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楼的秘书办里,所有人都下班了,kitty已经整理完最后一份资料却仍然坐在位置上迟迟没走。
她的目光一直望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秀气的脸上眉头紧蹙。
已经快八点了,陆沉一直没出来。
amy也七点才走,走之前似乎还对着办公室方向轻微地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透着点怪异。
kitty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敲响了门。
“进来。”
陆沉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但kitty没时间去想更多,推开门后就立马带上了职业微笑。
“陆总,需要帮您订份餐吗?”
可开门的瞬间,kitty就愣住了。
“不用。”
陆沉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望着窗口。
下午挂完电话后,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看着那个窗口,似乎可以直到永远。
kitty神色恍惚地应了句好的,然后轻轻带上门走回位置上,脑海里是刚刚办公室里的画面。
房间里暗黑一片,只有窗边一盏微弱的落地灯亮着,而陆沉则坐在座椅上整个人陷入黑暗里,只隐约透出些微的轮廓。
kitty回想着刚刚看到的细节,似乎办公桌上还有两瓶红酒和一个杯子……
还没来得及细想,“咔哒”一声门开了,陆沉几步跨出来。
路过kitty时他淡淡说了句:“早点下班。”然后就移步向电梯走去。
些微清冽的酒气带过,kitty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挺拔清隽的背影。
车库里的小唐已经快睡着了,边揉着眼睛边打着哈欠:“原来专职司机这么无聊啊……”
而尤轻回到家后就一直在想着程越的话,心里涌起无法抑制的酸楚。
她应该早点发现的。
在客厅呆坐了很久,傅华宁电话打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轻轻,我现在过来可以吗?”
他的声音仍然低沉悦耳,却仿佛是从上个世纪传来的一样,熟悉又陌生。
“好。”她轻声地应了。
六月初的夜晚,风已经带着丝丝暖意了,拂在面上时温柔得像热恋的情人。
傅华宁转过小道,就看见了坐在树下长椅上的尤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隐约的灯光下,身影跟记忆中游乐园夜晚里的样子重叠了。
他突然间不想走近了。
仿佛他不走过去,她就会永远在那里。
尤轻把目光从楼栋的侧影移开就看到了路灯下的傅华宁。他似乎在那儿站了很久,静止得像一张永恒的照片。
两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似电影里的片段,一帧一帧在他们面前放映着。
片刻后,傅华宁提步走来。
尤轻缓缓起身。
他们像从前每一次他送她到家楼下一样,站定在彼此面前。
“轻轻……”
傅华宁哑着嗓音喃喃地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抬起手想抚上她的脸颊。
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住了。
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没有资格再靠近她。
尤轻仰头望着他戴着口罩也好看的脸,恍惚间像站在了那年游乐园夜晚的路灯下。
她的眼睛仍然清澈得如一湾湖水。
他抬手取下了口罩,然后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有无数的情绪涌动在心间,可却失去了开口的资格。
尤轻对着他浅浅地笑了。
然后弯腰提起长椅上的一个袋子:“你留在我家里的东西。”
傅华宁心脏一阵紧缩,针扎般的疼痛四散开来,似乎要蹿进身体每个角落。
半晌后他伸手去接,触碰到她的手指时所有理智都烟消云散,他颤抖着唇开口:“轻轻,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他低沉的嗓音带了点沙哑。
尤轻再次浅浅地笑了,主动上前一步拥抱了他。
傅华宁收紧了手臂把她箍在怀里。
他那么用力地抱着她,像要把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累积的情感都倾泻出来。
尤轻的眼睛逐渐湿润。
他们谈了九个月的恋爱。
他的怀抱还是熟悉的阳光和海浪的味道,曾给过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温暖。
“华宁,你要成为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永远都支持你。”尤轻清润微甜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出来。
傅华宁感觉心快要碎掉了,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问她还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可她没有要他解释,他就开不了口。
他永远地失去了主动开口的资格。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她身上清雅甜淡的香气像迷药一样蛊惑着他,他对她的一切都深深地着迷。
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在车里见到她其实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可他是如此地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以为他能把她藏起来,以为她能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的那一天。
最后她跟他在一起却受尽了委屈和伤害……
两个人在开了大片淡黄色花簇的栾树下拥抱,昏暗隐约的路灯照出一片宁静。
陆沉站在中庭的长椅边,宛如一尊雕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时间是一场永不停息的轮转,人在万物的更迭里也都要离散。
尤轻回家以后就把自己塞进了浴缸。
这一天真的太漫长了。
感觉像过了半生。
全身皮肤搓得发红时,她停止了下来,走到厨房去拎了一瓶荔枝酒回来。
还剩最后几口酒的时候,尤轻发现陆沉和傅华宁的脸不停在眼前转圈。
她晕眩着不知道今夕何夕。
脑海里却清晰地响起了程越的那些话,像被按了循环播放键,一直在她耳边轰鸣着,炸得她头痛欲裂。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对着眼前转圈的陆沉自言自语道:
“哥哥,你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就算了,我也不谈恋爱不结婚了。我搬回家吧!你不会一个人的,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