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霜忍着泪，跪倒在地，冲汪佛草叩头：
    “霜儿是来求娘娘救命的。”
    汪佛草哪有慈悲心肠，对准她就是一脚：
    “贼臭肉，你要死了？”
    “那就滚远点儿去死！别脏污了我的地界！”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直流：
    “娘娘，求你看在我家夫人面上，莫要见死不救吧。”
    “我们如今惹了那些野人，他们人多，不定什么时候便要杀过来。”
    “求娘娘发发慈悲，让我们在马厩里暂避几日。”
    “落后他们走了，我们立刻搬出去，绝不敢给娘娘多添麻烦。”
    “哈！”汪佛草怪笑一声：
    “有野人要杀你们？这可真是老天长眼！”
    “老贱人活着时，没少欺负我。老贱人死了，你们几个小贱人欺负我。”
    “现世报到了，因果来了！”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贱人，要遭天谴了！”
    泪水模糊了眼睛，她不得不用袖子擦了擦。
    擦完，她狠着心、咬着牙，从袖中掏出那四块碎银，真是一快都不留，全都托在手中：
    “娘娘，我们只住四日。”
    “不敢白住您的，一日给您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她眼中是性命般贵重。
    汪佛草和周不良每年贪下的俸禄足有万石，加上一个世子、两个郡王的，共一万六千石，就是一万六千两。
    虽说被魏无心夺走了一包裹的银票，可仍有许多尚未来得及兑换成银票的大锭银子。
    总而言之，她是不缺金银，更不会将四两银子放在眼里。
    随手一拨，她将银子打飞：
    “贱人，四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是拿我当乞丐了么？”
    霜儿爬着，去捡那四两银子。
    捡到手中，重新托着给汪佛草：
    “娘娘，您这回帮我们，我们绝不敢忘，日后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会报答您！”
    胖湘儿和矮潇儿跟着苏雨走了，自会有其他人顶替她们的位置，做汪佛草的走狗，巴结讨好她。
    只见一个丫鬟凑上来，冲汪佛草小声说：
    “娘娘，其实最可恨的倒不是她和那两个丫头，也不是周昏淡，而是那个叫魏无心的贼人！”
    “那贼人没来时，她们几个贱人顶多不过是跟您拌拌嘴。”
    “就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偷您、抢您，一切全都是魏无心那个贼人的主意！只要那贼人还在奄王府，咱们就不得安宁！”
    “依奴婢的主意，何不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出手，除去那贼？”
    这个主意，正和汪佛草心意。
    魏无心阻了她逃去倭国的计划，夺走她一包银票，又害瞎周不良的双眼，她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可奄王护着他，她也不敢把他怎样。
    这丫鬟算是出了个好主意，让霜儿等人动手杀他，正所谓狗咬狗，谁死了都不可惜。
    但汪佛草也没饶了这丫鬟，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们几个不是说，他曾救过你们性命？之前不是一起帮着他反我？”
    “怎么？看到沐儿的下场之后，知道怕了？现在开始帮着我谋他了？”
    “人都说表子无情，你还真应了这话！哪天要是再来个贼人，你是不是又要帮着贼人反我啊？”
    “你给我等着，我下一个就卖你！”
    骂完丫鬟，一把夺下霜儿的银子，指着霜儿鼻子：
    “小贱人，你听见了？”
    “别说我不慈悲。我可以收留你们，让你们在东院躲上十天半月都行。”
    “但那贼人欺我太甚！我不能饶他！”
    “你们几个想活命，就给我宰了他！你们提着他人头来，我敞开大门迎你们！”
    “这……”霜儿一下没了主意，抬头瞪着她：
    “娘娘，他……”
    汪佛草袖起银子，迈步进院：
    “不着急，反正我不着急。”
    “提着他人头来，我立刻开门迎接。看不到人头，你也休要再敲我东院大门了，敲我也是不开。”
    “你最好快点拿个主意，天眼看要黑了。”
    “那帮野人最喜欢在夜里突然袭击。”
    咣当！
    大门重重关闭。
    霜儿起身，心神不宁的沿夹道朝西院走。
    经过石棺旁，用力敲了敲：
    “王爷，你还不管么？”
    奄王就跟死了一样，石棺里一点动静没有。
    她狠踢了一脚，踢的自己脚上生疼：
    “王爷，你再不管，那我也没法儿了。”
    “落后那帮野人来了，我把他们引到这里，就说石棺里藏着金银财宝，大家一起死吧！”
    奄王终于出声了：
    “直！关本王什么屁事！？”
    “她让你杀了那厮，你就杀了呗。”
    “死他一个，大家活命，有什么不好？”
    “反正你又不认得他，跟他也没交情，本王跟他更是不熟。”
    霜儿知道跟他再说也无益，抹掉眼泪，走向西院。
    进了东厢房，见周昏淡还是昏迷不醒。
    她也习惯了，周昏淡经常昏倒，有时一昏好几天，反正不会死。
    孟清霞、露儿在火盆前烤火。
    魏无心和陈飞雪却不见踪影。
    正要问问他们两个哪里去了，孟清霞看她脸色，就知道是失望而归，强颜欢笑的劝说：
    “姐儿，生死有命。”
    “咱们这些年经的事儿还少么？哪一月野人、罪囚不来奄王府抢几次、杀几次？咱们不好好的活到现在？”
    她要避开露儿，冲孟清霞招招手：
    “霞儿，你来，姐儿有话和你说。”
    俩人出了东厢房，躲在屋后，她将汪佛草的话说了一遍。
    久在这鬼地方住，谁也不把杀人当回事。
    但孟清霞听完，难免犯难：
    “姐儿，要说凭雪儿姐的本事，杀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雪儿姐性子，你是知道的。她生平敬重好汉，绝不肯对好汉下手。”
    “凭我们两个，恐怕不是他对手。”
    俩人正犯愁时，听魏无心大喊：
    “来啊！来啊！有种过来啊！”
    赵凝霜抬头，见他和陈飞雪站在正房的屋顶上，正冲着苏子河那边大呼小叫。
    她小跑到正房前，仰头骂他们：
    “你们两个寻死啊？跑到屋顶上做什么？”
    “当心踩坏了我的瓦！”
    这俩人都拿打架当吃饭，居然你一言我一语的，笑嘻嘻回她：
    “姐儿，这厮说要探查敌情，我陪他上来探查探查。”
    “猪狗，要打架了，你怎地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