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前线传来捷报,侯安都率兵大败常众爱于左里,俘获王琳从弟王袭等三十余人,常众爱逃走,被山民斩之,传首级于京师。
六月初九,陈蒨准备出征王琳,上午在冶城寺点兵后,进宫向皇帝陈霸先辞行。
在宫门前,陈蒨卸甲去剑,只着戎服进了璿玑殿,见皇帝陈霸先半坐在床榻上,驸马、黄门侍郎沈君理在旁侍候饮食。
“参见殿下。”沈君理恭敬地拱手行礼。
陈蒨走到床前,双膝跪倒,向陈霸先行君臣叩拜大礼。
“你怎么穿成这样来见朕?越来越没规矩了。”陈霸先不悦。
陈蒨回道:“因为臣今日领兵出征,刚在冶城点完兵,再换衣服见陛下,怕误了出征的时间,请陛下恕罪。”
“你亲自出征?难道前线战事不顺?”陈霸先皱眉问。
“前线刚打了胜仗,王琳大将常众爱被斩,其首级已经传到京城,现在高悬在朱雀观上。”陈蒨道:“臣这次出征,是要将王琳势力彻底铲除,以防后患。”
沈君理拿了一个坐垫,想给陈蒨坐着,陈霸先瞪着沈君理:“朕有说赐坐吗?”
沈君理抱着坐垫,尴尬地不知给还是不给。
陈蒨没理会:“陛下看起来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陈霸先语气冰冷:“前方有寿昌公,你亲自出征无非是想再傍些战功在身,等到回师之时,百官又会上书劝朕立嗣,你想的很好啊!”
陈蒨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陛下要这么想,臣无话可说。臣不在京时,陛下要保重龙体,遵照太医的嘱咐,按时吃药,不要动气……”
“你不在,朕怎么会动气?”陈霸先道。
陈蒨又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陛下如此说,臣便告退了。”
说完,他拜了三拜,站起身,向沈君理使了个眼色,沈君理会意,跟着陈蒨出了璿玑殿。
“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沈君理问。
“听太医说,公主的咳疾复发了,又有了身孕,你是怎么照顾公主的?子嗣的事不能等她身体养好了再说,你着急什么?”陈蒨责备道。
沈君理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我、我、我以为舜华的病好了,和她成婚那天还好好的。”
陈蒨叹口气:“你没把公主生病的事和圣上说吧?”
“这个我有分寸的,殿下放心,圣上不知道。”沈君理说。
“公主该吃药吃药、该针灸针灸,不能因为怀了孩子而有所顾忌,孩子留不住就算了,你别舍不得。”陈蒨道。
“我没舍不得,但是公主她,唉,我劝她,她不听,不肯用重药,只肯吃些枇杷叶、川贝、梨熬的汤,也不肯针灸,这几日咳疾又重了。”沈君理语气忧心。
“圣上一生戎马,三个儿子战死南疆,永世公主出嫁一年难产而薨,唉——,只剩世子和会稽公主了,而世子又远在周国,孤不在京的这段时间,你好生照顾公主,需要什么药、需要哪位太医,只管向太医署要,就说是孤的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要把公主的病治好了,不然,等我回来,唯你是问。”陈蒨厉声吩咐。
沈君理跪下道:“殿下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公主。”
“那就好。”陈蒨甩袖大步离去,沈君理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陈蒨的背影,长长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