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王桃花把那十来个河蚌养在水缸里,就准备收拾那些黄鳝和鱼了。
“这小杂鱼咱们裹了面粉炸一炸,又酥又香。这草鱼咱们红烧上一锅,也不错,就是这黄鳗咱们怎么吃呢,这个我也不会呀?”
王桃花看着那缠成一团的黄鳝有些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这时刘冬儿自告奋勇地说道:“姐,要不把它们交给我吧!前几日刚好悦来楼有做黄鳗,我在旁边看着做,大概知道怎么做!”
这段日子,刘冬儿已经去了好几趟悦来楼。有了王桃花这层关系,几个大厨也仔细教,倒是让她学到了挺多灶上手艺。特别是孙大发与刘冬儿投缘,竟然收了她为徒弟,那是倾囊相授呀!
“行,那咱们今天几个就坐等着吃孙大厨嫡传弟子的好菜了。”
王豆香也打趣道:“想不到我还沾了冬儿的光,能吃到大酒楼的菜呀!”
刘冬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豆香姐,我才刚学,要是不好吃,可不能笑话我。”
接着对着吴木说:“木头哥,这黄鳗还得你帮我杀一下。嗯,我看酒楼里都是用钉子钉住它的头,然后从头部一刀划到腹部呢!”
“原来是这般破肚子啊,我还说它滑不溜秋的不好下手呢!?好,我这就试试!”
就见吴木寻来一枚钉子,抓起一根黄鳝钉在木板上,然后一刀就开膛破肚了。
“木头哥,你这刀工不错呀!”
吴木挠挠头说道:“编竹席经常要破竹子,手就熟了。”
又指着那滴滴答答的黄鳗血问道:“桃花,这黄鳗血要嘛?”
平川县这一带,经常有人会拿这黄鳗血去配药或者生食,说是能强壮筋骨之类的。
“姐,师傅说黄鳗的生血有些毒的,最好别吃,不过煮熟就没事了。”
“那就不要了,咱们年纪轻轻的也用不到。”
就算没毒,里头说不定有寄生虫,可不敢乱吃!!?
等吴木把内脏去了,刘冬儿又让他把中间那根脆骨头挑掉,这黄鳝就剩一滩柔软的肉了。
接着刘冬儿翻开黄鳝的肚子剥去黑膜,用水冲洗了好几遍,直到一点血水都没了。
那黄鳝表面有许多滑腻腻的黏液,于是刘冬儿倒了些盐不停地揉搓着,后来又加了点灰面揉搓,清洗了十来遍后,这才没了黏液。切成丝后,倒入一些米酒,切了些姜片腌了腌。
趁着这会儿功夫,刘冬儿又切了些姜片,葱头,拿来半个萝卜切成细丝!
看着刘冬儿身手灵活,有模有样的做着菜,王桃花十分欣慰,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于是用土炉子架了另一口锅,准备炸鱼。
等王豆香和吴木把杂鱼和草鱼都处理好了,王桃花往杂鱼里倒了些盐抓匀后,裹上一层面糊糊开始炸了起来。
一时间灶房里香气四溢。
“豆香,我瞅这鱼挺多的,你去跟你娘说一下,然后木头哥你去找下叔,今天都来这边吃吧。”
“吃什么呀?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就见罗桂花走了进来。
“婶子正要去叫你呢,你就来了,可真凑巧了。这不今天去清了下那泥塘,抓了些鱼和黄鳗,咱们刚好香香嘴。”
“啧啧,我就说我是个有口福的,本想着来叫豆香回家的,这不又碰上了。哎,合着这鱼啊该婶子吃着了。得,我就心安理得地蹭顿饭吧!”
罗桂花本就是个爽利人,现在帮着王桃花做事也越来越熟,倒是没那般拘束客气了。
说话间,吴长水在院外叫嚷了起来:“木头,快家去了,妞子等着呢!”
罗桂花打趣道:“瞧!又一个赶巧的!”
就这般罗桂花和吴长水留下来吃饭了,王桃花还让吴木去把妞子给带来了。
刘冬儿已经开始炒鳝鱼丝了。
只见她先把鳝鱼丝倒入油锅。鳝鱼丝在热油里“滋滋”响,接着卷起,发白,又变得微黄。炸至七成熟,就赶紧捞了起来。
接着往油锅里倒入姜蒜花椒叶爆香,滑入鳝鱼丝和少许萝卜丝,快速翻炒了起来,陆续加入干辣子,盐和酱油,最后泼上半碗米酒微微煨了一会儿,一股股鲜香就喷涌了出来。
“呀,这香的!!冬儿炒菜竟然这般好了,咱们村看来是要出个灶头娘子了。”
“婶子,你这般夸我,待会就是不好吃,你也得给我吃光光哦!”
“丫头放心,婶子保准连那汤汁都不给你剩。”
等放了些葱花,爆炒鳝丝出锅了,色泽油润,黄白相交,看得就赏心悦目。
王桃花这边也在做红烧鱼块了,忙招呼道:“冬儿,你再炒个素菜,我记得昨日拔的白菜还有些。”
“好的,姐!”
就这般堪堪到了饭点,桌上就摆了一土碗的鳝鱼丝,一大盆红烧鱼,一碟子油炸鱼,和一碗炒白菜。
“瞧瞧,这一大桌子菜,辛苦你们几个了。”
趁着饭熟还要一小会儿,王桃花说道:“婶子,待会饭熟了你们先吃着,我去下张大娘家,马上回来。”
就装了一碗红烧鱼放进篮子里,出了院门。
等她到了张大娘家,碰上一家人正在吃饭,桌上就一碗炒白菜,还有一碗油梭子炒干霉豆,日子过得颇为清简。
“大娘,大爷,栓子哥!”
