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谷的银面男子走上“坎”位木台时,沈飞、罗识蒙和方芳已经跟人打了起来。
银面男子看了一眼那几座木台,走到石蟾蜍前,将手里的珠子丢进了石蟾蜍嘴里。
只听一阵机关响动,木台中间木板开启,一柄插在铁石台上的铁锏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
铁石台是用精铁和岩石共同打造的,石台表面有一座玄妙复杂的法阵,铁锏就插在法阵中间。
银面男子见铁石台已经停住,却没人跟自己抢铁石台上的铁锏,不禁十分疑惑。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
男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个头几乎比普通人高一头多。
男人头戴四珠貔貅白玉冠,身穿貔貅朝服,停在木台前五、六米远的地方,不止没有走上木台,反而坐在了手下特意抬来的一张红木椅子上。
男子名叫古晚成,是“重源五子”之一——“大器晚成”的那个。
他名字虽取自大器晚成,修为却一点都没晚成,这个年纪已是承师上境,离豪强之门只有一步之遥。
古晚成坐在银面男子对面,翘着二郎腿,朝银面男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似乎是将铁锏送给了银面男子。
朱雀楼上,看着插在铁石台上的铁锏,古道风笑道:“你还真把阴阳离火锏拿出来了。”
古道风摇了摇头,说道:“这对铁锏可是采用六合真金与归墟神铁在南明离火的炼化中打造成的,锏身符文更是赋予了铁锏无比强大的力量,如此珍贵的宝物你真舍得送人?”
古道风又看着坐在“坎”位木台下的古晚成,说道:“还是你觉得晚成斗得过这件兵器?”
古诗看着走到铁锏面前的银面男子,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玩味似的笑容,说道:“我说了,他们即使猜得出谜底,也未必能带走阴阳离火锏。”
古道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疑惑,却见“坎”位木台上,银面男子握住铁锏柄后,无论怎么用力,始终拔不出铁锏。
铁锏锏身全部没入了铁石台内,只留锏柄在外,当银面男子拔锏的时候,锏柄附近很多符文都亮了起来。
银面男子明白了。
他拿到的珠子只能让铁锏从木台中出现,真正要拔下铁锏,还需要解开铁石台上的法阵。
这是面向整个陵谷的灯谜大会,重源族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所以解开法阵的符文一定还在某盏灯笼下的木牌上。
一想到此,银面男子对木台下的罗广比划了一个手势。
看着银面男子的手势和插在铁石台上的铁锏,罗广顿时明白了一切,对身后的天罡谷弟子说道:“去,把解锏符文找出来。”
众多天罡谷弟子全部向飞梯跑去,“坎”位木台上,银面男子看了一眼附近几座木台上正在打斗的身影,朝古晚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古晚成一怔,要知道他可是承师上境,在重源城有几个人敢惹他?
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银面男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衅他!
他哈哈一笑,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上!”
最高层,“巽”位飞梯。
“古哥哥,这个灯笼上的字我都认识!一人一口一只手,打一字。”
“那湘湘说,谜底是什么?”
“湘湘哪里知道啊!”
“湘湘肯定学过了。”
“是吗?诶……一人,一口,一只手……啊,湘湘知道了!是伍陆染捌玖拾的‘拾’。”
……
古凌可拉着湘湘一个灯谜接一个灯谜地猜。
“巽”位飞梯太高,别说这儿,连低点的“坎”位和“艮”位飞梯上都没人,再加上八座木台已有七座机关被人开启,只剩“乾”位木台没有动静,所以大部分人最高登上第六层“坤”位飞梯便不愿再往上了。
“坤”位飞梯以上,除了一群正紧张猜着灯谜的天罡谷弟子外,只有古凌可和湘湘两人。
古凌可是来带湘湘识字的,两人从刻着“巽、进玖”的第七十九盏彩灯一直看到了刻着“巽、枠叁”的第九十三盏彩灯下。
来到第九十四盏彩灯下后,古凌可看着彩灯上的字念道:“越说越糊涂,猜猜就清楚。”
“这是什么灯谜呀?”湘湘感到莫名其妙,话刚出口,彩灯下的木牌上居然出现了“乾、圩”两个字。
古凌可愣了一下,他是带湘湘来猜灯谜的,没想过去夺木台里的宝物,谁知歪打正着,“乾”位木台的宝物竟然落在了他手里。
他将彩灯下的木牌扯下,拉着湘湘朝飞梯下走去,说道:“湘湘猜得没错,就是个‘谜’字。”
第二层灯谜已经被人猜完,可“乾”位飞梯上人山人海,都是看脚下木台上热闹的。
古凌可拉着湘湘挤过好多人,总算挤到了第五十盏彩灯下。
那盏彩灯上的灯谜已经被人猜中,木牌上显示出了答案,可没人拿走木牌,分明是不知那盏彩灯下的珠子正是开启“乾”位木台内部机关的钥匙。
古凌可将那条流苏摘下,拉着湘湘好不容易挤下“乾”位飞梯,歇了好一会儿才朝“乾”位木台走去。
见有人登上了“乾”位木台,朱雀楼上的古诗眼眸微冷,似乎没想到真有人跑最高层彩灯下猜灯谜去了。
她轻哼一声,对身后侍女说道:“告诉古晚成,把两把离火锏都夺回来。”
侍女领命而去,古道风这时朝“乾”位木台看去,看到古凌可的身影后微微一怔,叫道:“是他!”
