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顺和阿甲疾步而来,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
等他们走远后,二人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三姑娘,我们快走!”斥候没想到萧顺他们去的方向,竟是耶律木的帐篷所在地。
古月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先找地方躲起来,再等一会他们就没有时间找我们了。”
斥候微愣,“三姑娘何出此言?”
“因为,耶律木很快就要死了。”古月兰笃定的语气和神态,令斥候大为惊讶。
虽然很想问清楚,但斥候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等他带着古月兰进入一处帐篷躲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不少士兵吵嚷的声音,似乎是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快,去这边看看!”
“还有那边!认真仔细找!”
然而,他们的帐篷却没有士兵进来,这令古月兰很是惊讶。
斥候低声解释,“这是萧大将军的帐篷。”
古月兰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吗?
果然,能做斥候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
回去后,一定要跟她爹好好夸夸此人。
半刻钟,北戎大营再次热闹起来,只是,这一次的热闹不是找人,而是耶律木被杀了。
“你说谁死了?”萧顺看向阿甲,眼中带着怒火和不可思议。
“大将军,木王子他……死了,被布拉……一剑封侯。”阿甲说完,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萧顺一个踉跄,怒道:“布拉一直昏迷不醒,他是怎么杀了木王子?”
耶律木若是在他们离开后死的,那也就死了。
可他还未离开,耶律木就死了,还是死在了布拉的手上。
这要他如何跟北戎王解释?
“该死的,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萧顺怒吼一声,一掌拍断了身旁支撑帐篷的柱子。
“咔嚓”一声,帐篷一角没了支撑,慢慢的倾斜倒下。
萧顺见此,恢复了一些理智,说道:“封锁消息,不能让木王子已死的事情传出去!”
阿甲却没有信心,说道:“木王子被杀的时候,军营里不少的士兵都看到了。”
“该死的!”萧顺很恼火,不得不亲自去处理此事。
躲在帐篷里的斥候发现萧顺和阿甲走远后,才道:“三姑娘,我们快些离开。”
“嗯。”古月兰跟在他身后,悄悄出了帐篷,躲过巡逻士兵的视线,潜伏到乌克城的城墙下。
此时,乌克城紧闭城门,隐约能听见城外东夏国将士叫阵的声音。
古月兰皱眉,“我们怎么出去?”
斥候看向左边,低声道:“沿着城墙一直往西走,那边有个狗洞。”
古月兰:我这是要第二次钻狗洞吗?
斥候说罢,快速的往西边行走,古月兰紧跟其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二人刚靠近狗洞,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拦住他们!”
斥候回头一看,竟是阿甲带着一队士兵匆匆赶来。
“三姑娘,你先走!”斥候说罢,抽出腰间的匕首,想一己之力拦住冲上来的人。
古月兰一步三回头,眼中带着着急,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她冲向狗洞,以极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谁知,刚爬出去的时候,迎面碰上的却是北戎人的靴子。
她错愕的抬起头,对上的便是萧顺似笑非笑的眼眸。
“三姑娘,既然来了我们北戎大营,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了!”萧顺说完,拽住了她的胳膊。
古月兰吃痛,面上却一派镇定,“萧大将军,不知你绑我来北戎大营所谓何事?”
萧顺回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东夏士兵冲杀过来,喝道:“拦住他们!”
说罢,他拽着古月兰上了马背,朝西北方向策马狂奔。
古月兰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萧顺不时回头,看到杨尉亲自率军追上来,轻嗤一声,“没想到你在杨尉心里还挺重要。”
古月兰横趴在马背上,被颠的差点吐出来。
她没好气道:“我爹自然关心!”
“是嘛?那么我们拭目以待!”萧顺说罢,回头对杨尉喊道:“杨老东西,这丫头又不是你亲闺女,你何必对我穷追不舍呢?”
“老匹夫,等老子追上你,一定一枪刺穿你的脑袋!”杨尉怒吼。
他从未这般生气过,哪怕当初儿子被布拉偷袭。
古月兰在他心里就是娇滴滴的闺女,谁碰谁死!
