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李芦转过头看向黄渤。
继续道：“我见过张将军在监天司之时，不畏权贵，全力揭发当年南域之案，我见到了原本世家横行，纨绔子弟肆虐的京都。”
“在他的执法下，所有纨绔子弟不得不收起锋芒，甚至受到制裁，再也不敢肆意妄为。”
“我见到那京都之下，无数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遭到监天司的全力清剿，不论背后涉及到的是哪个达官贵人，全部缉拿归案，依律严惩。”
“我见到那已经长久不曾见过鲜血的菜市场，这段时间以来，砍下了无数世家子弟的头颅，无数达官贵人再次命丧黄泉。”
“我亲身感受到了京都那些百姓的生活自从监天司的干涉之后，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整个京都的政局，都因他而改变。”
“现在，他带领平南军来到南域，做了什么，怎么做的，你应该清楚，现在是将屠刀挥向了这些百姓，但是你扪心自问，要是没有将军之前的救助，他们能活到今天吗？”
“现在用这种方式，不是真的为了杀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只有自己愿意站出来，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是带领他们一起去拼搏的，而不是这一切本就该如此，只有自己愿意拼，才能有一个未来，而不仅仅是我们埋头去做。”
“那他们只会将这一切当做理所应当之事，那最后的下场会怎么样，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身边的寒风吹过，黄渤被这些话说的思索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驳。
张宇航哪怕说破了天，但就仅仅是将屠刀挥向百姓这一点，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事情。
但是现实却是无比的残忍，仅仅依靠平南军，仅仅依靠张宇航，哪怕真的将南域平定了下来，那以后呢，依旧会是世家的天下。
就算现在的张宇航再狠，做的再绝，哪怕将世家杀个干干净净，以后还会有别的地方的世家随风而至。
世家有人，有钱，有权。
他们可以花费更多的金钱，时间，精力来建设这个新的南域，那之后呢，不还是得本性暴露。
花出去的钱，不得成倍，甚至数十倍的收回来。
最后遭殃的，受苦的还是百姓。
几十年后，今日的场景将会再次上演，一次次的轮回，无穷尽尽。
“你们将这一切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向朝廷告密吗？还有，张宇航凭什么觉得他就能改变这些事情，他有这个本事吗？”
李芦听到这话，心中已经有了底。
不怕你有问题，就怕你心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念想，那才是真的无计可施。
不过看来监天司查的倒是没错，此人虽然成为乱军首领，但是心中乃是装的百姓，甚至是一个有抱负之人。
李芦笑道：“告密？”
“就算你能联系到朝廷之人，又有谁愿意相信一个逆贼说的话呢？”
“而且就按照现在将军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你这样的告密者，世家都已经将将军视为必须要铲除的敌人，根本不怕你去告密。”
“至于改变这一切的本事，现在的将军自然是没有，但是将来彻底平定南域之乱的将军，坐拥南域八郡之地，麾下到时候会有数十万雄兵，那个时候，自然就有资格了。”
“更不用说，将军背后站着的是陛下，有陛下的支持，哪怕世家在朝中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对将军产生什么影响，加上这个，黄将军现在信了吗？”
陛下。
黄渤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曾几何时，他也像很多读书人一样，都想着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
可哪怕是现在，自己麾下有了四千将士，可距离这个大周真正的主人，差的还有十万八千里。
见黄渤没有回应，李芦最后道：“将军让我转告你，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按照你和王横约定好的，可以今夜就攻取永门城，现在永门城内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撤走，城门大开，你只需要带兵前往，永门城即可不战而破。”
“第二：站在将军这边，以前你没有实现的抱负，他会给你绝对施展的平台，从政你可以治理南域疆土，从军，你麾下这些人依旧归你统帅，将来建功立业，驰骋疆场，甚至封侯拜将，都绝不是一句空话。”
说到这，李芦拿出了今夜准备好的杀手锏。
举起自己手上的长剑，对着黄渤高声喝道：
“此剑乃是陛下亲赐天子剑，带天巡狩，命将军现在主管南域一应军政要务，将军让我带来，亲自交到你的手上，以示诚意。”
“现在，到底如何抉择，就看黄将军的心意了。”
远处厮杀声隐约可闻，可此刻的黄渤，内心却是极为挣扎。
有渴望，有贪婪，也有一丝丝的心动。
欲望满足的瞬间，亦是偿还的时刻。
现在的这个抉择，将会注定将来一切的答案。
黑夜弥漫，冬风呼啸。
张宇航处。
“人都到齐了吗？”
看着不远处成群安营扎寨的乱军，张宇航对着身边的宁志远问道。
“两千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宁志远此刻神情间有丝丝的意动。
毕竟经过这样的一番操作，不仅胜算大增，就连此刻去了乱军之中的那数百人，也有很大的可能能活着回来，这是最好的结果。
张宇航道：“那就好，既然如此，现在就按照计划好的来，本将要让这六万大军于今夜，不战自溃。”
“诺！”
宁志远信心满满的下去传达张宇航的军令，一切就绪，就看这些乱军，到底有多大的凝聚力了。
不过一个拼凑而成的大军，军心不一，甚至军令能否遵守都是问题的乱军，这一刻，变得不再是那么的令人望而生畏。
而接到张宇航命令的平南军将士，按照张宇航早就布置好的军令，有条不紊的安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