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宋慈去世
作者:沃泥   穿越:废柴作家梦回南宋末年最新章节     
    一听莫如深要上净山,罗红缨和彭超都炸锅了,他们坚决反对。
    莫如深劝他们:“肖玉良虽然做过杀人越货之事,但还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哪怕是为父亲报仇,他也没有失去理智,只杀了赵长川的父亲,并没有祸及家人,实属难能可贵。”
    彭超说:“老三,别忘了人心叵测。案子已经告破,只有他尚未归案。我们冒冒失失前去,岂非自投罗网?”
    罗红缨附和道:“就是,时移事易,此一时彼一时!”
    莫如深问道:“你们说怎么办?派兵围剿吗?”
    彭超和罗红缨突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也认为肖玉良的做法有失偏颇,但并不为过。他们反而很佩服肖玉良,他做了别人想做但没有做到的事情。
    莫如深看看他们,说:“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就这么定了。”
    罗红缨和彭超单纯从感情的角度不想让莫如深去,从彻底解决问题的角度讲去一趟才是对的。这些他们都明白,就是做不到,这就叫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莫如深已经打定了主意,转过天他们换了便装,骑马奔净山而去。他们离净山脚下五里左右的时候,路过一片乱石坡。
    莫如深突然马失前蹄,马摔倒了,他被甩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正当他眼冒金星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刀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罗红缨和彭超纵身下马,各执刀剑,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剪径?”
    乱石中突然钻出一帮人,大约有二三十人,为首的是一个大个儿。大个儿以黑巾蒙面,说话粗声大气。
    大个儿用刀一指罗红缨和彭超,说:“把兵器放下,否则我就杀了他。”
    说着,他把自己的刀也压在莫如深的脖子上。莫如深被两把刀压着,罗红缨和彭超不得已只好把兵器放下了。
    大个儿说:“我告诉你们,老子是肖六。识相的,把钱拿出来,否则老子只管杀,不管埋。”
    莫如深对他说:“原来是苗子(同行),请问大哥横在哪个山头(在哪儿落草)?”
    大个儿一愣,骂道:“什么苗子?你他妈说什么呢?”
    莫如深明白了:“原来是生瓜蛋子(新手)!”
    大个儿生气了:“少他妈废话,胡咧咧些什么!老子听不懂,再敢胡说,休怪老子不讲情面。”
    莫如深挑衅道:“你别装了,你根本不是肖六。你冒充肖六,是何居心?”
    大个儿知道装不下去了,再也不装了:“是不是肖六轮不到你管,把钱拿出来,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莫如深说:“你想为匪,就要懂规矩。我刚才用黑话问你们,你们完全听不懂,说明你们不是土匪,或者说刚刚当土匪,所以听不懂黑话。我既然说了黑话,说明我是同行,不劫同行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你们违规了,会被天下同行唾弃。”
    大个儿一听,觉得莫如深不是一般人,又不知道如何应对,愣在了那儿。
    旁边一个小个子过来说:“大哥,我觉得这个人好面熟,好像在那儿见过。”
    “是吗?”大个儿说,“你好好想想。”
    小个子盯着莫如深看了半天,又看了看罗红缨和彭超。突然,他喊了一声:“哎呀,我想起来了!”
    “赶紧说!”大个儿急切地说。
    小个子指着莫如深说:“他是个当官的,我在赵家庄见过他。他们三个还打过我们!”
    小个子又回头看看罗红缨和彭超,更加确定了:“对,就是他们。金保正就是他们抓走的!”
    大个儿看看他们,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他就是莫如深,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兄弟们,我们都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把他们杀了,我们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说完,这帮人群情激愤,各持利刃,开始逼近莫如深三人。罗红缨和彭超立即捡起刚才丢下的兵器,作防备状。
    大个儿把刀高高举过头顶,准备砍下。莫如深偷偷把右手伸在宽大的腰靠里,握住了暗藏在腰里的双截棍,随时准备发动袭击。
    正在这时,从远处飞来一块石头,击中了莫如深背后的土匪。那家伙的手腕结结实实挨了下,手中的钢刀应声落地。
    莫如深趁机闪在了一边,拔刀在手。
    大个儿气急败坏地说:“是谁?给我出来。老子今天活劈了你们,兄弟们,给我上,做了他们!”
    乱石后面,又出来三十来人,为首的人竟然是肖玉良!这下热闹了,假肖玉良遇上了真肖玉良。
    肖玉良面沉似水,一指大个儿说:“你是谁?”
    大个儿说:“老子是肖六!”
    肖玉良冷笑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个儿蛮横地说:“老子管你是谁,刚才的石头是你扔的吗?”
    肖玉良拔刀在手,说道:“石头是我扔的,我就是肖六。你们劫掠行人,坏了老子的名声。今天咱们作个了结,动手吧!”