古月兰趁萧顺说话之际,从空间里掏出麻醉枪,“别动!”
萧顺被麻醉枪抵住腰腹时,眉眼跳了跳,“小丫头,你这里面应该没暗器了吧?”
“要不是担心你摔下去,我也会跟着倒霉,你觉得我会跟你废话吗?”实则是,古月兰的麻醉枪里确实没有针了。
“是嘛?”萧顺显然是不相信的。
古月兰冷静道:“把马速减慢。”
然而,萧顺根本不听她的。
“我叫你把马速减慢,没听见吗?”古月兰急了。
萧顺冷嗤一声,“小丫头,你的伎俩骗骗耶律木还成,骗我,还是省省吧。”
“你……”古月兰扭头看他,却只看到满脸的络腮胡子。
萧顺垂眸,笑道:“耶律木是你杀的对吗?或者说,他的死跟你有关系。”
“是又如何?!”古月兰破罐子破摔,“你没有证据证明,那么耶律木的死就是布拉所为,等着被你们的王通缉吧。”
闻言,萧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
倏然,一支势如破竹的箭朝萧顺的面门射来。
见此,他往前一趴,躲过这一箭。
“嗖!嗖!……”不停的有箭矢从萧顺的脸颊或身旁飞过。
飞速狂奔的萧顺不得不放慢马速,目光阴鸷的盯着前方。
方元善策马而来,手中的弓箭再次拉满,瞄准了萧顺的眉心。
“小子,今日就让我会会你的箭法!”萧顺抽出他的长刀,驱马飞奔而去。
飞来的箭矢,不是被他的长刀扫落,便是方元善顾忌古月兰的安危,射偏了。
被颠簸得头晕乎乎的古月兰仰头一看,眸光瞬间放光,“相公!”
方元善听见她的声音,心更急了,“阿月,别慌!我来救你了!”
“我知道!”古月兰把麻醉枪收起来。
萧顺察觉到时,心里松了口气。
“萧大将军,绑架我是你们北戎人最大的错误。”古月兰才一说完,萧顺的马忽然一个趔趄,“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萧顺和古月兰因为惯性,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阿月!”方元善睚眦欲裂,策马朝她狂奔。
摔得头晕眼花的萧顺一落地,便快速翻身爬了起来。
古月兰就摔在他旁边。
“小丫头……”
“看枪!”杨尉追上来,一枪朝他面门刺过去。
萧顺一个侧身,避开了杨尉的长枪,同时也远离了古月兰。
等方元善跑上来的时候,杨尉和萧顺已经打了十几个回合。
“阿月!”方元善翻身下马,将晕乎乎的古月兰抱起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古月兰确实摔的不轻,看清方元善的脸后,她才露出一丝浅笑,“我没事,就是摔疼了。”
“我们回家!”方元善抱起她,快速翻身上马,带着她朝东夏国的方向跑。
萧顺见此,怒吼道:“拦住他!”
可惜,阿甲带来的人虽多,却不及杨尉带来的精兵强悍。
一番打斗,萧顺受伤的胳膊再次裂开,鲜血汩汩的往下流。
杨尉很想一枪取了他的性命,奈何俩人交战多年,彼此太过了解,很难短时间内打败对方。
“呜——”这时,一阵阵号角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图扬顺势看了过去,喊道:“大将军,是北戎的援军到了!”
萧顺眼中露出一丝喜悦,“杨尉,有本事我们再战三百回合!”