“桃花,可是吃了?别回去了,在大娘家吃上几口。刚好院子里的葱花长成了,大娘给你炒个葱花蛋。”
说着就要去拔葱花。
王桃花忙拉着她
“大娘你别忙了,这不今日去清了那口泥塘,想不到里头竟然藏了些鱼,大大小小的捞完也有好多呢,就给你送点尝尝。”
“哎哟,这好端端的又送来菜干嘛,就该自个留着吃,大娘有菜吃。”
“大娘,本就是自家塘里抓的,也没花银钱的。”
说着把那碗鱼端了过去。
张大娘只能赶紧去拿碗腾了出来,又神神秘秘,欢欢喜喜地把王桃花拉到一边:“丫头,你哥那事定了。”
张栓子听了,立马脸红到了耳后根:“娘,我好像听到灵儿在哭,我……我去看看。”
说着放下筷子,赶紧往屋里逃去。这不就撞到了椅子上,疼得龇牙咧嘴,然后揉着腿进了屋里。
张大娘有些嗔怪地看着自个儿子:“哎,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般莽撞。”
说着又看向王桃花:“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五。”
“初五,那也没几天了呀!”
“嗯。我是这么想的,秀云虽说不要大办,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的,也不能委屈了人家。这不这段日子我都在准备着,那尺头和首饰也买了几样,明日就送过去了。”
“大娘,这下你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来了。”
“可不是!栓子有了伴,就是让我老婆子立马死了都是愿意的。”
“大娘,瞧你又说胡话了,咱们以后福气还长着呢!”
就这般唠了几句,王桃花就回去了。走在路上,寻思着明日去县里时挑上件东西,到时送去张家当贺礼。
等到了家,见众人都坐齐了,可并没动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了让你们先吃,怎么又等上了!这不菜都要凉了。”
“咱们也不急这么一会,这人多吃饭热闹!桃花快过来坐下。”
于是一众人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吴长水点点头:“嗯,这黄鳗炒得可真香。冬儿这手艺没得说!”
罗桂花啧啧两声:“是啊,外头酥酥的,里头又很鲜嫩,确实好吃。”
连妞子小丫头也细细慢慢地说道:“豆香姐姐做的菜好吃,比哥做的好吃。”
刘冬儿被众人夸得小脸红扑扑的,跟个柿子似的,眼里更是自信了几分。
午饭后,几人又去了一趟泥塘。
等过了未时(下午3点),那芦苇就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一趟鱼没摸到几条,河蚌倒是摸到了半篓子。王桃花挑出一些小的又扔了回去。
河蚌
“桃花,这蚌子虽然大,不过里头根本没多少肉,还又腥又硬,你不会真拿回去吃吧?”
“嗯,当然是吃了。这东西做好了,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现在泥沙多,得先养上几日。”
前世这河蚌很是便宜,奶奶经常会买这河蚌来做菜吃,看得多了,自然学会了法子让这咬不动的肉变软和。
她又想起那时候自己还小,常常搬上个小板凳坐在院里看奶奶剖开河蚌,当时自己会想里头有没有珍珠,可看了那么多年,一颗珍珠都没开出来。
后来读了书,才发现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傻喔!
次日,王桃花带上刘冬儿去了悦来楼。
刘冬儿跟王桃花说了声,直奔灶房去了!
王桃花则指着篓子对刘仁说:“拿来一个大家伙,你看看需要吗?”
“哦,又是啥好东西,让老夫瞧瞧。”
探头一看,就见两只绿豆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个。
王八
“嚯,这么大一只王八啊!”
又用手按了按甲壳:“嗯,有些年头了!”
“老刘,这东西你楼里收吗?”
“收,当然收!这可是个好玩意儿,最是滋补了。跟那老母鸡一起炖,可不是妥妥的一出霸王别姬吗!刚好今日薛员外家公子定了桌宴席,我还正愁拿什么来当主菜呢,这不刚刚好!!”
自从飘香楼倒了后,悦来楼再无对手,在平川县一众酒楼里遥遥领先。每日都是宾客如云,座无虚席,据说那雅间都定到了半个月后了。
说着刘仁忙唤来个店小二把王八拿去秤了。
最后一秤,有十三斤半,按现下羊肉七十文一斤的价钱算,足足卖了九百多文钱。刘仁直接豪气地凑了整,给了一两银子。
得,买那泥塘的钱算是回本了。
雅间里,两人正喝着热茶。
“丫头,已经半旬过去了,那红薯粉现在做了多少了?京里头三天两头来催呀!”
“这几日天气好,红薯粉晒上两日就干了,倒也攒了些。你明日来村里装货吧,差不多有六百来斤干货了。”
刘仁兴奋地抚掌:“好,明日我让罗七带着人去装货。那第二批五万斤地瓜再有两日也该到了。前段日子,老夫又让人去荆湖南路那边寻摸了一下,应该还能有个五万斤。”
“还能有这么多!那可太好了。”
王桃花惊喜万分。
“这地瓜到这4月份要么吃完了,要么出芽了,能有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刘仁笑道:“也是运气好,刚好遇到个县,那地瓜留在地里一直没挖。再东拼西凑了些!”
“说来这个时候的地瓜含粉量低,这出的粉干也少了许多!这般算下来前后拢共有十五、六万斤地瓜,估摸能出个二万五千斤红薯粉条。”
她偷偷地给自己算了算,差不多自己能挣到一千五百两银子,利润约莫有一千两银子,顿时乐开了怀。
“若是有这二万多斤红薯粉,拿去供着几个州府和京城,倒是勉强够用到秋上新地瓜下来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王桃花就先去了趟银楼,等着待会买好了东西再来接刘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