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把行李搬上马车后,古月兰把三瓶药丸和一张药方递给李氏,“二嫂,这药和药方是给你妹妹的。”
李氏感激的接过,“谢谢月兰。这药钱怎么算?你可一定要收。”
古月兰也不客气,“这药有点贵,但看在二嫂这些日子给我相公做了三套衣裳的份上,算你便宜点,三两。”
李氏听后,立即回房拿银子。
堂屋里,张氏喊道:“老二家的,你和月兰快进来,我和你们爹有话说。”
古月兰收好李氏给的银子,便与她一同进了堂屋。
除了孩子们外,家里的大人都在堂屋里。
张氏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和你们爹商议过了,县城那边再开一家卤肉店。”
“好啊。”古月兰第一个赞成,“娘,你打算让谁去县城开店?”
张氏也在犹豫这个,“正想问问你们呢。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方青山作为长子,直言道:“我作为大哥,自然是在家照顾爹娘,让老二跟他媳妇去吧。”
方青河却道:“三郎还小,不宜出远门,还是大哥大嫂去县城吧。”
方老爹和张氏对视一眼,才道:“那就老大一家去县城开店,镇上的店以后由老二负责。”
“爹,那鸡鸭鹅谁去收?”方青河问。
方老爹拿着账本,“这个活交给青东去干,他那木工活学的也不咋样,一年也没几个人找他干活。”
张氏听后,轻哼了一声,“就怕你那好弟妹不乐意,还说我们奴役她儿子。”
“你管她做什么!”方老爹就没把秦氏放心上,“青东是个好孩子,这点你认吧?”
“嗯。”张氏除了讨厌秦氏,对方青东这个侄子还是喜欢的。
事情商议后,方老爹拿出卖药材的钱,“这次卖三七和鸡血藤,咱家一共赚了十七两。”
张氏补充:“这钱你们兄妹五人分,一人三两,剩下的二两是给月兰的。”
古月兰愣了一下,“娘,这样不好吧?我这次也没跟着山上挖药啊。”
“这钱是奖励你的。要不是你,咱们能赚到这个钱吗?”张氏说完,看向钱氏和李氏,“你们二人没意见吧?”
钱氏和李氏不仅没意见,还肯定了张氏的做法。
以前家里多穷多苦啊,现在能过那么好,不都是三弟妹的功劳吗?
她们又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随后,张氏一边分钱,一边说道:“以后卤肉店的收入,我打算分成六分。老大老二老四青梅四人,你们分一成利,老三分三成利,多的那两成是之前答应给月兰的,剩下的三成是公中的。你们没意见吧?”
“没有。”方元善几人异口同声。
事情说完后,方老爹打发老大两口子去收拾行礼。
起身离开前,方元善忽然想起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爹娘。
于是,他拉住古月兰的手,回到爹娘面前,“娘,我有件事一直忘记告诉你和爹了。”
“什么事?”看儿子的表情,张氏觉得事情不简单。
方老爹也坐直了身体。
“我、我和阿月在县城找到了舅母,她目前在酒楼里和青平一起干活。”方元善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瞪视。
“多久的事?你为何现在才说?”张氏气得拍打他的胳膊。
方元善吃痛,但不敢躲避,“我最近不是给忙忘了吗?老四天天跟在你身边,他没说吗?”
这锅甩的很丝滑,张氏听后,目光果然落在了准备逃出堂屋的小儿子身上。
“老四,你不会也忘了这事吧?”张氏走到他身边,拽着他胳膊往屋里拉。
方青平求饶道:“娘,我错了。我以为三哥跟你说了,所以我才没说的。”
其实他也给忘了。
难怪他最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们……好得很!”张氏挨个数落了一通,才拉着方老爹回房收拾行礼。
四宝镇。
苏熠看着日头渐渐升高,叹了口气,“元善兄这是不打算去县学了?”
