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岛一事了了,黎倾鑫就在枫山墅区待了以一周,大门都没出过。
中间毛云云和赵光景来了一次。
像林辉肖桓他们直接拒绝不见。
白良这次来,黎倾鑫也是想要知道一些其他事情。
院子里的紫薇花又开了,石凳上铺着一层软绵绵的垫子,这是唐屹悦要求的。他本人最近天不亮出发,有时快到凌晨才回来。
因为广阳岛开发区这件事,上方很重视,尽管中央那老家伙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但他们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样,一键擦除,永绝后患。
黎倾鑫给紫薇花修剪好花枝,这是紫薇花今年的第一开。绣球花也开得不错,月季也相继绽放。
他慢慢插入玻璃瓶中,花儿在帮着修剪月季上的刺。
长安和长必则是帮着在院子的花园中除草,施肥。
陆巡和连淮去处理一些黎倾鑫自己这边的杂事。
看似整个世界都安分了下来。
白良进来,黎倾鑫已经插好三个花瓶了。
“黎哥。”
“来了。”
他们一呼一应自然得很。
“这月季怎么也跟玫瑰一样,刺多。不过这花色倒是清透明艳得很。”白良也跟着拿了一支月季修剪起来。
“月季乃花中皇后,又属蔷薇科,自然色泽更为艳丽多样。对了,闵南后面怎么样了?”黎倾放下剪刀,拿着一支紫薇看了起来,然后又把眼神落在白良身上。
还记得与白良初见,那个笑着坦荡的男孩子,额头上的汗液,递过来的外卖,当时他就觉得这个人以后一定不错。
“我脸上有东西?”白良看着黎倾鑫的眼神问道。
“没有。只是想到了我们初次见面。”黎倾鑫收了收目光说道。
白良摸了摸头,突然诚恳地说道:“黎哥,说真的,我也经常回忆那些时光。我总是想如果那次我没有想过去送外卖挣钱,那就一定不会认识你和唐哥,更不会有我的现在。”
“但也不可否认你的才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黎倾鑫笑了笑,说得诚心诚意。
“黎哥。话是这么说,但是不会一样的。每一条选择的轨迹,就算换另一种方式,他们所带给我们的人生观都是不一样的。就比如,如果我在球场像闽南一样,第二次遇见你们,我们的关系可能也就是另外一层了。”白良认真地说道。
黎倾鑫没有立即接话,也没有快速反驳。
黎倾鑫心里在设想,白良说的是对的。如果在球场,他们只会仅此而已,不会信任他,帮他做后面的一切。
白良也从黎倾鑫的动作看到了结果,只是浅浅一笑。
“闽南已经回老家了。”
“哦?他愿意了。”黎倾鑫这一点倒是没想到。
“你给了他这么大个好处,何况对他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白良说着看向黎倾鑫,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毕竟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和唐哥的事,你最后选择饶了他。”
“他也是因为柳栗娜,而柳栗娜又因为悦哥,说来说去,站在不同的立场,谁也没错。再说,唐韵和柳栗娜已经招了,合着闽南也就是个被丢弃的棋子,人嘛,有时也就那样。你也不要以为,我这次放过他了,我就是好人。”
黎倾鑫摆弄了几下花瓶里的月季,凑上去嗅了嗅,半阖着眼睛的他,此刻比月季还要明艳绝丽。
白良身体一僵,然后又笑了起来。
“黎哥,你还是那个黎哥。”
这次轮到黎倾鑫一愣。
“你们在讲什么?这么开心。”唐屹悦提着个公文包,朝着他们走来。
白良赶紧站了起来,“唐哥回来了。”
“我们在说花呢!”黎倾鑫拿了一支月季丢给唐屹悦。
唐屹悦身子微后仰,伸手揽住那支月季,“有刺,扎手!”