“你认识他?”古诗问道。
古道风呵呵笑道:“杨思瑜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古诗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古道风这时唤来贴身族卫,指着古凌可说道:“去查查他的底细。”
族卫领命而去,古道风看着将珠子丢进石蟾蜍嘴里的古凌可,笑道:“能捡到这样一个宝,今天这节也过得值了。”
“乾”位木台内部机关开启,从木台内缓缓升起了一个插着一柄铁锏的铁石台。
湘湘趴在铁石台上,看着露在外面的铁锏锏柄,一脸羡慕地说道:“这把刀看着好厉害呀。”
古凌可笑道:“这可不是刀,这叫锏,虽然不如刀灵活,但力量比刀强得多。”
他正要把铁锏拔下来,却见木台上涌上来了十来个年轻人,为首那人目光不善地看着他,说道:“小子,这柄锏可不是你能碰的。”
古凌可哑然失笑,以前都是他抢别人,这还是别人头一回抢他。
他拍了拍湘湘肩膀,说道:“湘湘,去你何师兄那儿。”
何子毅在“巽”位木台下和潘豪泉一起观看方芳和古音的打斗,湘湘听后“噢”了一声,赶紧跑下木台,朝何子毅跑去。
古凌可靠在铁石台上,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冲着眼前这十余人笑道:“敢抢我的东西,你们勇气可嘉啊。”
那群人受古晚成指使来赶走古凌可,没想到会被古凌可嘲讽,当下大怒,一股脑朝古凌可冲来,却在一息内全被古凌可踹下了木台。
古凌可双手叉腰站在木台上,看着围在“乾”位木台下的众多年轻人,大声喊道:“还有谁想抢?来,一起上!”
灯谜楼高处,韩澈、罗世斌等几名天罡谷弟子拿着一块木牌从“坎”位飞梯上往下跑。
这块木牌与其他木牌不一样,既不是灯谜谜底,也不是指示珠子所在的文字,而是很多众人看不懂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符文写满了整个木牌。
这个木牌无疑就是解开铁石台上法阵的钥匙。
韩澈等人正兴奋地往下跑,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他们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头戴四珠貔貅白玉冠,身穿貔貅朝服,面容白皙阴柔,一双目光阴鸷地盯着几人,嘴角浮现着冷冷的笑。
看着男子戴在头上的白玉冠,韩澈几人便知道男子是他们打不过的承师境。
他们正想往“巽”位飞梯上跑,看能不能避开男子,却听男子说道:“欲逃者,死。”
这是“坎”位飞梯,离地面太高,而且大部分人目光被地面木台上的激战吸引,根本没人往高处看。
韩澈几人看着眼前男子阴柔的表情,明白男子不是说说而已,他们若想走,可能真会死在男人手里。
男子朝他们伸出了手,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韩澈等人愤怒又无奈地看着男子,男子境界可比他们高得多,真要打起来,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木牌是解开“坎”位木台上铁石台表面法阵的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眼前这个男子?
见韩澈等人没有交出木牌的意思,男子将手背在身后,冷冷说道:“你们想死吗?”
