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火焰是锻造师祭出的焰力,而且不是一般的焰力。
普通锻造师可让火焰化形,却祭不出如此多的火焰兽。
能控制眼前成百上千只火焰蝙蝠,那位隐藏在月光城里的锻造师即使不是五品锻造师,也是摸到了五品门槛的四品锻造师。
月光城被海神阵封锁了这么长时间,这位一直没有露面的锻造师偏偏今晚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栾思尧很疑惑这位锻造师想干什么?
他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羽箭,踏箭而起,朝那些火焰蝙蝠飞去,说道:“我去看看。”
栾建望着栾思尧离开的身影沉默不语。
月光城除了他们神族族卫外,只有程阳步入了豪强境。
秦桓那位让百姓敬仰的五品药师也不过只有中灵境修为。
海神阵监视了月光城这么久都没发现那位五品锻造师的踪迹,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栾建突然转身,朝城东看去。
他目力不及栾思尧好,看不见七、八里外的景况,但他能清楚地感到一股灼热的波动从城东飘了过来。
那股波动和出现在城西的波动非常相似。
换句话说,城东同样有一位强大的锻造师在施展御火术。
一位高阶锻造师已经非常麻烦了,城里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位!
栾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从青楼上空吹过的寒风顿时变了方向,全部聚拢到了他面前。
那些风犹如一条看不见的道路铺在他脚下。
他凌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踏着脚下寒风飞向了城东。
城南,将军府附近雅院。
会客厅内,海神珠上的画面在不断变幻,由城东的火焰蝙蝠移到了城西的火焰蚱蜢上,紧接着变成了城北的火焰野猫。
当画面出现在城南后,距离雅院只有四里远的城墙脚下居然出现了一堆火焰恶狗。
栾敬天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群火焰恶犬,说道:“月光城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高阶锻造师了?”
栾琼和徐丁豪站在栾敬天身后。
两人同时抱拳,请示道:“中卫?”
栾敬天沉吟一声,说道:“这些锻造师出现得太突然,不知是敌是友。去看看,先不要打草惊蛇。”
栾琼和徐丁豪应答一声,出了雅院,化为一南一北两道流光飞向了火焰犬和火焰野猫出现的地方。
会客厅内,栾敬天疑惑地看着海神珠表面不断变幻的景象,自言自语道:“这些锻造师,究竟想干什么?”
栾思尧是最早赶到火焰兽面前的。
他看着在空中乱飞的火焰蝙蝠,四下张望了一番,大声问道:“朋友可否现身一叙?”
十几名大月兵跟在栾思尧身后一脸惊恐地盯着四周。
月光城没有锻造师,大月城才有锻造师,而且听闻被大月国君奉为上宾的那位锻造师只是三品。
眼前这位锻造师品阶最低也是四品,但没人知道这位锻造师想干什么?
见没有人回应,栾思尧随手一抓,抓住了一只从身旁飞过的火焰蝙蝠。
他将火焰蝙蝠攥得粉碎,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朋友是想找大月国的麻烦,还是想与我天仙族为敌?”
没有人回应栾思尧的话。
见火焰蝙蝠没什么杀伤力,栾思尧轻哼一声,正打算回雅院报告此事,眼眸中的冷意蓦然变成了诧异。
他看见飞在不远处的一只火焰蝙蝠眼部动了一下,好像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因为火焰蝙蝠眼部出现了一道咒文。
仅仅只是出现了一道咒文,便让火焰蝙蝠的气息完全变了。
栾思尧明显感觉得到,那只火焰蝙蝠由无害突然变得极度危险。
越来越多的火焰蝙蝠睁开了眼睛,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暴戾和邪恶。
望着这群火焰蝙蝠,栾思尧感觉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群发出了邪恶笑声的恶鬼。
城东那条火焰蚱蜢乱蹦的大街上,栾建右手轻挥,祭出的风壁挡飞了无数蹦过来的火焰蚱蜢。
他抬起右手,看着被拘在手中的一只火焰蚱蜢,笑道:“真有意思啊,身份高贵的锻造师,居然会祭出这种下等玩意儿!”
