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赶忙致歉:“各位原谅!光顾说话了。”
秦斌一边进门一边说:“我们之所以晚到,就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叙旧。”
莫如深说:“求之不得。”
江千里忙了一天,回去休息了。家里只剩下了彭超和郑虎,以及他们的家人。罗宗自然要与女儿女婿住在一起,从此搬到府中居住了。
吴强重新准备了一桌饭菜,莫如深陪他们坐下。
莫如深问张雨辰:“雨辰,你现在怎么样?还在临安府供职吗?”
张雨辰答道:“不在临安府了。”
他没好意思讲下去,在莫如深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学生。
秦斌替他回答了:“雨辰已经调任了刑部员外郎。”
莫如深很高兴:“雨辰有进步,也升职了。”
张雨辰端起了酒杯:“多亏大人的提点,雨辰才能有今天。”
莫如深也端起了杯:“哪里?你的悟性使然,你配得上今天的官职。”两人干了一杯。
莫如深倒满了酒,对秦斌说:“秦兄,多谢你这些年来对瀚儿的教导。他在国子监,还要继续承你教导。不过照顾他的任务就由我负责了。我敬你!”
秦斌与莫如深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吴瀚问莫如深:“义父,我能喝一杯酒吗?”
莫如深问:“为什么?”
吴瀚认真地说:“我想感谢老师多年来的教导!”
莫如深点点头:“是该敬杯酒!”
吴瀚拿起酒杯给秦斌倒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恭恭敬敬地说:“感谢老师多年的教导,瀚儿敬您!”
秦斌又喝了一杯,说:“你的父亲吴正清是榜眼,我这个探花教你,只算是忝居其位了。”
莫如深连连摆手:“秦兄此言差矣。你们都名列三甲,都是人中龙凤,何必过谦。”
秦斌感慨道:“说实话,秦某现在为官了,但始终觉得跟莫大人在一起破案的日子是最充实的。让我觉得自己的长处尚有些许用处,让我时刻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离开兄长的庇护便不得生存。”
莫如深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的你处在人生困境,好在最后你的兄长被救了。如果没有你,你兄长恐怕性命难保。”
秦斌说:“如果没有莫大人运筹帷幄,秦斌焉能救出兄长。我敬您一杯。”两人又喝了一杯。
莫如深问文云孙:“又快科考了,小文今年是否参加考试?”
文云孙想了一下,说:“我自觉才思仍有提高的余地,但今年想试一下。”
秦斌赞叹道:“云孙志向远大,是为经天纬地之才,远非秦某可比。”
文云孙说:“秦博士过奖了,云孙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张雨辰摆手道:“云孙客气了,三年前那首童谣便出自云孙之手,震惊朝野。那时你有十三岁,那是何等豪情。”
文云孙说:“那是莫大人的计策,否则岂能成功。”
程达说:“如果没有莫大人和文公子,程某的家仇如何得报,京郊百姓如何安居乐业。我敬二位一杯!”
张雨辰说:“我建议你们三个共饮一杯!”
秦斌说:“没错,应该共饮!”
三个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莫如深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只是今天高兴,多喝了不少酒,居然没有任何酒醉的感觉。
郑虎招呼大家多吃菜,别光喝酒。陆秋妍、苏小婉和孙焕芳来回忙碌着。
第二天,吴强将收到的礼品整理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他到书房找莫如深,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吴强说:“有一份礼物很奇怪,里面只有一封信,是给老太爷的。”
莫如深很吃惊:“给师父的?”
莫如深拿起信看了一下,一个褐色的牛皮纸信封,加了蜡封,上面写着罗宗亲启。
莫如深问:“是谁送的?”
吴强摇摇头:“昨天客人太多了,我想不起来了。”
莫如深想了想,说:“你去吧!”
