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湖里的周不良慌忙回答:
“周不良见过王爷。”
奄王站在岸边,无心将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却看不到蚂蚁般大小的无心和陈飞雪,指着湖里的周不良问:
“啊,是不良啊,你回来了?你在湖里做什么?”
“对了,你入京领取本王岁禄,领到了么?领了多少?看见周昏错没有?”
“你出来说话,出来说话。”
“湖水冰冷,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周不良游到岸上,顾不得整理湿漉漉的头发,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布包,双手捧着递给奄王:
“王爷,世子在京中读书,甚有长进。世子请小人转告王爷,不必挂念他。”
“今岁王爷的食禄共计二百石,都是陈粮,小的已将其中一半折成了银两。
“陈粮不值钱,一石才勾四钱,一百石正好四十两。”
“都在这里,王爷您收好。”
奄王打开布包,见里面是两个中锭的银子,嘴都快咧到耳根:
“今年皇上给了本王二百石岁禄?皇上可真是仁厚啊!”
周不良又掏出些散碎银子,凑起来也有二十两,递给他:
“王爷,剩下的一百石陈粮,有西院一半。”
“小的也折成了银子,五十石,便是二十两,也请王爷收好。”
奄王劈手夺过来,一把塞入怀中,飞快瞥了眼西院:
“本王替他们收下了。”
陈飞雪气的跳骂:
“他奶奶的,原来都被他贪下了!”
“难怪这么多年我们一粒粮、一文钱都没见过!”
魏无心还在拼命朝岸边游,没好气催促:
“赶紧逃命要紧!”
奄王收下六十两银子,喜不自胜,哪还管周不良刚才在湖里干什么。
轻轻抚着周不良肩膀,抚下许多水滴来:
“不良啊,辛苦你了。”
“快回去换件衣服吧,当心着凉。”
周不良恭恭敬敬打个供,朝东院走去。
虽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东院高大的城墙,可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到了奄王府正门处,恰好马队也到,于是敲开府门,一同进入东院。
却说无心和陈飞雪在水洼里拼命游着,眼看就要游到边缘处,突然又是一阵昏天黑地、如坠深渊。
等落定了,发现身在一个陶瓷的大盆中。
汪佛草和周不良立在大盆边上,正低头看他们,脸几乎和盆一样大。
汪佛草指着他们,咬牙切齿:
“就是他们两个,盗走我金银,打伤了番儿。”
“这贱人还伙同赵凝霜他们,将东院抢劫一空!”
“这小厮尤其可恨,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唬的周恶棍那个狗东西对他言听计从,他甚至还怂恿周恶棍将我殴打!”
周不良轻抚她肩头,柔声安慰: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这就替你报仇!”
“别生气,别生气了。”
汪佛草望着他,眼里含情脉脉:
“你总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非被他们活活欺负死不可。”
一边说着,还往周不良身上靠。
周不良见无心和陈飞雪盯着,忙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汪佛草不高兴了,噘着嘴说:
“没用的窝囊废,你怕什么?”
“他们看见又怎样?难道你还打算留他们性命不成?”
陈飞雪是真不怕死,双手叉腰,仰着脸骂: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原来已经勾搭到了一起,呸!”
周不良举起瓷盆,对着身后一个木质的花几狠狠泼了出去。
又一阵昏天黑地、如坠深渊。
俩人出现在一间密室里。
幸运的是,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大小。
不幸的是,头上戴着木枷,身被捆在木柱上。
无心不知此是何处,四处乱看:
“这是哪里?”
陈飞雪认得,随口回答:
“后罩房,放粮食的地窖。”
“那不是,周不良刚刚领回来的岁禄。”
无心看到对面果然放着许多口袋,不仅感慨:
“原来他们有这么许多粮食。”
正说着,周不良被汪佛草挽着胳膊,慢悠悠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粮食?哈哈哈。”
他弯腰解开一个口袋,里面的东西撒了满地。
不光有米,还有好多银锭,咕噜噜乱滚。
陈飞雪气的咬牙: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那祸的岁禄绝不是二百石!”
“你这狗贼每年回来路上,便将粮食变卖,这些年也不知贪下多少。”
周不良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怕告诉你,周恶棍每年的岁禄是万石,而且都是新粮,每石可以卖一两足银。”
“还有,周昏错可是世子,番儿和周昏淡皆是郡王,每人亦有二千石食禄。”
陈飞雪挨了一巴掌,却好像不疼似的,骂的更大声:
“你们两个每年有这许多银子,却一文也不与我家夫人,害我们无衣无食,苦苦挣命!”
“你们如此歹毒,当心有命贪银,没命去花!”
魏无心陪着笑跟周不良打商量:
“喂,你们的事儿,你们慢慢聊。”
“我本边墙人士,与人畜无害,你们……”
话不等说完,周不良瞪大了眼睛:
“边墙人士!?”
汪佛草一拍脑袋:
“忘了和你说,这厮从边墙城来,是赵齐贤送来的。”
周不良嘴巴大张着,好半天才合拢:
“娘娘,这样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难道不知边墙卫便是凤翔卫,凤翔卫在赵齐贤心中地位,无人可比!”
“这小厮从边墙城来,亦是凤翔卫。”
“我们若打杀了他,赵齐贤如何肯放过我们?”
无心一听,立刻神气起来了,打算用赵老儿名号吓一吓他们:
“你这猪狗,还算聪明。”
“兵仙赵老儿对我确实十分敬重,从来不敢忤逆我。”
“平常有人欺负我,那老儿必定拼命为我报仇。”
“你们赶紧放开我,我只当没事。回头见了赵老儿,也不让他难为你们。”
周不良立刻就要去解无心身上绳索,却被汪佛草一把抓住:
“你这没用的窝囊废!”
“我们两个的事儿,他们已经知道了。”
“每年贪下周恶棍的岁禄,也被他们听去了。”
“你此时放了他,他去周恶棍面前告上一状,我们必死无疑!”
周不良有些慌乱,在密室里来回转圈,嘴里叨咕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