“扎的就是你。”黎倾鑫看着唐屹悦,像是媳妇看着老公有些埋怨。
“对不起!最近冷落你了。”唐屹悦说着放下公文包,然后把月季从花头留了一截摘了下来,然后俯身给坐在凳子上只看花不看他的黎倾鑫左耳别去。
“真拿你没办法。”黎倾鑫知道,只不过他也任他这样做。
“宋有簪花,我觉得古人的审美真的很绝。”白良拍手叫好,然后继续说道:“我也该回家去了,不然我家媳妇又该想我了。”
“要不留下吃个饭,我让唐刀买了菜,该一会儿回来了。”唐屹悦邀请道。
“黎哥,唐哥。我就先回去了。”白良说完赶紧开溜。
“怎么?他来给你报道什么了,做贼心虚的。”唐屹悦把头伸向黎倾鑫,带着逼近的姿势问道。
“谈花。”黎倾鑫把头上的花顺着簪在唐屹悦的右耳稍。
“调皮。广阳岛忙活了一周,终于按计划启动了,明日动工仪式,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唐屹悦把头放在黎倾鑫的腿上,另外两只脚桥放在石凳上,不得不说,这腰力够好。
“不去。”
“为何?”
“我要去趟抚远,裴然约我喝茶。”
唐屹悦从黎倾鑫身上起来,盯着黎倾鑫看了一会。
“悦哥,重庆这边就先拜托你了,黎天和那个人暂时不会动手,毕竟冯明琼交代了太多东西。郭嘉庆那里,还有很多收尾要做。”黎倾鑫伸手抚了抚唐屹悦的脸颊,珍重得很。
“顺便我再收着些粮食过来。”黎倾鑫轻飘飘地说道。
“大概待多久?”唐屹悦还是问了出来。
黎倾鑫看着唐屹悦,想了想,“两到三个月没问题。中途我也可以回来。”
“太长了,有时两三天,我都觉得难熬。”唐屹悦闭上眼睛感受着黎倾鑫的指尖划过脸颊到嘴边。
“玉儿的身子有七个多月了吧?”黎倾鑫又问道。
“嗯!说起来,他们在上鞍村待得很长了。张莫时不时给我发个信息,问我们多久有时间回去看看。”唐屹悦睁开眼睛,看着黎倾鑫的下颌线。
“那这中间有时间,你多回去看看。顺便替我给外公外婆烧些纸。”黎倾鑫把目光从院子的尽头投向远处。
“你是不是从抚远那边飞去城西?”唐屹悦从黎倾鑫说要这么长时间,就知道的,只不过他还是想问一问。
“嗯!去把城西那边好好收个尾。后期就让风儿在那边吧!”黎倾鑫应声道。
黎倾鑫见唐屹悦看着他,“有他在那边,我很放心。”
“我明白。”唐屹悦点了点头。
唐刀进门就见自家爷躺在十爷腿上,这种事儿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唐屹悦从他进门也看见了他。
“今天我来做菜。”唐屹悦从黎倾鑫身上起来说道。
长安和长必才过来还不到两周,对于唐屹悦的厨艺,自然是不多了解。
但唐刀吞了吞口水,“爷,可以点菜吗?”
唐屹悦双手叉腰,那健硕的身材,总是那么出众。
“可以,但只能点一个。其他的得给你们十爷留着。”唐屹悦扫了长安和长必一眼,心情大好。
“爷,唐爷,他真会做饭?”长安快速跑到黎倾鑫身后,小声问道。
黎倾鑫掩嘴笑了起来,带着明媚灿烂的目光看着唐屹悦。
“等!我来说。”唐屹悦伸手阻止黎倾鑫,他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最放松的。
“唐爷,莫非做得不好吃?”长必更直接。
“那你点个菜,吃了就知道了。”唐屹悦抱着双臂看着长必一脸严肃。
长必突然紧张了起来,求助地看向黎倾鑫,“爷?”
