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立碑人王小刚
作者:南与纸鸢   她答应成为我的妻子最新章节     
    剩下的四人暂时都不走,但南禾要乘九点的车回老家办件事。
    下午回到嶙川车站,宋晚秋在那里等她。
    本该欣喜的重逢却有些压抑,两人相顾无言。
    宋晚秋的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要花很多钱。
    因为三天两头要跑医院,爸爸的工作不能停,姐姐即将生二胎,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
    宋晚秋必须回来,然后在嶙川找到一份工作,一份时间自由、薪资不错且稳定,还能接受她没经验的工作。
    找了一周,毫无起色。
    嶙川县不富裕,没什么产业支撑。
    除了工作时间长的店员和厂工,几乎就剩各种薪资不稳定的销售。
    她倔强地不肯接受唐昭的钱,走投无路之际找到了南禾。
    她知道南禾家有个小公司。
    南禾听说后第一时间问了爸爸,得到的回答是“可以”。
    原先的财务姐姐结婚走了之后,账务一直是由父女俩处理的。
    南禾大三顺手考了个会计证,理论学得差不多,再看看网上的实操视频也就得心应手了。
    宋晚秋学的贸易专业,财务也是必修课程,父女俩认为她可以胜任。
    南禾陪她在岗位上适应了三天,假期告罄又不得不回去上班。
    ……
    钟语潇和另一个室友二辩完就离校了,一个回老家市区工作,一个去沿海乘风破浪。
    没有电视剧里整齐盛大的告别仪式,只是两个普通的早上,醒来就少了很多人。
    南禾市博物馆的工作月底可以转正,到时候直接搬去特别申请的职工宿舍。
    她其实有些担忧,这份工作转正了也是合同工,虽然待遇还不错,但没有编制,不太稳妥。
    四月中旬事业编报名,她才得知这个博物馆未来三年都没有编制指标,连备战的机会都没有。
    鉴于工作内容对口且喜欢,她决定先干着,慢慢寻求别的机会。
    月底,南禾搬进职工宿舍。
    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被套齐全,还算温馨。
    房间的布局跟寝室有些像,一进门,右边床位,左边餐区,对面是阳台和厕所。
    几个零散的小家具,加上南禾不多的东西,却也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小是小了点,好歹是单人的。
    房子就在单位旁边,步行五分钟。
    起先觉得方便,可一周过去,她发现工作和生活无形中被禁锢在这个直径五分钟的圈子里了。
    有些压抑。
    第一个休息日异常难捱,外面雾霾沉沉,一束阳光也透不进来。
    冷清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整两天,南禾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她不是没想过出去社交。
    可朋友们因为各种原因都离开了锦垣,唯一的阚景芸不被父母允许出门;
    关系再好的同事也仅仅是工作上的伙伴,休息时大可不必联系。
    家人会和她拉家常,当视频挂掉后的一瞬,孤独千百倍地席卷全身。
    几秒前的欢声笑语会反复回荡,狠狠地嘲笑着这个黑暗中孤独的人。
    渐渐地,南禾喜欢上了逛公园。
    宿舍旁边有一个花草繁茂的滨江公园,南禾尝试着早起四十分钟去里面走走看看。
    散步的老人会和她聊天,天南地北,只要有耐心,便合得来;
    晶莹的露珠挂在叶尖,引得睡不醒的蜜蜂流连;
    下班后沿着滨江大道散步,当夕阳映照在江面上,她会想起那些平江边的过往……
    真好。
    长大,不太好。
    南青吐槽妹妹好像空巢老人,并对这种“想说话”的行为很不理解。
    毕竟她白天在幼儿园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回家后只想当哑巴。
    南禾对此不太赞同,她最近被安排在档案室,白天安静如鸡,如果回家也一样,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况且,不能说和不想说是有本质区别的。
    并不美好的时光也是短暂的,南禾被借调到刚开馆的锦垣历史博物馆当讲解员。
    最最基层的打工人,她身不由己。
    地铁五十分钟,因为临近假期又宣布加班,她也无暇再逛公园。
    ——
    六月中旬,夏木安顺利答辩完立刻回了锦垣。
    距离刚哥祭拜的时间还有十天,没人知道他是否会提前来。
    保险起见,夏木安提前住进了老房子,卧底警察随即放出消息。
    成败在此一举,大家精神紧绷,就等刚哥做出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众人以为判断失误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
    六月二十四日,方平上午出门,下午穿越两个行政区,去了一个偏僻的老街丧葬店。
    他去催老板一块墓碑制作的进度。
    那块墓碑要纂刻的信息很简单,死者“王老汉”,生于一九三七年冬月十一,卒于二零零二年六月初一。
    立碑人“王小刚”,碑上没有妻子和后辈。
    农历六月初一,今年公历六月二十九日。
    王小刚,“刚哥”,是同一个人吗?
    办案多年的经验让在场民警无不激动,大案告破在即,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六月二十七日,方平接了一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丧葬店老板在警察的授意下打的,大致内容是墓碑已刻好,可免费运至墓地。
    方平拒绝了他,表示自己会找人运。
    第二天,一辆小货车把墓碑拉到了六十公里外一个无人的山腰上。
    最近的县城只有十几公里,这群罪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大费周章了。
    周围峭壁林立,不像有人的样子。
    可新挖的平地上有一座令人惊叹的坟墓。
    青石垒成几堵四四方方的墙,中间的墓丘很高,前方是双层的牌楼,雕梁画栋,寓意吉祥的图样沉浮其中,尽显华丽;
    那个长方形的框,大概是放墓碑的;
    墓碑前面是一张汉白玉的拜桌,香炉干净如新,烛台鎏金纹龙。
    下方的拜台明净整洁,空地上贴着考究的青石地砖……
    这座坟墓的造价不低,是“刚哥”这种人修得起的。
    若真是他,这个王老汉在他心中的地位应当很重要。
    两者到底什么关系?
    这座坟是原地修缮,还是新迁至此的呢?
    疑云重重,不得而知。
    四个壮汉把墓碑抬到空的方框安上就走了,直到夜幕降临也没人出现。
    明天是六月二十九,他会来的。
    六月底的夜空,繁星挂满天际,虫鸣声声低吟。
    零点十分,一阵急促的窸窣声响起,潜伏在草丛里的民警立刻意识到问题。
    两人沉住气,没过多久,一个黑影从山坡下爬上来,四处打量后走到坟墓附近。
    男人一步一顿走到拜台,磕了数十个响头后跌坐在地,隔得有些远,听不清在念叨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跪到拜桌前,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摸出红烛和黄香,点上后退回拜台,恭恭敬敬地开始磕头。
    磕一次,一声“爹”,三声过后,“儿子王小刚,回来拜您!”
    振聋发聩,鸟雀惊飞。
    男人一边抚摸墓碑,一边痛哭流涕:
    “爹,我愧对您的养育!”
    “爹,您是不是也知道我做的事,一次也不来我的梦里……”
    见他沉浸其中,精神抖擞的民警从四周慢慢靠近,很快形成严丝合缝的包围圈……
    “不许动!警察!”
    “举起手来!”
    “再动就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