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王媛媛已经不在床位上。
    徐医生还没上班。
    问值班的护士，说是连夜就去了省城的医院。
    林盼儿半信半疑，回到病房收拾东西的时候，隔壁床的女孩说：
    “姐姐，昨晚那个大姐姐被带走，他爸爸说不能住这个医院。他说这里的医院经常治死人，是真的吗？”
    林盼儿微笑着说：“当然是假的，去年姐姐才在这里住过院呢，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隔壁的小女孩重重地点头，露出深深的酒窝。
    高三的学习生活很紧张，特别是对陆宇航和杨安娜，没有理由，再让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
    “我们回去吧。”
    林盼儿长长地叹一口气。
    莫渡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心里这样安慰，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毕竟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如果幸福可以通过对比获得，林盼儿已经比王媛媛幸运得多。
    虽然父母没有能力亲自照顾她，至少一直托付到了正确的人，吃得饱，穿得暖，生病可以看医生。
    无法想象林太强搂着一个，昨天那样妖艳的女人，出现在同学们面前。
    他们虽然是市井小民，爱贪便宜爱巴结关系，但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陆宇航，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清空病房的杂物，回学校还能赶上一节课。
    校门口的保安，假装没看见人，打开门就放行让他们进去。
    算好正是早自习下课的时间，两个人在学校的小卖部，刻意分开。
    林盼儿买了一盒光明纯牛奶。
    再去食堂买了两个萝卜馅儿包子。
    退休的化学老师，潜心研究美食，白萝卜猪油馅儿的包子，又香又不腻，特别抢手。
    每天早上排着长队，好在下自习，还剩下几个。
    回教室的路上碰到徐可。
    “林盼儿，你神神秘秘的去哪了？竟然没有换衣服。”
    林盼儿白了他一眼，往教室走去。
    放下书包，啃了几口包子。
    心里很乱，经验告诉她，遇到自己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去找班主任。
    郑青松刚好在办公室，看到站到门口的林盼儿，说了一句：“是找我吗？”
    林盼儿点头，老郑善解人意地走出办公室。
    “你回去上课吧！这件事你以后别管，我会尝试联系她的父亲，当下最重要的是准备高考，不要为其他事分心！”
    “是，郑主任！”
    回到教室的时候，余圣甫已经在座位上。
    如往常一样，趴着睡觉。
    林盼儿进去的时候，他也只是挪了挪屁股，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
    也许我们太把自己当回事。
    担心的所有问题，都没有发生。
    准备好的借口，一个也没有用上。
    一直到中午放学，也没有人问起。
    自从搬去余家住宿，林盼儿中午都在教室午休，趴在桌子上就能睡着，李军也是一样。
    到了高三，很多同学都不回寝室睡午觉。睁开眼就刷题，刷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县城的高中，没有那么多素质教育的快乐。
    大家都知道，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大学。
    下课铃声响起，林盼儿如往常一样，没有跟着人流去食堂。
    拿出一本新借的《飘》看了起来，她喜欢女主斯嘉丽，喜欢她那种顽强的生命力，永远打不倒的精神。
    余圣甫也没走，问道：“中午没人做饭，可以跟你去食堂混吗？”
    林盼儿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真的没人做饭，还是你不想回去。”
    “真的没人做饭。”
    他说的很诚恳。
    “算了吧，我厚着脸皮跟你回去吃饭，还好我吃的也不多，去食堂吃坏肚子，你奶奶要找我算账。”
    说着，林盼儿把书放进帆布袋，拉起余圣甫往回走去。
    该来的总要来。
    想躲的躲不过去。
    只是要怎样才能，让一个2000年代的人，接受现代人的思想。
    走下教学楼，路上没什么人。
    这个时间，所有人应该挤在食堂。
    余圣甫明知故问，打破尴尬地说：“你昨晚没回来睡觉？”
    “是！我回来的时候，敲学校的大门，保安不给开。”
    “这些狗日的，晚一秒都装死。”
    学校的保安，找关系进来的，而且多多少少跟外面有些关系。
    长期以来，他们按章程办事。
    学校也不说什么，几十年来，都维持着互不侵犯的平衡。
    只有那一次，高三的学生被砍，据说也不是正门进来的。后来他们在外面私下解决，保证再也不进学校。
    自古以来，黑道的人，对读书人也是尊重的。
    灵山一中的学生，是整个灵山县的天之骄子。
    承载着所有灵山人的荣誉。
    “那你昨晚在医院住的？”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对于不会说谎的林盼儿来说，真的太艰难。
    该怎么回答他，才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昨天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还是鬼迷心窍？
    为什么不直接去敲安娜的门？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瞒是瞒不住的，只有真实的才是坚不可摧的。
    本来也没什么，说一个谎话，后面就要100个谎话来圆。
    “不是，我跟陆宇航回去住的。”
    “哦……”余圣甫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当然知道，他们三个人共住。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杨安娜和顾磊都关了门，我们等了好久，他们也没出来过。”
    “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情况，所以我们也不好敲门。然后，我就跟陆宇航一起住的，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哦……”
    从余圣甫的侧脸看到，他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只要你是安全的，就可以。”
    林盼儿也学着他的口气，说了一声“哦……”
    “主要是因为住我家，你晚上没回来出什么事，我也要负责任。”
    “好的，我如果下次不回来，提前告诉你。”
    只要不被扫地出门，就行。
    本来是为他的健康着想，回来厚着脸皮，看奶奶的脸色陪他吃饭。
    现在看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林盼儿也有一些生气。
    走到楼下，她说道：“那你回去吃饭吧！我去网吧找我弟聊天。”
    “你弟不用上学吗？中午哪有时间陪你聊天。”
    “他回家吃饭，可以顺便上网。”
    “不许去！必须跟我回去吃饭！”
    说完，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其实余圣甫也挺好，他身上独有的文艺气息，还有陆宇航没有的霸道。
    如果昨晚是跟他，恐怕早就是不一样的结果，想到此她脸一红。
    “是我太花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