吴强出去了,莫如深把信拿给了罗宗。罗宗看到信的瞬间,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莫如深没有多问,退出了房间。他始终想不通,如果这个人想送信完全可以通过递铺,或者托人送信,完全没必要悄悄放在礼物中。
想来想去,他认为这个人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故意没有露面,而罗宗也一定有自己的秘密。他很好奇,但还是不想多嘴。如果有必要,罗宗一定会告诉他。
今天早朝后,贾似道和顾德璋又聚在了一起。贾似道很郁闷,每次科考时,他都插不上手。
谁都清楚当主考是一个很好的培植自己势力的机会,贾似道当然也想抓住这个机会。遗憾的是贾似道从未中过进士,因门荫入仕,简单地说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即使他现在权势熏天,皇上及朝臣也不可能同意他来主考,门荫入仕是捷径,如今在一众朝臣里也成了他最大的污点。
本科主考宰相吴潜、本科副主考秦斌、已经死去的吴正清、项仪、堂兄贾似诚、自己的心腹郭明玉,暴病而亡的史宅之及其父亲权相史弥远,甚至西夏间谍范东麟,无一例外,都中过进士。
以上他认识的人,无论是亲信还是对手,都是进士。他之所以喜欢和顾德璋在一起,不得不说顾德璋未中过进士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没中过进士但很有能力的人就是莫如深,只可惜与他渐行渐远,他只好以巨大的利益和权势收罗了一些服从于他的人,为他所用。
他绝不可能重新参加科考,一则没有很高的学识,二则年过四旬很难再去读书,三则已经位及人臣不需要再考。
他很清楚,那些中过进士的人明里暗里都瞧不起他。然而他想洗清污点,却是难上加难。
顾德璋已经劝了他好半天,实际上无济于事。贾仕道知道别无它法,只好让顾德璋留意一下到京的仕子,尤其是那些学有所长,声名远播的仕子。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帮助顾德璋争来了考场巡检的任务,也算自己参与了本次科考。
实际上他明白科考由礼部主导,国子监和御史台协办,其实根本不需要大理寺参与。
皇上之所以同意大理寺参与巡检,一是给贾似道面子,二是向天下仕子表明朝廷重视科考的态度。
顾德璋明白他的用意,自然是尽心竭力维护贾似道的利益和面子,维护了贾似道就是维护了他自己的富贵荣华。
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两人分手,各自回府了。
一个月来,各地的仕子陆续到达了京城。京城的大街、客栈,甚至风月场所多了很多年轻的面孔,他们为杭州这座古城带来了喧嚣,也带来了生气。
近几天,吴瀚没有见到秦斌,秦斌没有在国子监授课。他已经进入了贡院,处在锁院期间。
本次科考中,吴潜是主考,秦斌是副主考。另外,秦斌还是出题人,最终由吴潜过目定题。
他要进入贡院出题,一直到考试结束后他才能离开。秦斌前后需要在贡院生活和办公大约五十天,这就是锁院制。
除锁院制外,为避免考生、考官、监考等相关人员作弊,还有弥封法和誊录法。
所谓弥封法是指将考生的信息密封起来,防止阅卷人看到考生信息,这一办法一直沿用到后世。
所谓誊录法是指在避免阅卷人根据笔迹辨认考生,由专人将考生的试卷誊抄一遍,再交给负责阅卷的官员。
另外,宋朝还设立了考官相互监督制度。
除正主考外,另设副主考若干人,还有巡视官、监门、点检等职。阅卷时设有初考官、复考官和评定官等专职官员。这些人各司其职,并且互相制约。
从考生进门、搜身、点名、发放试卷,到收卷、封存、誊抄、阅卷、审定等各个环节都由不同衙门不同的人负责。御史台、国子监和礼部都会参与,甚至皇上都会派宦官监视誊抄过程。自宋代起,考生想作弊势比登天。
本届科考是由御史台负责警戒,贾似道为顾德璋争取来的就是巡视官的职责,类似于现在的考场巡视员。
这些日子里,顾德璋换上便装,有意识地到仕子云集的地方去了解情况。顾安是个杭州通,把顾德璋带到了青云客栈。
青云客栈中青云二字,意指平步青云,寓意吉祥,环境优雅。每逢大考,青云客栈都是仕子集中食宿的地方,更是学业与思想的交流之所。
家境优越者可选上房,家境尚可者可选中房,家境穷困者可选下房。各种房型都配备了专门的小厮侍候,各种房型都有读书学习的地方,只是下房多人混住,因而更嘈杂一些。
十几年来,青云客栈的名声越来越响。赴京赶考的仕子甚至以住过青云客栈为荣,官府通报成绩也习惯了到青云客栈。每遇大考,青云客栈经常是一房难求。
顾德璋和顾全坐在了一楼大堂,随便点了些酒菜,听旁边的人聊天。
他们正在谈论一本书,名叫《晚唐风云录》,写的是唐朝末年的探案故事。这本书极富文采,题材新颖,情节曲折,因此在仕子中间很受欢迎。
作者童伯名不见经传,近一年来却是名声大噪。童伯是个名字,也像是晚辈对长辈的称呼。至于童伯年纪多大,长相如何,却是神秘得很,从来没人见过。
顾德璋听得入神的时候,有一位仕子过来与他打招呼:“顾世伯好!小侄给您见礼了。”
顾德璋回头一看,很惊讶:“原来是郭楠!赶紧坐吧!”