“呸!”杨尉挑开他的长刀,喊道:“撤!”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救人,既然已经成功,就没有必要再和萧顺这老匹夫浪费时间。
杨尉带着人且战且退。
本以为萧顺会乘胜追击,没想到他却勒住缰绳,目送杨尉一行人离开。
阿甲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才道:“大将军,是金律将军到了。”
“到的真是时候。”萧顺讽刺一笑。
阿甲看着他的胳膊,心疼不已,“将军,属下给您包扎伤口吧。”
萧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又流血了,疼痛感也随之而来。
方才和杨尉打斗的时候,他半点疼痛感都没有,一心只想取他项上人头。
此时,齐王带领众将士围在乌克城外,看到金律出现在城楼上,便道:“金将军,多年不见,你好似老了许多啊。”
明明比齐王小了三岁的金律,鬓角已经长出了白发,和齐王相比,他确实显老许多。
“齐王看着倒是年轻,奈何多年来一直无子,到叫我好奇不已。”金律一开口,就直戳齐王的肺管子。
当今和齐王身为同胞兄弟,一人仅有太子一个孩子,一人到现在都无一儿半女。
“你倒是有不少孩子,可本王怎么听说,你最宠爱的小妾不仅偷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齐王不甘示弱的回敬。
金律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事,怒道:“齐王,你嘴皮子再厉害有什么用,有本事我们战场见分晓。”
“那你下来啊,不打个三百回合,谁他娘的就是狗!”温文尔雅的齐王忽然爆粗口,将士们都惊呆了。
金律瞪眼,正想应战,却被亲卫拉住了胳膊,“大将军,现在不是出战的时候。木王子死了,您要赶紧给大王上折子。”
“谁死了?”金律一来就先上了城楼,还未进军营。
亲卫无奈,只好重复一遍。
金律:“……”
城墙下,齐王看到金律匆匆下了城楼,还以为他会出来应战。
谁知,他左等右等,却等来北戎休战的牌子。
“孬种!”齐王啐了一口,撤兵退回东夏国的地界。
在半路接应的杨昭英看到方元善把古月兰救回来,高兴道:“三妹没事吧?”
“没事。”方元善翻身下马,把古月兰从马背上抱下来。
古月兰一下马背,还未来得及说话,人就晕了过去。
“阿月!”方元善顿时手足无措。
杨昭英立即喊道:“快,军医!军医呢?”
凌帆立即跑上来,先是看了一下古月兰的眼睛,而后才把脉。
“古大夫摔得不轻,受了些内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凌帆说完,青梅和春竹便驾着马车赶来。
“三哥,快把三嫂抱上车,我们先回军营。”青梅喊道。
方元善抱起古月兰,便上了马车,连杨昭英都没有多看一眼。
被忽略的杨昭英轻哼一声,骑马追了上去。
第三天的清晨,古月兰悠悠转醒,看到方元善趴在床边睡觉,她把身上的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盖。
她一动,本就睡的不安稳的方元善就醒了。
“阿月…”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古月兰眼眸。
“相公,我要喝水。”帐篷里一直烧着火盆,古月兰一醒来就感觉喉咙干干的。
方元善起身,为她倒了满满一碗温水,“慢点喝。”
等喝了温水后,古月兰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相公,我睡了多久?”
“一天两夜。”方元善轻抚她的脸,“你的伤一好,我们就回家!”
“好。”古月兰握住他的手,“这里太危险了,不适合我们。”
“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何还故意让人把你绑走?”方元善瞪眼看着她。
古月兰心虚的看向别处,“我没有故意让人抓,我是阴沟里翻船了。”
“你明明可以先发制人,为何铤而走险?”方元善的逼问,让古月兰无言以对。
她垂下眼眸,“我没有铤而走险,是没想到那人的动作那么快,一下子就捂住我的口鼻,把我捂晕了。”
相公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撒个慌都心惊胆颤。
方元善没有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说道:“岳父很担心你,一会他来了你好好安抚一下。”
古月兰愣了一下,“不是他安抚我吗?毕竟受伤的人是我?”
“你觉得呢?”方元善不言而喻的眼神让她心更虚了。
“好吧。”
方元善轻抚她的脸,“胆子不小,去了敌营还敢给耶律木下药,你就不怕萧顺当场一刀了结了你吗?”
古月兰:“我错了。”
不管如何,在相公生气的时候,一定要乖乖的先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