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出现了玫红色,阳光从海面升起。
黎倾鑫在房间踱步,眼角有些细纹,一看就是熬夜了。
“爷,天亮了。花儿还没有回来,我出去接应他。”舟楫从房梁进来,又从房梁出去。
“舟楫,一切小心!”黎倾鑫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心头有些不安。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黎倾鑫接起了电话,“悦哥……”
天光云影,照射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他伸手挡了挡,就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跑来。
“舟楫?”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跑的,平时都像花儿一样上窜下跳,能好好从大门走进来的少之又少。
黎倾鑫按了按太阳穴。
“爷!”舟楫刹车式停在他面前,这一声里面都是等待,他想从他可靠的主人这里获得慰藉。
“一点痕迹都没有?”黎倾鑫问道。
舟楫拿出了一枚像美工刀片宽的钨片递给他。
“这是暗器,只有夜鬼组织有这种东西,因为成本太高,一般的组织舍不得用。”舟楫解说道。
“发送给爆牙稚,让他一日之内查到夜鬼组织的根据点,这些年,他们神出鬼没,平时浑水摸鱼也就罢了,这一次,他们碰我底线了。另外让剑勋准备三十人,我要清洗夜鬼。”黎倾鑫面色冷白,寒声厉气。
舟楫心下动容,赶紧着手准备。
“十爷,这么早就开始忙了?”裴然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嘴打了个招呼。
“裴局,没有收到什么消息?”黎倾鑫盯着他问道。
“消息,什么消息?”裴然一愣。
黎倾鑫见他反应自然,不像是有意隐瞒某些事。
那么,就有第二种情况了。
黎倾鑫摇了摇头,赶紧转移了话题。“我是说我在您这里住下了,您家老伯没有追问您,我就放心了。”
“哦!那倒不会。我家那位老先生现在和关先生,整天研究房屋改造,才没心力管我。何况我都好几十的人了,也不能一直这么管我不是。”裴然叉了叉腰说道。
黎倾鑫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跟着思虑起来。
“你的那两个跟班呢?不会跟你一样还没起来吧。”裴然踮着脚尖望了望房间门口。
“他们被我派出去办事去了。对了,裴局,这次我过来,鸦灰给带来了一味药材,说是提供抗病毒研究有些用处。”黎倾鑫从身上取了个小盒子,打开有手掌长的几根瘦弱的药材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裴然拿起一根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个东西瘦不拉几的是药材?”
“裴局,有些东西不要看表面,要看它实际发挥出的作用。”黎倾鑫拿走裴然手中的药材放回盒子,又把盒子装回口袋里。
“所以呢?你把这个盒子随身带着,是很贵重,还是……”裴然说着眼神俞深,突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裴然一个响指。
黎倾鑫只是笑着看着裴然。
“要去也得吃早餐,走吧!”裴然想都没想,伸出手拍了拍黎倾鑫的肩。
黎倾鑫跟着裴然,心下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件事,迟早裴然是会知道的。
黎倾鑫看着桌上的早餐,没怎么有食欲。
门口来了一个人敲门,他穿着白色长褂,身上还有血迹,裴然脸色一冷。
“裴局有事,我就先离开了。”黎倾鑫说着就准备起身。
“坐下听听吧!不然怎么找你家孩子。”裴然看着黎倾鑫,带着肯定的语气。
黎倾鑫也只是静静坐了下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昨晚研究房里出事了,来了一拨人,突然对我们乱打乱砸。然后一个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和那群人打了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反正那群人追着那孩子去了。”
“我马上派人过去。”
裴然转头看着黎倾鑫,“若不是我昨夜有事,睡得有些晚,自然不知道你家孩子从房梁跳出去了,说实话,我那院墙老爷子可是设了电压的,他是怎么躲过的?”
黎倾鑫此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然后看了起来。
“这件事也不是非要瞒着裴局,主要是还有些事情不能提前告诉,望见谅。”
黎倾鑫说完把豆腐放进嘴里,然后又吃了一口饭,最后舀了一勺汤喝下去。
裴然拿起电话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你不担心那个孩子?”
黎倾鑫放下筷子,用旁边的热毛巾擦擦手。
“如果他真的有事,那么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背后整个组织的事,还得需要裴局出手帮忙。”黎倾鑫从口袋里掏出钨片放在桌上。
“这是?”裴然拿起来,看着很眼熟。
“是城西那批给你的货属于同一种。”黎倾鑫说道。
“你不是说这东西不多吗?怎么会?”裴然不解。
“天下之大,地大物博,一个地方出产,自然也有其他地方出产,只要钱到位,谁都会去冒那个险。”黎倾鑫伸手从裴然手里拿过钨片,揣进了口袋。
“怎么帮?”裴然直截了当。
“借我十个人,陪我走一趟。”
“去哪?”
黎倾鑫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舟楫,收回目光,“莱江。”
“听闻那里有个神秘组织,平时也不做白道,只走黑道所以,我们管不了。”
“我借人不是为了去那里,而是去黑龙江。”
“那里有什么?”
“让一艘船停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叫什么?”