孙管事笑道:“公子别急,我们再等等。”
这一等,便等到了午时。
方元善看到他的时候,立即上前道歉,“苏熠,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家里去县城的人有点多,耽搁了一下。”
苏熠仰头看着高高挂起的太阳,“这都午时了,你是不是要请我吃午饭?”
“放心,午饭给你带来了,青平亲手做的。”方元善把小竹篮递给他。
心情郁闷的苏熠顿时高兴起来,“多谢元善兄。”
因为中午才出发,一行人到下午酉时才赶到县城。
张氏一到县城,就拉着方元善说道:“直接带我去看你舅母。”
想到嫂子被娘家人带走后,竟然没有打掉哥哥的孩子, 张氏心里就激动万分。
方元善看了古月兰一眼,才道:“好,那我们先去酒楼那边看舅母,然后一起吃晚饭。”
因为方青平不在,郭氏带着帮厨每天只做5桌菜,生意还算不错。
此时,她刚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正准备关门打烊,一抬头就看到方元善骑马而来。
郭氏揉了一下眼睛,“青玉?!”
“舅母。”方元善高兴的跳下马,“舅母,不是让你这段时间休息吗?你怎么开门做生意了?”
郭氏拉着他上下打量,“舅母闲着无事,就带着人开门做生意了。你放心,舅母每天只做五桌菜,不累的。”
方元善知道她闲不住,也不揪着这个事了,“舅母,我爹娘都来了。”
郭氏一愣,看向渐渐靠近的马车。
她想过与张氏的无数次重逢,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张氏已经掀起来车帘。
当她的目光和郭氏对上的时候,这对多年不见的姑嫂都愣住了。
马车停下后,古月兰率先下车,轻声道:“娘,该下车了。”
张氏回神,扶着古月兰的手下了车,而后静静的看着郭氏。
当年哥哥重伤归来,不久后就离世了。
郭家那边受到了来自韦家的胁迫,不得已来把嫂子带回去。
他们都想过,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小妹……”
“大嫂……”
二人异口同声,热泪盈眶的看着彼此。
她们有太多的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是古月兰扶着张氏,方元善扶着郭氏……当她们靠近时,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得知是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认,很是理解的说了些好话才离开。
进了酒楼后,张氏和郭氏洗了脸,才拉着彼此的手坐在房里说话。
“嫂子,你走后不到三年,爹也走了。”张氏说起郁郁而终的父亲,心里难过又充满了恨意。
当年父亲就不该心软收留落魄的韦甘,不然,哥哥怎么会因他而死呢。
郭氏捂着心口,“是我对不起你大哥,在他走后没能好好照顾父亲,呜呜……”
“大嫂,这不是你的错。”张氏帮她擦掉眼泪,“要怪就怪韦甘那个小人,一得志就恩将仇报!”
听到韦甘的名字,郭氏心里也充满了恨意,“对,就是那个小人害死了相公!”
想到相公留给她的那张纸条,郭氏心头火热,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机会。
她要等,等青玉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才是他们报仇的机会。
姑嫂二人互诉了一番衷肠,情绪总算慢慢稳定下来。
下学回来的张青乂,一进院门就被众人吓了一跳,“你们……表哥回来啦!”
看到方元善的瞬间,张青乂就开始诉委屈,“表哥,先生给我布置了好多课业,好多我都不会。”
方元善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一会我教你。对了,我给介绍一下。这是我爹娘,你的姑父姑母,这是我大哥大嫂,知道怎么称呼吧?”
张青乂乖乖的认了人,又被张氏和方老爹他们来回看了几遍,才得以脱身回屋里写作业。
晚饭很丰盛,苏熠吃饱喝足就被孙管事拎走了。
古月兰和方元善带着孩子们回桂花巷住,爹娘哥嫂住在酒楼后院的客房。
翌日,方元善早早起来,带着苏熠锻炼后,一起吃了早饭就去上学。
甲班门前,不少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崔昀和白桦坐在栏杆上,看似什么也没说,却把最近县城发生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等方元善和苏熠来的时候,二人神秘兮兮的拉着他们说小话。
“你们听说了吗?”白桦双眼放光,一看就是有八卦要说。
方元善反应淡淡,倒是苏熠被勾起了好奇心,“快说,快说!”