来人正是郭明玉的儿子郭楠,他也来应试了。
顾德璋微笑着问他:“贤侄,你颇有才学,不知此番有没有信心?”
郭楠流露出些许骄傲的神态:“去年喝酒误事,被我父亲斥责了一顿。此番虽不敢说位列一甲,二甲之中必居其一。”
顾德璋笑道:“少去喝花酒!”
郭楠说:“嗨!逢场作戏吗!”
顾德璋说:“你小子!稍微努力一些,都不是现在这样。你父亲好歹是个进士,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郭楠不以为然:“我明白父亲想让我入仕为官,可我认为不参加科考,也一样可以为官。就像顾叔叔一样,不也是位及人臣。”
“小子,还挺会说话的!”顾德璋若有所思,“还是考上更好,当个没中过进士的官很辛苦的!”
顾德璋说的是心里话,郭楠也明白他的意思,但郭楠很清楚如何说话才能让顾德璋开心。
顾德璋说:“有没有可能的状元大热门,或者表现比较突出的仕子?”
郭楠说:“肯定会有。比如李相龙、黄海兴、孙卫、卓俊、文云孙,当然也有人说我。”说完,他面有悦色。
顾德璋拍拍他肩膀说:“贤侄,既如此,更要在意了。祝贺你!”
郭楠谦虚起来了:“出水才见两腿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顾德璋问:“我听仕子们在谈论一本书《晚唐风云录》,你读过没有?”
郭楠说:“没有。据说文笔不错,还有人说如果作者要参加大考,必然位列一甲。”
顾德璋问:“你觉得呢?”
郭楠略带轻蔑地说:“童伯,你听听这个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年纪大。如果他真的很有才华,为什么不趁年轻的时候考取功名?即使年纪大了,不也能考吗?想来他不过是写几本书,赚些散碎银子罢了。”
沉默了一下,郭楠突然放下了文人相轻的一面:“不过,他能写出这么一本书,也算是一个旷世奇才。如果真有机会,我真想见一下他。”
顾德璋大笑起来:“好好考取功名吧,有了功名在身,也好得偿所愿。”
郭楠站起身,说:“顾世伯,小侄告辞了。趁大考还有三十余日,好好游玩一番。”
顾德璋看看他,笑了笑:“大考临近,为何不温习?难道你又想重蹈覆辙?”
郭楠说:“能否金榜题名取决于是否十年寒窗,一朝一夕苦读不能改变命运,考前更宜放松心情。只要在大考前几天注意即可。”
顾德璋忍不住笑了起来:“贤侄果然有见地。”
时间转瞬即逝,离大考只有三天了。这一天晚上,文云孙突然来了莫如深府上。
他神情很严肃,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莫如深,说:“莫大人,你看看这个。”
莫如深接过来看了看,说:“这似乎是考题。莫非与本次科考有关?”
文云孙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起初我根本不信,可是那个人言之凿凿,说这是本届科考的真题。要卖200两银子。”
“什么?200两银子?这也太贵了!”莫如深着实吃了一惊。
“谁说不是?”文云孙说,“那个人是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我压根不信,于是没有理他。”
莫如深问:“那这题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真出了200两银子?”
文云孙摇摇头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后来他降到了20两,我才买下的。”
“20两?从200两到20两,这价格也太离奇了。”莫如深说。
“是呀,好生奇怪,他同我纠缠了半天,更像是硬要卖给我的。”文云孙也觉得很奇怪。
莫如深问:“你是否记得他的长相?他去了哪里?”
文云孙说:“他抢过我手里的钱,转身就跑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至于他的长相,我倒是记得。可是人海茫茫,恐怕很难再见到他了。”
莫如深长叹一声:“如果秦斌在就好了。”
文云孙说:“再过三天就要考试了,考试完毕锁院即可解除。秦博士回来,画出那个人的面貌应该不难。”
莫如深忧心忡忡地说:“但愿题是假的,是你上了恶当,否则将会引出惊天大祸。”
文云孙点点头说:“但愿是我上当了。”
大考开始了,一连三天,莫如深也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三天。第三天结束的时候,莫如深亲自到贡院门口等着。
与其说是等文云孙,不如说是等一个结果。现在,他只想确认他手中的试题是否是真的。
仕子们纷纷走出了考场,莫如深的脑子却是一片混沌。他在想这么些人里到底谁买了那份试题,他也在人群中寻找着文云孙的身影。
终于,文云孙出现在了眼前。
他迎上前去,问:“怎么样?”