    大个儿傻了:“你——你就是肖玉良!”
    肖玉良不由分说,挥刀砍向了大个儿,双方混战起来。莫如深三人自然是帮着肖玉良打这帮假土匪。
    莫如深他们还会手下留情,可是肖玉良一伙却是见人就杀。转眼间,二十多人基本都倒下了。
    莫如深停了手,急忙提醒:“肖玉良,留活口,问一下他们是谁?”
    然而肖玉良面无表情,下手也是极其狠毒,他手下一个活口都没留。幸好彭超抓了一个活的,否则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彭超质问肖玉良:“肖玉良,莫大人对你有救命之恩。让你留活口,为什么不留?”
    肖玉良黑着脸说:“今天,我对你们也有救命之恩,咱们两不相欠。”
    肖玉良完全不是两个月前初见的模样,莫如深心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现在顾不上这些,要先审问一下这个唯一的活口。
    莫如深走到了那个家伙面前,他吓得连连求饶。
    莫如深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家伙吓破胆了,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附近的无业游民和地痞流氓,原先都是跟着本乡本土的保长或保正混饭的。
    很多保长和保正被惩罚了,甚至有的被砍了头,他们这些人失业了,又不想务农,于是纠集在一起,冒充土匪劫掠为生。
    这个小个子原来就是金得宝的手下,为了生存下去,他也入了这帮人的伙。他万万想不到今天会遭遇生死劫,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肖玉良也明白了。前些天,他听下山采购的兄弟说山脚下有一帮人冒充自己劫掠行人,坏了他的名声。从那时起,他每天带着手下找那帮人,今天正好遇到了那帮人和莫如深。
    事情搞清楚了,彭超找了根绳子把这个小子绑了起来。
    莫如深对肖玉良说:“最近怎么样?”
    肖玉良哼了一声,说:“好得很,我们成了过街老鼠,都是拜你所赐。”
    莫如深问:“怎么讲?”
    肖玉良说:“你真有手段!肃清了贪官污吏,地痞恶霸,我们也失去了财路。原先我们可以如梁山好汉一样替天行道,杀尽贪官恶霸,也能获取生活所需,不用骚扰百姓。解决了那些人,你该解决我们了吧?”
    莫如深心平气和地说:“赵家庄的公田已经返还给农民,大家都有田耕了,都有饭吃了。这样不好吗?赵长川也把你家的地还给你了,你不在,他先替你耕种着。你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难道不想为手下的兄弟想想吗?”
    肖玉良沉默了。
    莫如深说:“你刚才提到了梁山好汉,那是徽宗年间的事情,距今不过百余年。他们选择了从山上下来,接受招安,成了为后世敬仰的英雄。你聚众为匪,是为造反,难道你想顶反贼的名头生活下去吗?”
    肖玉良说:“梁山好汉多数不得善终,难道你想让我步他们的后尘?”
    莫如深反驳道:“他们多数战死沙场,名留青史。确实有几人为奸臣所害,死于非命。幸存者尚余33人,难道你能说他们都不得善终吗?呼延灼、关胜、孙立、朱仝都是守卫一方的大将军,呼延灼大破金兀术,为保卫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的结局不好吗?”
    肖玉良还是心存疑虑:“我能跟他们比吗?”
    莫如深知道他动心了:“怎么不能比?我也算颇有智谋,不也中了你的计,何必小瞧自己!目前,北部边境正在与蒙古开战,朝廷的征兵启示已经下来半年多了。只要你从军为国征战,皇上便会特赦你的罪行。如此,你不仅可以免罪,还可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肖玉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旁边的兄弟悄悄地议论着莫如深的提议。
    肖玉良突然问:“你说的是否属实?”
    莫如深反问道:“我们也算有过交集,我的话那么令人怀疑吗?”
    肖玉良点点头。
    莫如深接着说:“大宋的统兵元帅是右吾卫大将军吕文德,我写一封信给他。你拿着信找吕将军,他会重用你。希望你对自己的才智善加利用,建功立业。”
    肖玉良被彻底说服了,他对手下人说:“兄弟们,你们听到莫大人的话了,你们觉得如何?”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几年如果没有肖大哥,我们早死了,我们都听大哥的!”
    肖玉良转身,郑重给莫如深行了一礼说:“莫大人,感谢您给我等再世为人的机会。肖玉良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罗红缨和彭超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肖玉良的问题。
    莫如深建议:“你不能再叫肖玉良了,你的名声对你今后从军不利。你可改名为肖国栋,是为国之栋梁。”
    肖玉良跪倒磕头,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了。
    肖玉良说:“感谢莫大人赐名,从今日起我改名肖国栋。”
    莫如深说:“你明天到府衙找彭捕头,我把新的身份文牒和给吕将军的书信交付于你,你带着大家到兵马都监府报名从军。经过训练后,你们很快就到边境了,希望你们建功立业,再作新人!”