那只火焰蚱蜢被栾建用风控制着,挣扎着想要逃离,奈何太过弱小,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栾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
他想贵为锻造师,祭出这等下作物已经令人不齿,居然还妄想着用这种火焰兽伤人。
那只火焰蚱蜢忽然不动了。
栾建正疑惑间,火焰蚱蜢两条后腿关节处突然浮现出了两道橙色条纹。
那两道条纹并不显眼,比麦秸宽不了多少,然而出现后,蚱蜢两腿一蹬,出乎栾建意料地挣脱了他掌心,直蹦他脸面而来。
仅仅只是两道橙色条纹的出现,便让火焰蚱蜢弹跳力强了不止一倍。
栾建偏头躲过了那只火焰蚱蜢的突袭,转身看时,只见围在他附近的每一只火焰蚱蜢大腿关节处都出现了类似的橙色条纹。
城北的火焰野猫比真正的野猫更加灵活,叫声更惨,抓咬力也更强。
这群野猫刚出现的时候并不恐怖,扑向大月兵时,很容易被大月兵用枪挑成残破火浪。
可当这群野猫开眼后,速度快得很多大月兵连野猫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些火焰野猫的眼睛全部都是两道诡异的橙色咒文。
那种咒文在野猫由火焰幻化成的脸上隐隐变动,看起来比山脉深处凶兽的目光更加恐怖。
短短半炷香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人被野猫抓成了重伤。
徐丁豪被这群野猫围在中间,怒气冲冲地朝着周围大吼道:“连面都不敢露,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一只火焰野猫冲着徐丁豪叫了一声,朝徐丁豪扑来时,被徐丁豪一剑砍得粉碎,另外几只火焰野猫紧接着又被砍碎。
徐丁豪目光在周围黑暗里飘来飘去,心想这个锻造师到底藏在何处?
为何自己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的丝毫气息?
城南的火焰野狗是守城将士见过的最可怕的野狗。
这群火焰野狗体型比真正的野狗大不了多少,却发了疯般顺着城墙往上爬,想要撕咬站在城墙上的大月兵。
普通野狗根本不可能爬上三丈高的城墙,这些野狗由火焰化成的利爪却能刺进城墙里面,沿着城墙往上爬。
特别是这群野狗脸上浮现出由两道橙色咒文幻化成的眼睛后,攀爬速度变得比刚才快得多,惊得守城将士不得不用弓弩将火焰野狗从墙上射下去。
城墙上出现了数不清的焦黑爪痕。
栾琼站在城墙上,望着脚下数十上百只熊熊燃烧的野狗,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想用这种玩意儿跟我打,真有意思!”
四位神族少卫分别在月光城四周对付突然出现的火焰兽,寻找隐藏在暗处的那几位高阶锻造师。
雅院内,站在海神珠面前的栾敬天同样想将那群锻造师找出来。
那群锻造师用意何在他不清楚,但敢在月光城给他找麻烦,他便饶不了这些锻造师。
城里各处的画面在海神珠上一一闪过,速度越来越快。
看着那些诡异的火焰兽,栾敬天猛地一惊。
他向海神珠伸出右手后,所有画面全部缩小。
缩至最终,整座月光城都出现在了海神珠上。
栾敬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颗珍珠,目光从各处火光缓缓扫过。
他看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猛然大叫道:“不好,这是一座法阵!”
这座法阵以天地灵气为根基,让整座月光城都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法阵。
这座法阵借阵中符文将天地灵气化为火焰,这才让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同时出现了那么多火焰兽。
这座城里根本没有高阶锻造师。
这座城里只有一位高妙的符文师!
火焰兽不是出自高阶锻造师之手,而是出自那位符文师之手。
栾敬天想起了古凌可的那道火符,心惊之余不免有些后怕,心想城里这座火系法阵难不成是那个孩子布下的?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中灵境的少年,难道能布下这么强大一座法阵?!
