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赵玉珠和苏清颜都来到了小院中送别二人。
玉珠亲手给苏惟钧挂上了一个香囊,说道:“妾身预祝夫君高中皇榜,平安归来。”
苏惟钧笑着揽住赵玉珠,轻轻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玉珠马上羞红了脸,却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她才轻轻推开苏惟钧,又接着给赵鸿义挂上一个平安结:“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要听你姐夫的话,不要鲁莽行事,听到了吗?”
“知道了,姐。”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赵鸿义有气无力地吐槽道:“你怎么不祝我高中皇榜?”
玉珠轻轻敲了一下赵鸿义的脑袋:“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年纪太小,现在就中皇榜去做官未必是好事。再说你乡试才考第几名?怎么跟你姐夫比?”
啊~啊~啊~居然被姐姐鄙视年龄和考试成绩,赵鸿义十分无语,差点憋到内伤。
幸好这时苏清颜也拿着礼物走上前来,她与赵玉珠正好相反,给苏惟钧准备的是平安结,给赵鸿义的才是香囊。
苏清颜给苏惟钧挂上平安结后,一脸开心地说道:“预祝哥哥状元及第!”
苏惟钧摸了摸苏清颜的头,笑道:“我家清颜长大了,明年差不多就可以嫁人了。”
苏清颜的脸一下子变得比赵玉珠的更红了,她羞恼地打了一下苏惟钧:“哥哥又捉弄我!”
两兄妹闹了一会,苏清颜才转过身来,低着头给赵鸿义挂上了香囊,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
玉珠轻轻捅了捅苏清颜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赵鸿义也笑眯眯地看着苏清颜,就是不说话。
被几个人盯得面红耳赤的苏清颜十分无奈,只得在赵鸿义的耳边声若蚊蝇地扔下一句“盼君平安归来”,然后便捂着脸跑开了。
赵鸿义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几声,对着苏清颜的背影喊道:“乖乖等我回来。”
……
赵苏二人在几个仆役的簇拥下离开了苏宅,来到城东的码头。苏家专门为两人抽调出来的一艘船已经在码头上候着了,两人指挥着仆役将行李搬上船后,便解缆出发了。
这艘船上除了赵苏二人以及他们的四个仆役之外,还有六名船工。六个人两两一组摇船,可以日夜兼程不停歇,尽最大的可能节约时间。
因为此时已经是十月底,而从十一月初开始,广阔的北方大地上,大大小小的河流就要自北向南开始上冻了,所以他们不得不与时间赛跑。
船只驶出上海城之后,便直奔黄浦口而去,然后逆着扬子江水道向上游驶去。到了扬州府之后,船只从瓜洲渡进入了京杭大运河江北段。
这一段路程并没有选择走江南运河也是为了节约时间,因为江南运河沿线人烟稠密,船只众多,非常容易拥堵,这对赶时间的两人来说非常不友好。
进入大运河江北段之后,视野比江南地区开阔了很多。
扬州府所管辖的运河沿岸区域中,只有江都县还称得上比较繁华,毕竟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江北第一大都会,“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扬州城就位于江都县。
过了江都县再往北的高邮州和宝应县则要差一个档次,两岸明显没有江都县繁华。
为了赶时间,一行人的吃喝拉撒几乎都是在船上解决的。
一直到十一月初三这天,来到了淮安府,这淮安府是漕运总督的驻地,也是江北重镇之一。
几个船工日夜兼程赶路,此时已是非常疲惫,个个叫苦不迭。苏惟钧便下令在淮安休息一天,顺便上岸采购些东西。
船只停泊在山阳县附近的一处运河码头,这里由于常年有船只靠岸停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镇,专门供运河上跑船的船家靠岸休息和采买,相当于后世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一般。
几个仆役都被派上了岸,到码头附近的集市上采购各种食材和生活用品。
赵鸿义走出船舱看了看天色,从上海出发时还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来到淮安时却是满天乌云密布。
他走到码头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码头附近停泊了不下一二十艘船只,大多是货船,都是在这里临时停靠休整的。
这时一阵狂风呼啸,旁边船只上的旗幡被吹得猎猎作响,一阵透骨的寒意袭来,赵鸿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像是寒潮要来了。他心中顿时就是一沉,这下子搞不好运河要提前上冻了啊!
“这坑爹的鬼天气!”赵鸿义不由得咒骂了一句。
苏惟钧也来到赵鸿义身旁,听到赵鸿义的话,也紧锁着眉头道:“看样子今年冬天来得早啊!我们这回恐怕没办法全程搭船了。”
此前从来没到过北方的赵鸿义有些不安,连忙问道:“姐夫,你看我们这次搭船能坐到哪里?”
苏惟钧以前倒是去过一次京师,是苏老太爷还没有致仕的时候去的,那时他年纪还小,经验也几乎等于零。
苏惟钧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看或许能到沧州就不错了,搞不好只能到德州。”
赵鸿义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大明一统纪要》上看到的内容,再结合自己以前学过的地理知识判断,从沧州到北京应该还有几百里路程。
这要是换成走陆路,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一想起坐牲口大车的颠簸滋味,赵鸿义就一阵蛋疼。
两人正商量着万一运河封冻的替代方案,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走到两人面前做了个揖道:“两位莫不是上京赶考的举人老爷?”
苏惟钧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主动前来打招呼的中年人,此人虽然是一副土财主打扮,但一张脸饱经风霜,身材也比较健硕,整个人显得十分精明强干,看样子确实像个经常在外面跑江湖的商人,应该不是什么奸恶之徒。
而且听他说话的口音,似乎像是扬州人,于是苏惟钧便答道:“不错,我们二人便是上京赶考的举子,不知这位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