    肖玉良给莫如深叩完头,带着手下人先回山了。事情处理得很圆满,莫如深很满意。
    彭超说:“老三,还是你说得对。不动一兵一卒,你就把肖玉良的事情解决了。”
    罗红缨也很高兴:“听深哥的,没错!”
    彭超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和吓坏了的小个子,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这时是宽城地界,通知邹子龙处理一下吧。”
    彭超说:“就是,我怎么把他忘了?”
    莫如深说:“大哥,你留下看守尸体。我和红缨押这个人去县城,向邹子龙报案。”
    “行,就这么办。”彭超说。
    半个时辰后,邹子龙来了。莫如深交待完清楚所有的事情,一行人返回了梅州。
    肖玉良的事情很顺利,三天后他带着手下人进了都监府的新兵营,穿上了朝廷统一发放的军服。
    由于肖玉良的素质非常突出,很快当上了新兵营的百夫长。半个月之后,他们全部开赴了边境。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莫如深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邹子龙来了,面带愁容。
    一问之下,莫如深才知道他收到了宋秉孙的来信,原来宋慈病重了。他二话没说,把州事交给了李安刚。彭超是州衙的捕头,留下来协助李安刚。
    家里留给秦尚照料,秦尚实际上成了莫如深的大管家。秦尚对莫如深感激不尽,对他的胸怀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莫如深不仅留下了他,还留下了府里所有的下人。
    罗红缨陪同莫如深一起前往广州。三个人策马疾奔,星夜兼程,赶往广州府。
    宋慈担任广东经略安抚使,兼广州知府,平时就住府衙后院。他们风尘仆仆来到了门口,亮明身份后直入后衙。
    宋秉孙把他们让到了宋慈的卧房,邹子龙急匆匆来到了床前,轻轻地呼唤着老师。
    宋慈睁开眼,看到邹子龙和莫如深站在床前,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宋秉孙急忙扶住他的后背垫了一床被子,又拿起一旁的外衣,帮他披上。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表达很清晰:“子龙和如深都来了,辛苦你们了!”
    邹子龙看看他清瘦的容颜,心里一阵阵难过:“老师,你感觉怎么样了?”
    宋慈平和地笑着:“子龙,别难过。我年事已高,体质有些衰退实属正常。”
    邹子龙说:“老师,您是累的。多少年来,您积劳成疾,多注意休养。”
    宋慈摇摇头:“大宋处于风雨飘摇之间,我等身为人臣,焉能不尽心竭力。即使我没有勤劳政事,已然年过花甲,也会老去。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
    邹子龙说:“我已经官复原职,诸事顺遂。如深兄废除了贾似诚实施的一系列恶政,民生正在恢复,百姓拍手称快,莫大人的清名已经遍于梅州。”
    宋慈欣慰地笑了,看看莫如深:“我就知道如深一定行。”
    莫如深跪倒在地,说:“多承宋大人教诲,如深感激不尽!”
    宋慈急忙伸手,可是够不着莫如深,于是说:“秉孙,子龙,把如深扶起来!”
    宋秉孙急忙过来扶莫如深,可是莫如深没有起来,反而叩了一个头。
    宋慈略感疑惑:“如深,你这是为何?”
    莫如深很诚恳地说:“如深出身贫寒,是一个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的人。侥幸入得公门,自我担任县尉以来,多亏了宋大人的教诲,我才有今天。如深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宋大人可否应允?”
    宋慈说:“如深,有话你起来说。”
    “大人听我把话说完。”莫如深说,“自子龙离开我,我深感捉襟见肘,好在跟着大人学过一些皮毛,否则我无法应付那么多繁杂的案子。在此,如深恳请宋大人,收为弟子。如深渴望继承大人毕生所学,今后必不负大人的教诲和朝廷的信任。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说完,他又叩了一头。宋慈注视着他,脸上洋溢着微笑,然后轻轻点点头。
    宋秉孙再一次过来扶莫如深:“如深兄,父亲已经答应你了。起来吧!”
    莫如深这才站起来。
    宋秉孙对宋慈说:“父亲,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宋慈颤颤巍巍把腿放下来,说:“秉孙,帮我更衣。”
    邹子龙急忙说:“老师,你躺着就好,不要起来了。”
    “不!我要起来!”宋慈坚持道。
    宋秉孙特别理解宋慈,帮他穿上了衣服。宋慈在宋秉孙和邹子龙的搀扶下,整理衣服,慢慢坐到椅子上。
    莫如深明白,宋慈希望庄重一点。他很识趣地跪在宋慈面前,宋秉孙把茶碗递给他。
    他双手举起茶,说:“老师,弟子莫如深为您敬茶,请喝茶!”
