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王氏父子
作者:南与纸鸢   她答应成为我的妻子最新章节     
    五个民警持枪,冲上前把他反手扣在地上,男人的脸紧挨地面,泪水在手电的照射下反着光……
    “你是谁,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
    男人没有一丝挣扎,“知道,走之前,再给我一点时间。”
    民警给他戴上手铐脚铐,寸步不离地守在身后。
    他爬起来跪好,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爹,我要解脱了,这辈子不称职,下辈子再做你儿子,也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儿子今生拜别!”
    男人跪完起身,任由警察押着走出山林。
    “今生拜别”,男人自知死期已定,将过往和盘托出。
    王小刚,本名不详,混名“刚哥”,一九七六年生人,现年四十六岁。
    家住邻省亚尼少数民族自治州,与江磊(“磊哥”)是同乡,家庭贫困,童年悲惨,眼睛也被父亲打伤,自此有些畏光。
    十岁时全家死于意外失火,他在山上放牛得以幸免。
    由于父母是早年避难来到此地的汉族外姓人,王小刚被迫开始流浪。
    一路讨口到锦垣西郊的山区时,被在外干活的王老汉捡到。
    王老汉左腿残疾又无亲无故,他好心地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王小刚。
    至此父子俩度过了十二年相依为命的幸福时光。
    一九九八至二零零一年,王小刚在沿海挣了不少钱,并全数上交父亲。
    他最初就是称他为“父亲”的,原先那个不配,是想把他丢到粪坑淹死的恶魔。
    二零零二年初,王小刚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媒婆上门给父亲介绍“老伴”。
    王老汉以为是年龄相当的老太婆,便觉得搭伙过日子也不错。
    媒婆先要了三百介绍费,等人领上门,他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拐来的女大学生。
    王老汉自然不同意,开始要回三百块钱,媒婆带了人,把他暴打一顿。
    女学生急中生智,求他表面留下自己,暗中承诺以后会双倍回报。
    王老汉最终答应,并给了媒婆两千块尾款。
    休整三天后,王老汉放走了女学生。
    世事难料,两个月后,王老汉上山捡柴时不慎滚下山坡,伤了双腿,缠绵病榻几个月后与世长辞。
    二零零二年冬月初九,王小刚提前回家给父亲过生日。
    荒草丛生的院坝中间藏着熟悉的木门,他颤抖地推开,灰尘抖落一身。
    板凳和石桌上都结了蛛网,这个小老头向来是爱干净的,他跑到偏屋,眼前的一幕让他悲痛欲绝……
    距离床榻一米远的地上趴着一具尸体,黄褐色的组织混着衣服,有的地方已经显露白骨。
    父亲身上是自己四年前从沿海买回来的翻领衬衫,领口都洗得发白了也经常笑呵呵地穿着……
    “爹!爹!爹!”
    三声哀嚎,王小刚跪了整整一天,才想起来要报警查明父亲的死因。
    门窗未破,没有打斗痕迹 ,没有其他的钝器击伤,双腿骨折,床边有简易拐杖,排除他杀。
    他给父亲的钱少了很多,可那个年代,不了了之。
    周围没有邻居,自从父亲捡了他,总有人说他是野孩子会偷东西,两人没多久就搬到了山顶去。
    没有人知道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他的死期,法医说大致死亡四个月。
    那就六月初一,正好也是王小刚的生日。
    父亲没有姓名,他先天残疾被抛弃后流落到此,年轻时人家叫他王瘸子,五十岁之后有人叫他王老汉。
    他想给父亲起一个气派的名字,又怕他不认识,领不到自己烧去的钱。
    王老汉,生于一九三七年冬月十一,卒于二零零二年六月初一,一生良善,育有一子,唤王小刚。
    父亲被抛弃时有纸条写着他的籍贯,他是青光县人。
    他生前说过百年归世后要按照青光县寨子里的风俗,葬在高高的悬崖上,再看二十年的人间,然后入土为安。
    王小刚订了一副轻便的木棺,把父亲放在了家后面的石壁上。
    那里有个地方遮风避雨,平坦宽敞。
    唯一的父亲走了,王小刚浑浑噩噩地待在家里。
    直至年前二十天,一行人来到他家,掏出一沓纸币说要感谢他父亲。
    王小刚听完女学生的讲述,这才知道父亲生前还做了好事。
    女学生家里很有钱,年后跟同学出去游玩时不幸走失被拐卖,回家后大病一场,彻底好转后已是寒假,于是立刻拿钱来感谢恩人。
    得知噩耗,她坚持要去坟前祭拜,最后对着高处的木棺磕了头。
    王小刚费尽周折找到了媒婆,要回钱后折了她一条腿。
    新年伊始,鞭炮齐鸣,他在孤寂的小屋子尤为寂寞。
    最后拎着酒瓶去找父亲……
    长久的压抑和酒精的作用让他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如果那个女学生没走,如果父亲有人照看,肯定不会出事的。
    可女学生给了他六千块,他不会找她的茬。
    至此无家,王小刚又开始在外流浪。
    他结识了一些混混,做各种交易的都有。
    时间久了,有“帮老光棍找媳妇”的生意时,他也有兴趣参与一下。
    老光棍需要人陪伴,他在助人为乐。
    慢慢地,“走失的孩子需要一个新家”、“留守的儿童可以换对父母”、“打工的女孩很乐意一门好亲事”……
    他游荡在不发达的地区,做着一桩又一桩的“善事”。
    “报酬”往往不菲,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彻底丧失了良知。
    从“业”近二十年,他“战绩”颇丰。
    团伙成员大约二十六人,他是绝对的首领,二级领导两人,江磊是其中之一;
    三级领导两人,就是最初被抓的兄弟俩;
    小队长三人,大概有方平。
    十六年来,他的团伙一共拐卖过十一个年轻女性(失手杀死一个,半途逃跑两个),四个中年妇女(自杀一个)、七个儿童(掐死一个),两个年轻男人(一人取肾时死亡)……
    受害者总计二十四人,犯下四起命案。
    最近一次作案得手是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他要亲手弄死夏木安的原因不言自明。
    夏木安在审完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公安局,在审讯室外见到王小刚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黑幕破开,天光大现。
    梦里恶鬼般的脸庞,汩汩流淌的殷红血迹,此刻尤为清晰,他不怕了。
    恨之入骨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男人轻蔑地笑着:“又见面了,这位多管闲事的死小子。”
    夏木安咬牙,近乎诡异地笑着:“我更希望见到一具野狗啃食后的残肢败体。”
    一旁的民警:这小子嘴还挺毒。
    王小刚挑衅道:“彼此彼此,只恨我当时没有找准动脉了结你。”
    他认命,但不代表他不恨眼前这个把他拉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夏木安不想理他,可有句话埋在心里很久了,“掐死那个小男孩后,你在想什么?”
    “哈哈哈哈,想什么?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啊!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哭泣、会颤抖、会给他立个坟头日日祭拜吧?”
    “你真的该死,你不配当你父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