文云孙知道莫如深想问的并不是考得怎么样,他茫然地说:“题目完全一样!”
结果令莫如深震惊,好在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
回到府里坐定之后,文云孙问:“莫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莫如深踱了几步,说:“这是一个惊天黑幕,按理说我应该向朝廷奏报。可是——”他欲言又止。
文云孙突然站起身,连连冷哼:“莫大人,你就是官做大了,所以顾虑多了。文某告辞!”
文云孙不由分说,转身就走。
莫如深刚说了一声“唉”,文云孙突然转回身说:“不出所料,两日之内我会出事,一切都拜托莫大人了。”
说完,文云孙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如深一头雾水,愣在了原地。看文云孙的表情,他知道一场风波即将来临。
转过天,他专门去了一趟国子监。文云孙仍是缄口不言,他问过秦斌,秦斌也是不知所以。
同时,莫如深也在脑海中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泄露的试题是真的,这背后有一张惊天黑幕!
莫如深真的不敢肯定,自己这个小小的四品提刑官是不是可以揭开黑幕。自己虽然官居四品,官职不可谓不高,但毕竟属于外官,没有直接上奏折的权利。
如果自己要写奏折,只能呈递给内阁,自己的奏折会落在吴潜或贾似道手里。
吴潜是主考官,如果试题是吴潜泄露的,自己的奏折正好给吴潜报了信,这是断不可取的。
贾似道虽不是主考官,表面上与科考无涉。然而贾似道为人奸诈,最有可能干这种事情的就是他。
莫如深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写奏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见皇上面陈真情。
可是,皇上深居后宫,不是自己一个外臣那么容易见到的。即使见到了,如果有贾氏一门在场也不可能直述实情。
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而文云孙又与他怄气,不肯配合他调查考题来源。这些事情都无法与文云孙说明,他又不能强迫文云孙做任何事情,如今也是无可奈何。
正如文云孙所料,果然出事了。第二天,御史台的差役抓走了文云孙,他所做事情也大白于天下。
文云孙答卷时,把本次科考泄题的事情也写了进去。初评考卷时,评审官发现了其中的内容。
评审官向主考官吴潜和御史中丞于广泉作了汇报,于广泉立刻命人抓走了文云孙,同时向宋理宗作了奏报。
宋理宗大怒,严令查究此事。早朝时,关于案子由哪个衙门经办的事情,朝臣们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于广泉自知无法推脱,请缨道:“御史台负责贡院的警戒和保卫,试题既然泄露,微臣责无旁贷。臣虽老迈,必查清真相,还各地仕子以公平。”
顾德璋冷笑道:“于大人勇气可嘉,然查察此案,有违法度。试题保存在贡院,由御史台派人看守,御史台相关人员也是泄题的嫌疑人。”
于广泉再昏庸都明白顾德璋所指的嫌疑人也包括他。
于广泉气得手都发抖了,指着顾德璋说:“顾大人,何以指认老夫为嫌疑人?老夫效力大宋四十余年,忠心可昭日月,请皇上明查!”
说着,于广泉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嘤嘤而泣。
宋理宗一摆手,说:“于爱卿,起来吧。此为朝议,又不是审案,何必如此凄惶!”
于广泉这才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顾德璋很瞧不起于广泉,不屑地看看他,说道:“皇上,把此案交给大理寺,臣必斟破此案,肃清奸佞。”
礼部尚书马元铎反驳道:“适才顾大人言道,于大人可能与案件有涉,顾大人你又何尝不是?”
顾德璋最看不惯马元铎,质问道:“马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马元铎不屑一顾,向皇上施礼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泄题的原因不明,来源有很多可能。御史台负责警戒和保卫,顾德璋大人是巡检官,考试流程由礼部负责,题是由国子监的秦斌大人出的,最后由主考官吴——-吴潜大人最终确定。臣以为相关人员均不可参与此案。”
马元铎一向耿直,哪怕涉及到了吴潜,他也是犹豫之下最终说了出来。马元铎的话提到了宰相吴潜,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宋理宗看看吴潜,问:“吴爱卿,你意下如何?”
吴潜出班启奏:“微臣以为马大人言之有理!”
大臣议论纷纷,宋理宗想了一下说:“如今三司之中,只剩下了刑部,看来此案应由刑部审理。”
刑部尚书兰永年一向圆滑,不想得罪任何人。他怕这个烫手的山芋落在自己手里,结果仍事与愿违。
兰永年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说:“启奏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只怕——微臣——微臣——”
他本来想找借口推脱,但一时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