“唐爷逗你们的,唐爷做菜真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们没人只准点一个菜,别把唐爷累着了。”黎倾鑫说道。
时光漫漫,客厅的餐桌上热闹非凡。
上半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没有月色的,所以黑漆漆的城市里那些盏盏灯火,不知照亮了多少孤独的魂魄。
长必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坐在门槛上看着里面围在小案桌边的长安。长安此刻正在穿针引线。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国家,还是以这样的身份。我喜欢这里,也喜欢他们。”长必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房间里的长安听到。
连带着院子里的昆虫声音。
长安一针针刺进布料上,锁针的缝法细腻好看,随即打结,用牙齿咬断线,把布料拉了拉。“你的裤子补好了,下次可以买大一个号。”
长安抖了抖,是一条轻脚沙滩纯棉短裤。
“哥,你过来坐一坐。”长必冲他招了招手。
长安放下裤子,别好针线,走了过去,同长必一起坐在了门槛上。
“要是有月亮就好了。”长必看着夜空说道。
“再过几天就有了。”长安看着远处的灯光说道。
“明早爷就去抚远了,他只带花儿和舟楫过去。”长必叹了一口气。
“你想跟着一起去,可以跟十爷当面说。”长安回头看着长必。
“其实,你也想的吧!但你怎么不开口?”长必问道。
长安看着远处,“十爷做任何事,都提前考虑了很久。他怎么安排我们,听命就是。”
“花儿的武力值是亡安门的翘楚,至少他这个年龄,不是他的极限,所以,有花儿在,我也不是非得跟去。”长必露出几颗又碎又小的牙齿。
“所以,早些去睡。等再过几年,我给十爷说说,给你讨个婆娘。”长安拍了拍长必。
“我才不要,有哥你就行了。女人麻烦。”长必撅了噘嘴,起身进屋拿了案桌的裤子进了内室。
长安望着长必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随即双手抱头,仰靠在门方上发呆。
黑夜与唐屹悦来说,短暂得很。
一个睁眼,天就亮了。
黎倾鑫已经在装箱了。
“悦哥,你可以再睡会,让陆巡送我们就行了。”
“舍不得!”唐屹悦声音有些沙哑。
黎倾鑫放下正在叠得衣服,坐在床沿,伸手挠了挠唐屹悦的头。
“快了!这些事情全部了了,我们就回老家去。种地养花带娃。”
唐屹悦笑了笑。
黎倾鑫这一次出发没有坐飞机,因为他没那么赶时间,加上旅途要去一个地方。舟楫当司机,银血则是窝在黎倾鑫的腿上,软绵绵的睡着了。
一路青山绵延,江水向东流,山河万里。
“前面有个服务站,我去买些吃食过来,你们找个地方方便。”黎倾鑫指了指导航说道。
毕竟他们三人,最适合出去走动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虽然样貌过于张扬了一些,但好歹也不会因为装扮另类而引起过多关注。
黎倾鑫要了三份熟食盒饭,又买了些水和干的吃食。又去那些卤肉摊上买了牛肉,还买了鸭翅。
他提着三大袋子,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长得好看。
回到车上,“来,趁热吃。”
银血歪着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好像是说,“我的呢?有我的吗?”
