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在城门口不远处的马车上看着施粥的这一幕,施粥已经连着施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回府。”
“如何?”曹主簿在家中等消息,见到妻子回来迫不及待询问。
曹夫人微微摇头,“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县令夫人手下的人直接同百姓说了你与周县丞共同捐粮一事,并没有私自昧下。”
曹主簿沉思,“不,不可能!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儿,这头贪了马上用在百姓身上,图什么?”
“是啊,图什么?”曹夫人也不解,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按照计划走下去。”
曹主簿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继而抬头眼里满是狠意,“放心吧,只要我多在县令面前提一提姓周的错处,县令之后肯定会借姓周的立威,这个县丞之位他坐的也够久了!”
真以为他是个傻的?
曹夫人很是宽慰,“等你坐上县丞,我们在张家甚至王家面前的话语权就会更大,让他们知道咱们曹家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也受够了王晓慧在她面前摆县丞夫人的谱!
夫妻俩相视一笑,志在必得!
周家和曹家都出了粮,其他小吏也跟着出了一点,但都不多。没办法,上面的三大巨头都出了,他们要是不出说不过去。
同时心中恨死白县令和县令夫人,要不然他们根本不用出这个钱,平白便宜那些贱民。
三大地主最后迫于压力每家各出十万石粮,其余一些小富商也跟着出了些。
白晏清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并感叹:“要是他们能够一直保持予取予求的状态就好了。”
他现在是在一点点试探他们的底线。
“那你想多了。”殷桦当头浇了冷水,“哪有这般好的事。”
“我得去看看他们捐的粮食情况,要大部分都是发霉的,嘿嘿……”白晏清笑得略猥琐。
要是都发霉才好,这样他又有理由发难。
“你快去吧。”殷桦不忍直视地催促着他赶紧出门。
白晏清趁着殷桦不注意的时候凑过来偷香,得逞后大笑着离去。
“没个正经。”殷桦笑瞪着某人离去的背影好几眼才收回视线,“去府城的人可回来了?”
“回夫人的话,还未。”山灵回话。
之前的绣品让人前往府城售卖,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顺便打听下知府在百姓心中的风评如何。
邵良行四人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许多百姓在城门口排队,一时好奇上前询问。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在做什么?”
邵良行自问他态度友善,举止得体,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被问的那名老者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们四人,并往边上移了移,一副要远离他们的模样。
他被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唬住,摸了摸脸颊,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路,日子过得是糙了些,但也不至于将人吓住吧?
转头不自信地问向身旁同伴们,“我的脸有这么恐怖吗?”
马学才三人连忙摇头,齐声回答:“不恐怖啊。”
邵良行定定地看向四人中最年轻也最面善的覃文谦,“覃兄,要不……?”
“也,也好。”覃文谦只是四人中最年轻,但也有二十五了
在人群中观望了一圈,找了个看上去最和善的老妇人,刚一抬脚想要靠近,对方如同惊林之鸟,将头一扭忙不迭往前靠拢,态度很明显不想被打扰。
视线所到之处,尽是抵触,有些壮年男子则恶狠狠反瞪回来。
四人都是文人,看到对方五大三粗的,都缩了缩脖子,不吭声,识时务者为俊杰。
“邵兄,要不我们先进城?”杜均禾提了个大家都无法拒绝的建议。
“杜兄说的是,先进城,先进城。”
四人灰溜溜地从人群中穿过,所到之处如瘟疫般人们无不避之不及。
进了城之后,只有少数小贩在街上叫卖,大部分人还是在城外排队领粥,现在领粥要凭户籍才能领,不像最开始的三天,只要人到就可以领。
而且每人一天只能领一次,上了五十岁的老人可以领半碗米加一个窝窝头;十八岁以上的青壮年可以领一碗米加两个窝窝头;十岁以上的少年同老人一样,十岁以下的都是只有半碗米。
不论男女。
这是一次相对比较直观的统计,十岁以下的孩童相比起其他人数可以说是相当少。
实在是这些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就算有勤劳的农民愿意去开垦荒地,终究是受不住的。
一旦过了两三年开垦出的荒地土质变得肥沃,就会被恶势力无情地夺走。
还不如不开。
除非是路途极为遥远的村庄,但同样消息闭塞,就好比这次施粥,消息闭塞的村庄根本收不到消息。
村里的村民不出村,几乎与世隔绝一样。
不管有没有恶霸,他们的日子一样清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