“我到时候发给你,可以把麻烦甩给我。”黎倾鑫已经走到了门边。舟楫朝他点了点头。
银血跳上黎倾鑫的肩,撒起娇来。
“真是个坏人,越来越怪。”裴然看着黎倾鑫的背影说道。
“爷,花儿真的被他们带走了。”舟楫着急道。
“那就光明正大去把他接回来。”黎倾鑫霸气道。
舟楫笑着重重点点头。
莱江要通过黑龙江,是一个隐秘的小岛,上面住着一群自给自足的人,而上面的领头人就是夜鬼。
夜鬼组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但江湖传言这是魔鬼训练组织,专接国际任务。
花儿的身份,黎倾鑫看着江面。
“爷,披着,江上风寒。”舟楫给他披上了防风斗篷。
黎倾鑫怀里抱着银血和舟楫上了船。
黎倾鑫站在甲板上,看着一艘大船正靠在岸边接受检查。
“爷,越往里雾越大了。”连淮从驾驶舱探出头传音道。
“按着计划走。”黎倾鑫扶了扶耳麦说道。
他突然想起唐屹悦了,等他们事情了了,也去游游三峡风光,说了好多年了,居然还一次都没去过。
舟楫看着自家爷的笑容,“爷,唐爷等着你回去。回里面坐着休息会,到了我们叫您。”
黎倾鑫看了看舟楫,“你也跟他们学着了!”
“不是,我是跟您学的。”
黎倾鑫笑了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爷,把药吃了。”舟楫从怀里掏出精致的木盒,递了过来。
“嗯。”黎倾鑫乖乖吃药。
雾越来越淡,两岸青山相对出。
“爷,那就是莱江了。”舟楫指了指中间的一座岛屿说道。
“舟楫,你说,你们唐爷会不会喜欢这里?”黎倾鑫看着不远处的孤岛。
看似孤岛,实则林木颇多,高大的银杏树成排,与梧桐树并排。还有围成一个大弧形的苦栏树,绽放着白色的花簇,周边围着黄色围墙。
看着干净得很。
“这可比黑瞎子岛气派多了,若是这里,唐爷一定会喜欢。”舟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我也这么觉得。”黎倾鑫心情大好。
他伸手摸了摸左耳坠子,左耳坠不是之前那颗红宝石了,而是换了一个银色的星星流苏,泛着微弱且持久的光芒。
“下锚。”
黎倾鑫看了一眼连淮,连淮指了指其中一个巡逻员。“你,过来。”
一个精壮的男子跑了过来,“你们是哪里来的?”
“来,小小意思。给兄弟们买烟吃。”连淮掏出一叠红钞讨好似说道。
“上去别惹事生非,待两天就得离开啊!”精壮男子把钱分给了旁边另外两个巡逻员,朝着他们喊道。
黎倾鑫看了看他,直接扶着连淮的手往上走。
等上了石阶,舟楫从背包里拿出金丝框眼镜,拐杖。
黎倾鑫接过一一配备好。
“都到齐了。那就开唱吧。”
上了石阶是一道大木门,两边立着石墩,是方形的,上面只是简易地雕刻了几笔花草。
木门漆成的白玉色,门头刻了四个大字“莱江之心”。
黎倾鑫抬头多看了一会儿,“这门头写得妙啊!”
“爷,方才那是剑勋,您认出来了。”连淮低声道。
“嗯,他的眼神像老虎。”黎倾鑫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巡逻。
他们继续上石阶,很快苦栏花就开在了他们的头顶。梧桐树和银杏树原来是各占街边的两道。
可他们已经长得很高了,但与苦栏树相比,也是小材。
“爷,这得种了多少苦栏树才能如此遮天蔽日!”舟楫叹了一句。
“不。只有一棵。”黎倾鑫仰望起来,身子跟着旋转了一圈,“你们看,它的分支都是从那里伸展开的,如果是多棵,做不成这个功夫。”
看着也就五百米处,有一座楼房,三层楼阁,从远看都能感受到富丽堂皇,绚丽多彩。
“爷,就是那里。爆牙稚会来接应我们。”连淮指了指那座楼说道。
“几位先生,是从外地来的吧?我叫万事应,这莱江没有我不知道的路,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陪吃陪玩一天一千,怎么样样,是不是很便宜?先生们,要不要尝试下,反正也吃不了亏嘛!”一个脖子上搭着汗巾,身着黑色马甲的男子,猫着身子在他们面前,边递着宣传单,边自我介绍道。
“你这一千也太贵了吧!”连淮刚接过宣传单,听着万事应一说,烫手山芋似的把宣传单塞了回去。
“贵?这位大哥,你知道在莱江,一千块只够买一碗面吗?你这是不懂我们下面挣个辛苦钱的不容易啊!”万事应叫苦连天,说着嘴角一弯,就要哭起来。
“万事应,你给我送的信出去了吗?”突然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喊道。
“哎哟!胖……周大爷,我马上就去,这不,想拦个生意不是,我……”
“还不快去,耽误了我的生意,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周胖三凶巴巴地喊道。
“凶什么凶,我就拿你五百块,还不让我赚外快啊。去,去,马上去。这位先生,这是我名片,有需要一定要找我啊!”万事应塞了名片给黎倾鑫,抬脚就快速跑了出去。
“这速度可以啊!”舟楫夸赞道。
“自己人?”黎倾鑫问道。
连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次爆牙稚拿的名单,有些是后训的。”
黎倾鑫眼睛看向连淮,眼神变了变。
“爷,人绝对靠谱。”连淮见黎倾鑫眼神松了,抿了抿嘴唇。
黎倾鑫拿着名片看了起来。
上面的项目可谓是多,“送信,导游,买菜,做饭,洗衣,搓……澡,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啊,爷,我怎么觉得莱江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舟楫从旁小声道。