    宋慈慢慢伸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宋秉孙把茶碗接过去,放在了桌子上。
    莫如深郑重地说:“弟子给您叩头!”他叩了三个头。
    宋慈以手相搀,说:“罢了,如深。赶紧起来吧!”
    莫如深站起来,垂手立在一边。
    宋秉孙说:“子龙兄,如深兄,今天是个好日子。父亲的精神也很好,我去准备酒食,我们喝一杯!”说完,他出去了。
    莫如深急忙扶住宋慈的另一条胳膊,邹子龙说:“老师,您还是到床上躺着吧!”
    宋慈摆摆手:“不用!你们扶我到书房,我要同你们说话。”
    邹子龙知道拗不过宋慈,两人扶着宋慈慢慢转身向门口走去。出门后,宋慈居然越走越快了,看来他的精神真不错。
    莫如深打开书房的门,看到眼前的景象,觉得很震撼。
    房间的墙上挂着各种人的骸骨及肌肉构造图,墙边还有几副骨架。架子上有陈列着很多书籍、档案和罐子。
    宋慈一指屋里,说:“这里的东西子龙见过一些,最近又多了不少。你们好好看看,咱们好好聊聊。”
    宋慈竟然给邹子龙和莫如深讲解起了这个房间的每一样东西。谁成想这一聊就是三天三夜,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们基本就在这个房间待着。
    莫如深真是受益匪浅,与宋慈相谈甚欢。第四天早上,宋慈没有起床。
    正在莫如深觉得奇怪的时候,宋秉孙来了。
    宋秉孙有点难过地说:“父亲怕是不行了,你过去看看吧!”
    莫如深急忙冲出门去,奔向了宋慈的卧房。宋秉孙早一步通知了邹子龙,邹子龙早到了一步。
    邹子龙跪在床前,握着宋慈的手说:“重视勘验现场,重视询问证人,更要懂得利用各种不同的力量,尤其是官场的力量。老师,我记下了!”
    宋慈轻声地说:“子龙,你为人正直,这是优点,但更要注重做事的方法。你可以直,但不能愚。”
    邹子龙哽咽着说:“是的,老师,子龙谨记!”
    宋慈问:“如深来了吗?”
    莫如深赶忙上前:“老师,我在。”
    宋慈费力地抬起眼皮,微笑了一下:“如深,你聪慧过人,又有红缨姑娘相助,但有一点你要清楚。”
    罗红缨在旁边点点头,莫如深急忙道:“老师,您说,我在听!”
    宋慈轻轻地说:“大宋国势日渐衰微,皇上年过花甲,庸而不昏,国力尚能支持一时。皇上百年之后,太子暗弱,不识国家大事。你身负才华,势必会受重用,然朝廷内朋党倾轧,你很难置身事外。记住,遇事不决时但凭良心作决定。”
    莫如深热泪盈眶,宋慈这是在交待后事,在弥留之际还能记得他这个刚入门的不肖弟子。
    莫如深跪在地上,使劲点点头:“如深记下了!”
    罗红缨也跪在旁边,说:“宋大人,我会帮着他。您放心!”
    宋慈欣慰地点点头:“可惜,喝不是上你们的喜酒了!”
    莫如深本来想说现在就敬酒,可是宋慈的情况根本不能喝酒。
    罗红缨倒是聪明,端了一档茶重新跪下,说:“红缨以茶代酒,与如深共敬老师一杯。”
    宋慈很高兴,想欠起身,但做不到。他稍微欠了一下身子,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秉孙赶紧扶住了宋慈,一手把茶端到他嘴边。宋慈稍稍沾了一下嘴唇,算是喝了。
    这么简单的动作做完,宋慈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大口喘着粗气。
    宋慈长出了一口气,说:“可惜呀,我——我——我不能——再——再与你——你们——说话了!”
    宋秉孙握住宋慈的手:“父亲,你不要说话了。休息吧!”
    宋慈断断续续地说:“再——再不说——就——就没有机会了。秉孙——朝廷——再——开科——取士,是——是否——参加,你——你自己——决定!”
    宋秉孙眼泪慢慢落了下来,点头道:“父亲,我记下了!”
    “告——告诉——你的——两位兄长,清廉——为官——福气——多!”话到此刻,戛然而止,宋慈的手陡然滑落。
    一代名臣,断案圣手,中国古代法医学的鼻祖宋慈溘然而逝。700多年后,他的着作大行于世,被翻译成十几种文字,现在仍是众多法医专业学生的必学教材。
    宋秉孙早在前几天就给两位兄长写了信,然后他们在外为官,路途遥远,终究没有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莫如深、邹子龙与宋慈的三个儿子一样,为宋慈披麻戴孝。
    宋慈去世了,新任广州知府很快就要上任了。宋秉孙舍不得销毁宋慈断案几十年来积累的各种文档和物件,至于如何处置,他问莫如深和邹子龙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