栾敬天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心神,告诉自己此刻不是震惊的时候。
阵有阵枢,也就是阵眼。
只要找到阵枢,破坏或者控制阵枢,就可以破坏或者控制这座法阵。
古凌可既然能催动法阵,此时一定躲在哪里隐藏着阵枢。
海神珠上的画面变得越来越快。
栾敬天不懂法阵,但身为地贤,他能通过城内天地灵气的变动猜到阵枢位置。
当整座城被他翻遍后,他震惊地发现所有天地灵气全部走向了一个地方——将军府。
阵枢,居然藏在将军府里!
栾敬天眼中闪过了无法抑制的怒气与寒意。
他一直想不通四位神族少卫、满城大月兵为何在月光城找了二十多天也找不到古凌可和若岚?
原来那两个人藏在将军府里!
程阳到底是什么打算?
想和神族合作,还是想与神族为敌?
带着这些疑问与怒火,栾敬天像一阵风般飘出雅院,数息便来到了将军府上方。
他凌空而立,身上散出了强大的威压。
这种威压让府内侍卫、奴婢感觉天似乎要塌了下来,恐怖的压抑感转瞬间充满了将军府每一个地方。
程阳是月光城唯一一位豪强,加上大月国没有符文师,所以当初修建将军府的时候没有布置法阵。
眼下在栾敬天威压的逼迫下,很多墙头土屑纷纷落下,植被纷纷断裂,就连一些持续晃动的柱子也出现了不明显的裂痕。
程阳出现在庭院里,左手按在腰间佩剑上。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空中的栾敬天,问道:“中卫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栾敬天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阳,心想你私藏罪犯,又让古凌可在城里搞出了这么大一座阵,我还没问你,你倒怪罪起我来了?
他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强大。
处在这种无形压力下,很多婢女以及侍卫承受不住,纷纷倒地昏厥。
程阳目光不善地看着栾敬天。
他能容忍栾东在月光城胡作非为,整天嚷嚷着抓捕古凌可和若岚;
他能容忍栾敬天胁迫似地跟他谈判,借道月光城;
他也能容忍那四位神族少卫随意调遣大月兵,但他不能容忍栾敬天此时居高临下的态度,不能容忍栾敬天蹂躏他将军府最后的尊严。
他暗中提升灵力,心想境界差得再多也要跟栾敬天打一场,否则这群东海人真以为中原人这么好欺负?
栾敬天高高在上地看着程阳,眼中蓦然闪过了一抹诧异。
当他转头看向将军府一座偏院时,发现偏院屋檐上有几个瓦片被人刻上了几道符文。
他又看向了将军府其他地方,发现那些地方都被刻上了符文。
那些符文玄妙却非常简单,从外观看,好像装饰物一样,即使被人发现也会认为那是一种饰物。
然而正是那些符文改变了天地灵气的流动方向,让他以为阵枢就在将军府里。
换句话说,布阵者希望引起神族和将军府的冲突。
一念及此,栾敬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想那少年实在可怕,不止能在城里布下这么大一座阵,还懂得挑拨他们神族和将军府的关系,着实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栾敬天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的目光从程阳身上移到了刻在将军府各处的符文上,又移到了头顶的海神阵上,突然大惊,转头看向了雅院方向,惊叫道:“糟了,调虎离山!”
雅院。
守护雅院的大月兵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四周,生怕有歹人靠近这座院落。
冯韬挑他们来守护这座院子时说得很清楚,居住在这座院子里那几位身份很特殊,不喜欢被人打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生人靠近雅院。
这些大月兵夜以继日地守在雅院附近,自诩没人能从他们严密的防守下潜进雅院。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雅院会客厅里站着一个十六岁少年,不是别人,而是古凌可。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飘在空中的海神珠,背后背着一柄式样普通的铁剑,手里提着一柄锋利的铁斧,淡淡说道:“毁了这颗珍珠,海神阵就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