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察薇微微一笑，乘着旋风，飞快来去，又带回许多蒙古人：
    “天汗，这些便是勒乃葛族人。”
    “皇汾人占了他们土地，杀害他们可汗，他们请您为他们做主！”
    狼眼扫视那些蒙古人：
    “你找来这些蒙古猪狗做什么？”
    “哦，你要带他们去报仇。”
    “那你们自去报仇，关我什么屁事！？赶紧放了我！”
    凡察薇又是一笑，冲那些蒙古人说：
    “天汗有令，许我们报仇雪恨！”
    说了两遍。
    一遍用汉语，一遍用蒙语。
    汉语，是说给无心和赵凝霜等人听。
    蒙语，说给后面那些勒乃葛族人听。
    那些族人听完，齐齐冲无心磕头，磕罢了起身，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振臂高呼，然后各自抄起了兵器。
    凡察薇甚至还教他们用蹩脚的汉话大喊：
    “天可汗！天可汗！”
    “天可汗！天可汗！”
    无心这才明白，凡察薇是栽赃陷害他：
    “放屁！你们要报仇，却说我下令。”
    “落后杀了人，把罪名都推到了我头上，我成了主使！真正可恨！”
    “我没有下令！都给我老实待着！谁也不许动！”
    他说汉话，蒙古人听不懂。
    凡察薇即便替他翻译，也绝不是按他的意思翻译。
    所以不知凡察薇又说了什么，那些蒙古人喊得越发大声而激昂：
    “天可汗！天可汗！”
    “天可汗！天可汗！”
    在这些激昂的蒙古人簇拥下，他们沿着水岸前行，很快看到一处城池。
    凡察薇大口吐气，几道旋风飞出，将厚重的城门刮上半空。
    蒙古人像打了鸡血，顺城门杀入城中，嘴里犹自喊着：
    “天可汗！天可汗！”
    杀一人，喊一声。
    好像每个人都是天可汗杀死的一样。
    旋风肆虐，助蒙古人杀戮城中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兵民，真个血肉横飞、刀光剑影，瞬间杀的尸横满地。
    此情此景，让无心胸口剧痛。
    因为此情此景，他像是也经历过。
    他不仅不愿再经历一次，甚至不愿再看别人经历一次。
    “直！”一咬牙，他从旋风上站起，也不管下面多高，一步跳下：
    “给我住手！”
    不等落地，再一阵旋风袭来，风中夹着几根绳索。
    旋风绕他转了两圈，绳索也就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等落地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
    而城里的杀戮也到了尾声。
    因为凡察薇的旋风实在厉害，城内正兵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全军覆没。
    剩下的除了老弱妇孺，就是皇汾发配来的汉人罪囚，以及奴儿干捕来的野人奴隶，全都跪地求饶，再没人敢抵抗。
    蒙古人分为两队。
    一队看押这些跪在街道两侧的降民。
    一队在城里搜索正兵。
    凡察薇高举双手，平地升起一道龙卷风。
    她又一摆手，龙卷风化为无数微风，飞向四面八方。
    望着微风远去，她笑了笑，用旋风托着众人，缓缓朝城门走：
    “天汗，您看，蒙古子民得知您回来了，激动涕零。”
    “皇汾人得知您回来了，恐惧痛哭。”
    “天汗，老臣已驱风传信，将您归来的消息传至整个蒙古。”
    “很快，蒙古各部就会结束一盘散沙的局面，再次团结起来，在您的率领下，重夺我们被皇汾占据的领土。”
    “天汗，此是您归来第一战，也是我们反击皇汾的第一战。为预祝我们蒙古的胜利，何不就拿这些汉人祭旗。”
    “祭旗”二字的意思，无心明白：
    “你他娘的杀光了正兵，还要杀余丁么？”
    孟清霞倒不在乎这些降民死活，但见无心被五花大绑，逃生越难，于是笑问凡察薇：
    “夫人，天汗慈悲，不忍杀戮。我们做臣子的，怎能违抗他？”
    “何况天汗尊贵，我们做臣子的，又怎能绑着他？”
    孟清霞给凡察薇出了个难题，让凡察薇十分不高兴：
    “天汗倒也不是慈悲，他只是不愿杀汉人，却非常想杀了我。”
    “我这副残躯，还有些用处，不能就死，所以只好委屈委屈天汗。”
    说完，她吹口气，一道旋风将街道边一个四五岁的丫头托了过来：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我异类，可杀之以明心迹。”
    “天汗，请！”
    她又吹口气，旋风袭来，将无心卷到地上，解开绳索，还递上一把弯刀。
    无心接过弯刀，对准了她就要砍。
    陈飞雪急忙将他持刀的手抓住：
    “喂，你砍不死这妖怪！”
    “这一刀下去，搞不好死的是你自己！”
    孟清霞也过来拉他，低声劝说：
    “她认你为天汗，你就装作是天汗。”
    “以天汗威势压制她，不可莽撞！”
    魏无心岂是怕死的？
    可转念一想，赵凝霜等人，包括街道两旁几千汉人性命，都在他这把刀上。
    这一刀若是砍下去，真如陈飞雪所说，砍不死凡察薇，却很可能砍死自己和这许多汉人。
    他将刀一扔，学周昏淡架势，背抄双手，神气十足的问凡察薇：
    “直娘！杀与不杀，我自有主张，用你教我？”
    “你神气呼呼的，好像你是天寒！要不就你做天寒，我回家！”
    眼见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孟清霞解围：
    “夫人，您身为臣子的，怎能让天汗给您立投名状？”
    “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凡察薇指着那丫头，冲无心虎视眈眈的：
    “杀了这个异类，您才是蒙古天汗！”
    “杀了这个异类，老臣立刻将其他人全部释放！”
    “不杀这个异类，你只是边墙小厮！”
    “不杀这个异类，说明你非我一族，亦留不得！”
    孟清霞见凡察薇步步逼近，已经有些慌乱：
    “夫人，天汗他转世再来，不记得自己是蒙古人。您，您突然让他做抉择，实在难为他。”
    “您且息怒，我们慢慢劝他，他终究会想通的！”
    凡察薇乘着旋风，已经到了无心面前：
    “劝也没用，他忘了前世记忆，绝不会听！所以我只好逼他一把，到底做蒙古人，还是汉人！现在就必须决定！”
    “朱尔克汗是天之骄子，拥有天赐祥运。他是朱尔克汗转世，亦有天赐祥运。随着年岁增长，祥运会慢慢回来。”
    “这祥运足以影响天下大势，左右一个民族的生死存亡。如果祥运不在蒙古这边，那我只好毁掉，绝不许它落到汉人一边。”
    “天汗，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她不死，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