黎倾鑫看了看这舟楫,这个平时话不多,最多与花儿还能问答几句,然后就是做事上必须要沟通,哪有过这种情况。
“好吧!管他什么项目,既来之则安之。好好逛一下。”黎倾鑫看了看手表说道。
长江岸边停靠着一艘大船,“怎么回事?检查了这么久,还没检查完,到时候吉时错过了,夜尊怪罪下来,我等都难逃惩罚。多给这些爪牙一些好处,我们时间紧。”
“是。”
“嘿嘿!官爷,您看我们这也是个旅游船,没有什么特殊交易,免得耽误了行程,您看,我们这也停了半个来小时了。”
一个警员朝着另一个警员看了一眼。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好了,全部检查了,没什么问题。放行!”他说完走下船。
“马队,裴局让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林啊!我们做下属的听命行事就行,别管那么多。”马秋明说道。
“可是,刚才那个人给得不少吧?”林志勇小声道,还把身子往马秋明靠了靠。
“小林,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吗?”马秋明似笑非笑地问道。
“因为我对待自己的工作尽心尽力,所以……”
“对!一直保持啊!”马秋秋明重重地拍了拍林志勇的背部。
“马队,你这就走了吗?”
马秋明径直离开了。
“我怎么感觉他有些不爽啊?”
“什么不爽?”裴然抱着手臂看着马秋明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当林志勇转头看过来,裴然又恢复了平淡的脸色。
“裴,裴局!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不是有话要问?”
“您都听到了?”
“你替我办好一件事,我就给你升级。”
“裴局,您别拿我开涮了,下属听从领导的话是工作职业本能。”
“替我找出研究院的背叛人员。”裴然眼神冷了起来。
“裴局,您这是为难我来了,我一个执法外派人员,关于查案这不是瞎子打灯笼,方便别人嘛!”林志勇一脸为难,尴尬笑着。
“小林啊!我裴然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却如坐针毡啊!你们也不是看不到那么多双眼睛,巴不得我快些被拉下去,可你不一样,你是真的为人民着想,我这次获得了一批新药材,谁知道研究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是想着太多,最后想着只有你才可以信任,也只有你才能胜任这一份工作。”
裴然转身抹了抹眼角,明明还是青年,却感觉在这一瞬间老了好多岁。
林志勇想了想,平时裴局待自己不薄,见面都是微笑打招呼,与其他领导趾高气昂有很大区别。
难得有一个好领导,领导都这么信任他了,若是他再不接手,就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
“裴局,这样吧!我先试试,我立即就去研究院。您记得给我调岗证啊!”林志勇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裴然看着那道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帕,“十爷,你到底有多厉害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林志勇到了研究院,一看到场面,就后悔不已。
“哎!林院长。您来了!裴局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调岗证明天就会送来。”
“嘿!好!你是?”林志勇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笑得像太阳花。
“我是第一研究员张成先,后期多照顾。”张成先伸出了手。
“林院长很热吗?这里面可是比外面低了十来度,只有二十二度。”
林志勇捏了捏手心,笑着回道:“抱歉!我体质内热,手容易出汗。容易出汗。”
“这样啊!我们这里面的药材最忌讳手汗,体汗,所以温度都控制在恒温下。那您带着这双手套,我带您参观熟悉一下这里的一切。”
“辛苦了!”林志勇点了点头。
“那个损坏了,需要采购……”
“这个培植箱也得买……”
“这个药材需要重新谈合作……”三个小时逛下来,林志勇心里给研究院定位的不是出事,而是需要重新“出世”,全部得重新整理一番。
“那么这个……”林志勇没有继续说下去,这要是没有拨款,他自己连房子都买不起的,哪有钱供养这些昂贵的“大肚子”。
“林院长,这个您放心!您只需要列好我们所需要的清单,报给裴局,自然有人送东西过来。这里的人员是不能离开的。”
“意思,我也不能离开?”林志勇指了指自己。
“这个我们不清楚,您先自便,我就先去忙了。”张成先躬了躬身就离开了。
“原来,我升不了级的命在这里。”林志勇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办公桌整理了下,才坐下来,拿了一个笔记本,一支笔,准备下笔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又过了个一刻,他才终于提笔写了一句:如果依赖时间去解决问题,时间的确会会解决一切问题,但如果一直等时间去证明一些问题,如果自己不做改变,那么依旧是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