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旦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子。
陆沉径直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喷头,热烫的水兜头浇下。
他能感觉到胃里的抽搐,能感觉到酒精在麻痹他的神经,能感觉到精力耗尽疲倦得下一秒就要睡去。
可那个栾树下的拥抱却仍然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闪现,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他甚至可以从毫无间隙的拥抱里看出傅华宁有多用力地把她搂在怀里,而她又是多娇软地顺从着他。
把她抱在怀里是什么感受,他知道,她整个人有多娇软,他也知道。
可他却从未这样放纵地抱过她。
他们这二十几年也有过很多拥抱,但大多都是浅浅的相拥,克制的,有距离的。
从不曾这样亲密无间。
他的嫉妒和愤怒像一把要燎原的火,肆意地从四面八方蹿起来,猎猎地燃烧,似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那一瞬间他再次想起之前傅华宁吻她的那一幕,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
他甚至在想她请假的这一整天,他们是不是都待在一起,他们是不是在楼上的房子里,是不是还会有更亲密的......
他简直抑制不住那把要摧毁一切的火,极力压制着让自己站在原地,用仅剩的理智买了张机票,而不是去打扰那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陆沉站在淋浴下,缓缓脱掉身上湿透的衬衣,冒着热气的水从顶部洒下来,顺着他宽阔结实的背部肌肉蜿蜒而下。
手掌撑在浴室墙面上,他紧闭着双眼强行把那个拥抱赶出脑海,取而代之的是她娇美的脸庞。
他不知道自己要何时才能正视她与别的男人相爱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们亲密的画面。
可他不想再离开她。
之前的十个月已经足够了。
这一生,他只能接受与她分离十个月,只能接受十个月见不到她。
再多就不行了,他做不到。
b市东山湖别墅区。
十一点的时候,陆非到家了。
“哥,你最近也太忙了吧!我都四五天没见着你了......”尤轻很是不满地撇嘴。
“怎么?这么想我啊!”
陆非走到沙发边就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很是畅快的样子。
视线一扫,发现房子有点不太一样了,挑眉说道:“怎么想到要过来住两天了?”
“我是觉得哥哥这里太冷清了......”尤轻眼神闪躲了一下。
“哥什么时候回来啊?”陆非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小唐也没联系上他,郑叔叔说帮我去看看的,到现在也没个后文。公司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尤轻一脸的担忧疑惑。
陆非眉心锁了一下,垂眼思索几秒后看着她道:“傅华宁是不是联系你了?”
尤轻怔了怔,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了,不过她还是应了句“恩。”
“约你见面?”
“恩。”尤轻不想多说。
“在哪里见的面?”陆非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尤轻捋了下头发,温声说:“就家楼下。”
“说什么了?”陆非继续问道。
“没说什么。”尤轻移开视线。
“做什么了?”陆非接着问。
“没做什么。”尤轻垂下眼睑。
陆非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轻轻,我不希望你们还有任何往来。”
“没有了。”
尤轻站起身去关落地窗。
陆非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哥和公司,没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尤轻疑惑看他。
“你听我的就行了。”
陆非看了眼她婉约的背影,走过去接着说:“我后天出差,要去十来天。”
“这么久啊?”
尤轻诧异地转过身望着他。
“签了个经营类常驻节目在y市,第一季先去试试看……”陆非温声开口。
尤轻叹了口气:“我哥正当红啊!”
“哈哈哈哈!”陆非爽朗地笑了。
半晌后,他望着尤轻柔美的侧脸,温柔的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什么事都要立马给我打电话,我即使远在天边也能给你解决了。明白了没有?”
“知道啦!我哥神通广大!”
“记得给我打电话接视频!不要我一走就把你哥我忘在脑后了!”陆非大力按了按她的脑袋,神色非常严肃。
“怎么可能!你在y国那么远,我也隔三差五就给你打电话的呀!”尤轻义正言辞地说道。
“算你有良心!”陆非显然很是满意她的态度,“明天下班我来接你,晚上到工作室去玩玩?排了个新的舞蹈……”
“好啊好啊!”尤轻眼睛一亮。
两人把落地窗关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往楼上卧室走去。
y国。
陆沉洗完澡出来就发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看了看时间,国内已经凌晨12点了。
他墨黑带着血丝的眼睛闪过一抹迟疑。
她应该已经睡了。
上次通话是昨天晚上10点,至今已经26个小时了。中间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按照他的打算,本来该在五六个小时前就跟她通电话的,但他昏昏沉沉醉了过去。
她肯定联系过他却没有接通电话。
想到这里,陆沉眉眼染上一抹冷肃,立马点开了小唐的号码。
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陆总?”小唐还有点懵。
“轻轻联系你了吗?”陆沉问。
小唐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刚睡着就被吵醒,实在是思维还有点迟钝,反应了几秒才回答。
“尤小姐今天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问您的情况,可我从昨天开始给您打电话就一直没……”
“你怎么说的?”陆沉打断他的话。
“我说我两天没联系上你了……”
陆沉眉头一皱神色瞬间冷冽,可电话那头的小唐却看不到。
他还在喋喋不休,陆沉额角微跳,忍了几秒就挂断了电话。
酒精的作用使大脑运转有些缓慢,半晌后他明白了郑成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敲门。
她应该是有些着急了。
陆沉拨通了陆非的号码。
“你今天见过轻轻吗?”陆沉问。
“我们在东山湖。”陆非答。
陆沉眼底诧色闪过:“怎么会?”
“她过来布置了一下,估计是看你这里太冷清了。”陆非淡声说道,顿了会儿又接着开口:
“你是看见傅华宁去找她了吗?”
电话陷入一阵寂静的沉默里。
“他们做了什么吗?不然你不会……”
陆非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是一阵寂静的沉默。
“阿非,你之前跟轻轻住在一起,他们……”
陆沉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阵寂静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后,两人同时挂断了电话,有些事确实不必多说。
陆非捏着手机,想起那天尤轻锁骨上的痕迹,嗤笑一声后眼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戾气,如有实质般炸裂开来。
而陆沉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