黎倾鑫把鸭翅和牛肉弄了个空盒子装起来,分给银血,“来,银血,将就吃,这里可没有你喜欢的。”
银血已经抬起两个前爪抱着一根鸭翅啃了起来,把整个身子靠在座位上,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
“真乖!”黎倾鑫笑着摸了摸银血的头。
他们三天后,到了华安山。然后黎倾鑫在华安山里面待了三周时间,这里有鸦灰要的研制药材。他们到抚远,也在一个月后了。
相同,鸦灰要的药材,也在这个时间送到重庆。
唐屹悦看着那只有手掌长的药材,有些心疼。自然不是心疼药材,而是心疼他不能时时刻刻在黎倾鑫的身边。
“你又想他了!”鸦灰拿走唐屹悦手中的药材。
“无时无刻不在想。话说,你当真觉得这一味药有用?”唐屹悦问道。
“不确定,我们只是提前准备预防,毕竟还没有实验体来进行研究。只有等十爷他回城西,看有没有那个运气拿到……”鸦灰突然住了嘴。
“他可没和我提这件事。”唐屹悦眉头皱起来。
“你别以为就你厉害。别忘了,他可是只用了三年就创立了亡安门,是其他都想了解的神秘所在。”鸦灰提醒道。
这件事黎倾鑫给他说过,不让唐屹悦知晓,是不让他分太多心。唐屹悦还有整个唐家需要料理和照顾,虽然有薛怀青这个神人,但唐屹悦还是不可或缺,因为他姓唐,还是唐祥瑞的儿子。
“那这种药材是不是必须生长在悬崖之上?”唐屹悦指了指鸦灰已经开始在擂碎的药材。
“不是所有难得的药材都必须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那些悬疑小说电视多少有些误导。但也不可否认的确有。其实很多药材生长在野生的大山里,也有可能是离着深山里的那些水沟边,这些药材才是纯野生最难得。”
“可也不是非得去华安山啊!”
“的确不必,我只是以前在那里待过,所以才委托十爷去走一趟。加上我在那里留了一些重要东西。顺便取回来。”
“说不定,这些东西研制出来,到最后毫无用处。”鸦灰继续道。
“怀青这几天要接洽高山收购回来的土豆和玉米,他让我给你说说,最近没空过来。”唐屹悦说完就离开了。
鸦灰手中动作一顿,突然看着那道背影说道:“让十爷晚些回来,好成全你个望夫石。”
黎倾鑫到了抚远,就先去了黑瞎子岛。
舟楫从外面回来,“裴先生在匠花楼等您。”
“他还是选那里。”黎倾鑫从衣架上取了一件青衫长褂披上,就带着花儿出了门。
“楫哥,爷这次回来,还过去那边吗?”大眼问道。
“十爷自会安排,你等把该做的事做好了就是。”舟楫看了一眼大眼。
大眼这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因为脸上的最五官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双眼睛,小的也太聚光了。
“楫哥,你知道,我们还是喜欢那边,毕竟没这边那么多限制,这段时间,爷让我们听命于裴先生,真是把我们憋坏了。”大眼睁着那一条线的眼睛。
舟楫也不想看太久这个人,但十爷说这个人将来有大用,所以也就忍着了。
“我会把你的想法转告给十爷,得到回复我第一时间给你说。”舟楫想了想说道。
“多谢楫哥,嘿嘿!”大眼笑起来,但舟楫转身,脸色就暗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一肚子坏水。
从十爷把大眼带进来,他就有些不讨喜。
只要不是从亡安门过来的,他一律带了个心眼。保不定有些人想从身边下手,他可得好好保护十爷。
“花儿,等会你就多吃些。”黎倾鑫附在花儿耳边说道。
花儿开始没明白,然后眼神亮了,嘴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还重重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没给饭他吃啊,这像大饥荒逃难来的。”裴然看着花儿这口没吞下去,下一口就喂进嘴了。
“所以,这不来投奔你了吗?”黎倾鑫摸了摸花儿的头笑着对裴然说道。
“你可别来这套,你那房子不是能住?我家可不收留外人。”裴然脸拉了下去。
“裴哥哥,我喜欢你家。想住你家。”花儿适时接口道。
裴然看着黎倾鑫,黎倾鑫摇了摇头,表示与自己无关。
裴然想再次拒绝,可花儿那双无辜的眼神,又把话吞咽了回去。
“最多一天。”裴然比了手指。
花儿看了看黎倾鑫,随即对着裴然点头。
“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跟班。”裴然嘀咕了一句。
黎倾鑫只是喝了一口茶水,在轻挑着几个口味的菜,吃了几口。
“这就饱了?”裴然问道。
“有些累!先回去睡觉。”黎倾鑫的语气带着疲惫。
尽管裴然带着狐疑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还是先带他们一起回去了。
入夜,花儿从裴家房梁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