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一阵后抓住手机关掉了铃声。
尤轻迷糊几秒后就逐渐清醒了,脑子里反应过来y国现在是凌晨1点。
迟疑了一瞬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几秒后就接通了。
“轻轻……”
陆沉低磁带点哑的声音传来。
“哥哥,你在睡觉吗?”
尤轻立马开口,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你怎么之前关机了啊?没什么事情吧?我都给你打四五个电话了……”
陆沉听着她略显急切的语调,面上神情逐渐柔和:“之前……应酬喝了点酒,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尤轻有点无语地憋着一口气:“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下手机电量啊!”
电话里安静几秒后响起一个低沉却很轻的声音,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你很担心我吗?”
“能不担心吗!好端端的七八个小时联系不上人,还是要命的关机状态!你之前从来没这样的……小唐又说两天都没联系上你,郑叔叔也没给我回电话……”
尤轻噼里啪啦一通埋怨,显然是气性很大了。
陆沉眼里溢出一丝笑意。
“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听到没有!我会生气的!我生气就不搬过来了,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陆沉愣了几秒。
“你搬过来了?”
尤轻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嘟囔道:“我是想着反正上下班也方便嘛,就干脆住家里了……”
陆沉神色间带着诧异,不确定地开口:“你不是想要个人空间吗……”
尤轻皱了下眉:“我本来是觉得你需要个人空间,我要个人空间来干嘛?”
“你……不是要约会吗?”
声音很低沉,还带了点迟疑。
“我约什么会啊?跟谁约会啊?”尤轻一脸的莫名,“我们之前住了两个月的呀!你看到我出去跟谁约会了?”
陆沉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那时候他没有回来,现在……”
尤轻有几秒的愣怔。
电话里半晌没有声音。
陆沉感觉自己再次被那种心脏漂浮在深渊的错觉裹挟了,不自觉收紧了垂在侧边的手掌。
安静一阵后,尤轻淡淡说道:“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单身了。”
陆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深邃的眼眸里惊起一缕幽光,心脏极速落回胸腔。
“你已经搬过来了吗?”
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开口问道。
“只简单收拾了点常用品,平时也偶尔要回我的小窝的。不过周末这两天是在东山湖的,这里真是太安静了,晚上简直万籁俱静啊!哥昨天回来住了一晚,不然我一个人还有点……”
听着她软糯微甜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陆沉眼里的柔软荡漾开来,一圈一圈向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漫去,满得似要透过门缝浸染整个房子。
他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盛开的花,沐浴在暖意融融的光晕里,万物皆可爱。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尤轻眉头一皱有点讶异。
她完全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在她的认知里他们已经一起住了二十几年,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陆沉有可能不太愿意,顿时一股邪气冒出来:“是你说的这里是我们的家来着,我才搬回来的!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的房间我住定了!”
说完啪地按掉了电话,仿佛还不解气,顺手又把手机扔在了枕头上,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走进卫生间。
吃早餐的时候,陆非瞥了眼她气呼呼的脸:“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没事!”
尤轻狠狠咬了一口哈密瓜。
陆非好笑地看了她几眼,突然开口:“你的手和脚都还没三个月,最好是先别剧烈运动,舞蹈室别急着去,攀岩更要再晚一两个月……”
“不用那么久吧!不过我问了陈教练的,他倒是也说要再养养才能动。”
“陈纹家里最近事情多,你先别去打扰他。”陆非语调平淡地叮嘱着。
“知道啦!听他提起了,好像是他爸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虽然搬到同一个小区,但他家在南门,我们在北门。实在也不算很近,走路估计也得七八分钟吧……”
“你跟他说了这个事情?”
“没有呢!他不是最近忙吗,我就还没说的……”
“可以不用说,他最近事情多。”
“嗯……”尤轻喝了口咖啡。
y国yoso总部。
三十几人的会议室里,正前方有个中年的蓝眼睛男人正在讲解他的营销策略,颇有点口若悬河的激情澎湃。
侧边第一位的郑成旦第三次看向坐在端头的陆沉。
他一如既往地面色平淡,可郑成旦却仍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再次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一瞬。
他的手指放在桌面上偶尔轻敲几下,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眼神里似乎也透着丝不耐,甚至眉头还一直微皱着。
郑成旦心下思索了一阵。
昨天房子里的状况,明显他是宿醉消沉了好几天的,但却不见丝毫颓废和狼狈。在那种状态下都没有半分多余情绪的外露,整个人仍然清醒克制。
所以现在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坐不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来走人?
郑成旦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疑惑。
而蓝眼睛男人也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陆沉简短地应答了两句。
后面再有人起来发言时,他加了一句“get to the point.”——“说重点”。
郑成旦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一定有什么急事要急着走。
果不其然,最后一个人讲话完毕后,陆沉立即站起来示意散会,然后就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郑成旦也立马起身。
“陆沉,你现在就要走?”
“嗯。”
“回国?”
“嗯。”
“既然回来了不如……”
“郑叔叔,有你在我很放心。”
陆沉打断他,垂眸几秒后接着说道:“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我谈,我不希望您再私下里去跟轻轻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她是我带大的,她有什么问题都是我的问题,跟我谈就可以了。”
语气颇有点强硬,但唇角却弯着抹弧度,似带着一丝笑容。
郑成旦一时有些讶异,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沉就已经走向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