“我魔风谷的弟子,岂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一个声音出现在男子身后。
男子转身看去,只见罗广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正脸色阴沉地盯着他。
重源族为了不让阴阳离火锏落在别人手里,居然派人半路截杀他们天罡谷的人,实在是太卑鄙了。
“罗师兄!”韩澈等人惊喜地叫道。
罗广可是承师上境,有罗广在此,眼前男子实力再强也无法从他们手中抢走木牌。
罗广对那几名弟子点了点头,目光重新移到了男子脸上,说道:“古相,你不在下面看热闹,跑这儿来抢我天罡谷弟子的东西,也不怕传出去惹人耻笑。”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象无形”的古相,“重源五子”之一,和古疆、古晚成一样都修到了承师上境。
他看着罗广淡淡笑道:“听说在天罡谷,你跟罗华是罗嫣然之下实力最强的两人,今日正好让我见识一番。”
罗广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呵呵笑道:“好啊,不过刀剑无眼,生死嘛,就由命了。”
五个木台的激战中,最快结束的是沈飞与古白打的“艮”位木台。
古白拥有一团普通灵源和一团质金源,他说让沈飞一只手,然而沈飞与他境界相似,刀法又精妙,不久他便被逼得将红木箱子丢在木台中央,使用两只手对付沈飞。
他修行的御金功法十分独特,不止能将皮肤金属化,还能将自身衣物金属化。
沈飞的刀砍在他身上时,犹如砍在了一块坚硬的精铁上,别说让古白受伤,连在古白衣服上留下一道痕迹都做不到。
“听说你们魔风谷的斩诀四式在世间刀法中排名第二,四式中又以‘天式’为傲。你这么擅长用刀,不让我见识一下斩诀中的‘天式’怎么行?”古白看着沈飞冷笑道。
沈飞刀法虽妙,却攻不破他的御金术,加上他听说魔风谷中会使用“斩诀”这种刀法的人寥寥无几,他不相信整日研究符文术的沈飞会用这种刀法。
出乎古白意料的是,听了他的话后,沈飞双手握紧刀柄,笑道:“既然你这么想见识,我就成全你好了。”
斩诀四式,天地鬼人:
双手为天,单手为地,多刀为鬼,无刀为人。
古白虽然没见识过这种刀法,但听说过这种刀法。
见沈飞双手握住了刀,他内心一凛,将体内灵气提升了不少,心想斩诀天式异常霸道,不知道凭自己的御金术能不能挡下来。
两人站在红木箱子两边,见沈飞朝自己挥出了刀,忌惮斩诀天式的古白没敢大意,将穿在身上的貔貅朝服脱了下来,拿到面前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朝服金属化了。
他不知道斩诀威力有多大,心想金属化后的朝服若能挡下来最好,若是挡不下来,在朝服被砍碎那一刻,自己闪身躲过不就行了?
一道雪亮的刀光出现在木台上,顺着木台表面朝古白攻去,却碰到了木台中心的红木箱子,将箱子砍得四分五裂。
那道刀光没有继续攻击古白,而是化为狂风拍打在从箱子里飞出的诸多卷轴上,将所有卷轴全部吹向了木台外。
古白一怔,随即大怒,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准备接沈飞的斩诀,没想到沈飞目的竟是放在两人中间红木箱子里的卷轴。
他一跃而起,正准备去抢那些卷轴,沈飞已经像风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沈飞的刀上涌动着非常霸道的刀意,感受着那股强悍的刀意,古白心想这难道就是斩诀四式中的天式?
他对这种刀法产生了一丝忌惮的同时,心底又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他落回木台,跟刚才一样将朝服拿到了面前。
这一刀落在了金属化后的朝服上,与此同时,周围阵谷弟子纷纷跃起,有人抓住一份卷轴,有人抓住两份卷轴,电光石火之间全部拿走了卷轴。
再看“艮”位木台上,铁刀砍中朝服涌起的狂风吹得附近众人东倒西歪,一些人暗自心惊,心想魔风谷在刀道上的造诣果然非比寻常。
这阵狂风散尽后,古白看了一眼退到数米外沈飞手中卷了刃的刀,又看着自己手里连痕迹都没留下的朝服,心想自己果然多虑了,身为符文师的沈飞哪里懂斩诀“天式”这种刀法?
然而沈飞刚才施展的刀法威力不弱,虽然没攻破他的御金术,强悍的刀意也逼得他退了一步。
他想刚才那一招若是斩诀中的天式,自己手里这件衣服肯定已经成两半了。
沈飞砍出这一刀的目的就是箱子里的卷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不愿再打,当下收刀,对古白行礼道:“承让了。”
古白被摆了一道,内心不悦,却没有多言,轻哼一声,转身朝木台下走去。
沈飞呵呵一笑,心想古白虽然和他一样都为承师中境,但凭手里这把刀,他还真不一定能打败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