白桦睨了方元善一眼,“元善,你不想知道吗?”
“你说我就听。若是你不想让我听,那我现在就走。”方元善作势要转身离开,被白桦拉住了衣袖。
见此,旁观的崔昀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白桦嘿嘿一乐,低声道:“刘生和马相奎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不能人道了。”
“啊?”苏熠惊呼出声,“是我想的那样吗?”
白桦摇着折扇,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就发生在放农假的第三天,听闻他和刘生一起去逛花楼,后来那啥的时候就不行了,这事都被花娘们传遍了。”
苏熠:“……”
“哦,那是有点丢人。”方元善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已经猜想了是谁所为了。
刘生那人也算咎由自取了,至于马相奎也不无辜,二人半斤八两。
崔昀碰了碰方元善的胳膊,“元善,这事你怎么看?”
“算他们倒霉?”方元善挑眉。
崔昀微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算他们倒霉。”
苏熠和白桦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不可说。”崔昀意有所指的看了方元善一眼,“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晚上要早点回去。”方元善说完,迈步进了甲班教室。
崔昀和苏熠追上去,只有白桦气闷的朝对面的乙班走去。
有什么了不起,他迟早也会进甲班的。
崔昀看方元善一坐下就翻开书,笑着道:“元善,要不我们晚上到你那聚一聚?”
“只怕不行,我爹娘来了,没空招待你们。”方元善拒绝的很干脆。
“没事啊,我们可以自己招呼自己,都这么熟了,不用客气。”崔昀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不错,有进步。
方元善轻哼了一声,“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哈哈…”崔昀笑着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韦家。
韦甘得知张麟这边没有求娶到方青梅,并不觉得奇怪。
“爹,乡试临近,难道我们真要看着方元善进考场吗?”韦世康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被方元善压一头,心里就憋屈的难受。
学子大赛的比试已经叫他丢光脸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怎么甘心!
“放心,他就算参加乡试也不会上榜的。”这一点,韦甘早就做了准备。
当年,他能通过那位大人的手调换自己和张桓的试卷,多年后,他一样能毁了方元善。
韦世康瞧他爹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的不甘变成了喜悦,“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想到无用的张麟,韦世康多少带了一些迁怒,“爹,那个张麟在咱家待得够久了。”
“先看看,若是乡试能上榜,便留着他,若是落榜了,就把他赶回乡下去吧。”韦甘当年把张族长那房提起来,目的就是牵制张桓那房。
如今跟张桓有血缘关系,还肯为他出头的就是方元善了,只要把他摁下去,便再无后顾之忧。
“回去温书吧,这次乡试可别让我失望。”韦甘挥手,把大儿子打发走。
从书房出来,韦世康本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结果半道遇上了惹是生非的弟弟——韦世杰。
“你要去哪里?”韦世康冷声喝问。
准备从小门出去的韦世杰不满的回过头,“我的事,大哥最好少管!”
看着摔门离去的弟弟,韦世康看似无奈自责,心里却道:不学无术!
京城。
昨晚,杨昭时在城门关闭前匆匆赶回来,今早起来就进宫找太子去了。
刚下早朝的太子得知表弟来找他,笑道:“他是被舅母赶出家门了吗?”
贴身伺候的花公公笑了,“老奴不知,但看着不像,似乎是有正事找殿下。”
太子惊讶了一下,“他这是出去一趟,在外面受委屈了?”
“老奴……”
“表哥!”杨昭时从偏殿跑出来,“我等你好久了,快来!我有大事和你说。”
太子被他拉住胳膊,眼中不掩笑意,“昭时,你轻点,我这身体可经不起你折腾。”
说罢,便忍不住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