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澄机和赤晟仙人都离朕而去了吗?”元功怔怔的望向前方,两眼空洞的深不见底。
半晌后才叹息道:“朕想起来了,当年澄机说过保我十年大运,看日子今年刚好是十年,也就是说......朕龙驭宾天的日子不远了。”
梁珫赶忙在一旁说道:“陛下,玄幻之事莫可言喻,您吉人自有天相,没必要为此事庸人自扰。”
元功轻哼一声:“不,你错了,朕很信这个,从一开始说朕有天子之命,到如今的十年大运之气已尽,都是那么准确,让朕不得不信。”
梁珫道:“那......那要不要将三清观的老道们都抓回来?全国通缉?”
元功摇了摇头:“他们若是有信躲朕,又怎会让朕抓到,道士本就洒脱自在,不受世俗所拘泥,由他们去吧。”
就在愁眉不展之际,枢密使元昂求见。
“陛下,枢密院已经制定出攻击南诏的全盘计划,只待陛下宣旨征伐。”
元功眉头一皱:“南诏有什么反应?”
元昂道:“南诏并没有就临淮王遇刺一事做太多解释,相反,他们竟加紧了招兵募马,大有与我北野应战的架势。”
“呵呵,好!朕还正愁没对手,他们既然敢应战,那朕就先送他们一点礼物!传旨!”
“是。”梁珫赶忙提起笔等候在侧。
“将北诏皇家孙氏降民的男丁统统杀了,祭旗!朕要亲征南诏!”
一道圣旨颁下,南诏皇帝孙哲的兄弟叔伯尽数被斩,共计一百三十多人,无一幸免。
景阳宫内,皇后阿城靠向日渐消瘦的元功怀内,低声道:“夫君,真的要开仗吗?”
元功双目低垂叹息道:“此前青木神医进宫了,你可听说?”
阿城点了点头。
“他说我的时日不多了,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了,光英还小,这个国家需要你来主政。”
阿城惊恐的坐起身来:“不要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元功摇了摇头:“阿城,你听我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你,而是真心的......真心的托孤。”
阿城的眼泪唰的一下淌了出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元功用手捂住了小嘴。
“阿城,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娶了你,即便我有后宫三千佳丽,但心却从未属意过她们,这点你知道吗?”
阿城点了点头,眼泪扑簌簌簌的直落于胸前。
“光英还小,此次出征我会派萧玉留守燕京,国内大部分的兵力都会抽调到南方战场,以防万一,我会将光英调到中京去,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大本营,无论是兵力还是官署配置都与燕京无异。”
阿城赶忙道:“你要将他与我分开?”
元功点了点头:“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我说了预防万一,无论你们两个谁被擒住,这个国家不能乱。他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很多朝臣都很拥护他,即便燕京被某些宵小夺去,最起码中京根本还在,如果你与他同在一处,到时候只能让我为其掣肘。”
阿城知道元功向来说一不二,尽管心里各种不舍,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元功又看向了阿城,低声道:“如果.......如果真的有人作乱,我希望你......你先要自保,活着比什么都好,待我凯旋之日再团圆。”
阿城擦了擦眼泪,抓住元功的手道:“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元功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临出殿门之时再次回头望向阿城,眼中尽是不舍之情。在他的心里十分的清楚,也许这一别便是再也无法相见的永别。
“皇上,若天命如此,您又何必逆天改命呢?”右丞相萧玉被连夜召进宫来说道。
“萧卿,朕问你,如果你知道自己只有半年的寿命了,你会做什么?”
萧玉一怔,低声回道:“臣......臣什么也不做,用这半年的时间吃喝玩乐,将这辈子没享受过的都享受一遍。”
“吃喝玩乐是你的目的吗?”
“是。”
“那就对了,朕吃喝玩乐都已经享受过了,那些不是朕的目的,朕目前唯一的目的就只剩下统一四海了,既然上苍只给朕半年的寿命,那朕一定要去完成这最后的愿望。”
萧玉跪倒在地,给元功磕了三个头道:“臣定会竭心尽力的为陛下守住燕京的。”
元功点了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萧卿,你觉得一旦朕御驾亲征,谁会是那个最有可能叛乱的?”
萧玉一怔,摇摇头道:“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
“是......是葛王元雍。”
“他?他拿什么叛乱?仅仅是东京那三万人吗?”
萧玉道:“东京副留守高存福曾经密报微臣,东京本就是葛王母系李氏的祖居之地,那里的士族、门阀、地主似乎都与李家有关联,如果说全天下都在陛下掌握当中的话,那东京城便是个例外,虽然葛王 只有三万兵马,但东京及其附属地却有百万人众,若是有钱粮做储备,可在短时间内招募到数十万人,所以......陛下不得不防啊。”
元功点了点头,此前确实收到了高存福发来的密报,元雍的舅父李石整日逗留于葛王府,时不时的怂恿一下葛王自立。但一来东京城只有三万人,二来有高存福领兵挟制,元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皇上,现在杀了元雍还来得及。”萧玉紧张的说道。
元功摇了摇头:“罢了,留他一命也好。”
“啊?为何?”
元功没有回答,只将目光投向书案,随手提起笔来,书写了一道密旨。
夜深人静的时候,梁珫接过元功写好的密旨,稍微扫了一眼后,惊奇的问道:“陛下,这么做合适吗?”
元功轻哼一声:“整个北野,除了元雍之外,还有人更适合继统吗?”
“可.......太子他?”
元功摇头道:“他年纪太小了,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根本撑不起事来,阿城虽然精明,但于国事却知之甚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就照我的意思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