伙过日子的念头。
    关键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天底下的夫妻大多都是相敬如宾过完一辈子的。
    总结出一句话就是，她现在是有子万事足。
    “天气这么冷，你还往我这跑，也不怕冻着。”许知婳轻轻地摇着摇篮床，慈爱地看着摇篮里的儿子。
    赵玲珊等身上的寒气散了些后才走到摇篮床边上探头看去，“我这不是想着侄儿吗，这几日不看我就想的慌。”
    侯府的嫡长孙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长得粉雕玉琢的，哪怕现在正呼呼大睡，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能叫人心都化了。
    儿子受人喜爱，许知婳这个做母亲的也开心。
    “只要你不怕冷，我是巴不得你日日来，也好给我解解闷。”许知婳笑着打趣两句，又道，“你入府也大半年了，肚子可有动静？”
    赵玲珊态度随意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没呢，我也不想这么早生。”主要她还膈应着她大婚夜发生的事情。
    总觉得心中不得劲。
    许知婳无奈地叹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揪着不放难受的只有你自己，你还是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她这也是肺腑之言，要是她一直沉浸在孕期时夫君养外室这事儿上，想来她这月子也不会舒心，最后伤的还是她自己。
    “四嫂说的我会考虑。”赵玲珊不耐烦听这个话题，索性提起其他，“我听说大伯父已经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上去，想必再过不久，四嫂就成了世子夫人了，我在这就先恭喜四嫂你了。”
    许知婳抿唇一笑，“这事儿还没确定呢。”只要朝廷一日没批这个折子，这事儿就不能算板上钉钉。
    “这种请封的事情没几个月是下不来的，但肯定跑不了。”爵位肯定是占嫡占长，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房嫡出唯有白晏时，不给他还能给谁？
    羊亭县
    城门口的施粥有序的进行着，有些人捧着手中的粥都来不及回家，当场就迫不及待喝了起来。
    这粥一点也不稀，还很稠。
    许多百姓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饱的肚子，对县令夫人的感激之情一点点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
    尤其第二日不止有一碗粥，还有一个窝窝头。
    要不是窝窝头就拿在手中，百姓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更有甚至直接跪在地上大笑出声，似是要将多年的不甘都笑出来。
    水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对着徐永阳使了个眼色。
    徐永阳微微颔首后，站在最前方清了清嗓子，“诸位安静，我有事要说。”
    百姓们顿生警惕地看过来，有些怕到手的窝窝头被回收，三两下塞进嘴里，噎得够呛；有些则四处打量着哪里是最佳的逃跑路线；有些则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施粥做善事？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诸位也知，县令白夫人自掏腰包买了几千石的粮食，但这对偌大的羊亭县百姓是无济于事，夫人愁白了头。县令白大人不忍夫人忧愁，与周县丞和曹主簿商议，使得二人愿出资两万五千石粮食行此善事……”
    徐永阳的话一直萦绕在众人耳中。
    百姓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就算离县城再远的村庄也知道周县丞和曹主簿是什么人，那就是乡绅的走狗，不从他们身上捞好处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如今还反过来做善事？
    怎么可能呢？
    百姓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但这位徐护卫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总不可能是县令夫人自掏腰包后，还将这做好事的名声按到别人头上吧？
    人群中有人突然道：“肯定是夫人叫他们给的，那些人才不得不给！”
    是啊，肯定是县令夫人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才会这样，究竟是做了什么呢？
    还是说羊亭县要变天了？
    他们再也不用如行尸走肉般活在世上？
    许多人仍然持怀疑态度。
    “不论如何，夫人还是希望大家能过个好冬。只可惜夫人财力有限，无法帮助大家更多。”徐永阳一脸遗憾不能给予更多的帮助。
    “徐护卫说的哪里话，我们这几日能吃饱肚子已是对夫人感激不尽，我们也不是那什子不知好歹之人。”立刻有百姓帮腔。
    “就是，我们感谢夫人还来不及呢，至少这两日我们好歹还能活个人样。”
    徐永阳将大部分百姓的神色尽收眼底，许多人并没有改变想法，仍然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
    但有一小部分持乐观的状态，这就够了。
    夫人说做事要循序渐进，既已撕出一条裂缝，这条裂缝只会越变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