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尼就这样被带进了议事大殿,听着周围的大小官员议论着他。
居中而坐的橙世,已经把午餐端上了龙案,在叽叽喳喳的声音,先是狼吞虎咽一番。
“有什么,你们先说,说够了,先开饭。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大。”吞下一口后,橙世拿着筷子指点着宫内人摆放案子的地方。
“这……不妥吧?王上,与礼法不合吧?”礼部尚书庄文辞说道,毕竟这大殿是一辈一辈的君王大臣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直接开席,还是在朝会中开席,未免有点太儿戏了。
“不合礼法的事情多了,留你的狗命就不合礼法。要不咱就先讲讲规矩?”橙世一边吃饭,一边不轻不重的敲打着又想给他上礼仪课的礼部尚书。
“额……吃饭,民以食为天。这体现了王上爱民如子……”庄文辞虽说是上了岁数,脑子急转弯带漂移都不含糊,吧啦吧啦又是给橙世一顿狂吹。
“海知府,来来来,到孤旁边来。这橙龙国有幸啊,能有你这样的直臣。”橙世招呼着海知府坐到了和杨宰相同样高的地方,就和杨宰相面对面。
“王上……”海知府还要说些什么,被橙世无情的打断。
“海知府啊,不要有顾虑嘛,都是孤的臣子,坐哪里都一样嘛。而且孤现在表彰的是德行,以德行论,你都能做他们的老师了,来来来,这位置你当之无愧。”橙世愣是降阶拉着海知府坐到了他的旁边,一把把他按在椅子里。
“老商啊,又见面了,气色好了不少哦。当年周文王悟出了周易,你有没有悟出什么易来?”橙世安顿了海知府,回身就把商仲尼拉到了他身边,挨着他的王座,就把商仲尼安排坐下了,看起来和个一字并肩王似的。
“老杨,快去后宫喊你姐,来看看她的大偶像商兄。她都和孤念叨了很久了。”橙世这一碗水端得那叫一个平。
“王上,后……”礼部左侍郎张东来职业性的谏言刚到了嘴边就缩回来,横渡漂移甩尾180,“厚德载物,王上对敌酋都如此宽仁,真是千年难遇。”
“坐坐坐,众位爱卿都坐下。这都好几年没有见众位爱卿了。公事国事天下事,都不如咱们肚子里的事,吃饱吃好,吃好以后,都把肚子里那点存货倒一倒。做人做官嘛,都一样,正大光明。”橙世拿起一只酒杯,面向众人,左转45度接右转90度,殿内的这几百人算是都照应到了,确定没有被冷落的人后,橙世才一饮而尽。
杯酒下肚,便有豪情直冲云霄。
看到殿外的白云,
他说:孤山一片雪,
看到白云边上飞过的天鹅,
他又说:鸿鹄踏泥来。
见天鹅在大殿之上徘徊,
他叹道:想来不识月。
天鹅最终落在了大殿之上的树梢上。
他赞道:终是同路人。
他的话讲完,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这说明上午的朝会开的很成功。
几年没有露面,一露面就完全把控了局势。
橙世重新从殿门口,拉着刚刚请来的杨爱妃,堂堂正正的走进千年来没有女性进入过的议事殿,无一人反对。
“吃饭喝酒,不议事。”橙世寥寥数字讲清了规矩,也封住了一些人的嘴。
“王上,这合适吗?是不是有违祖宗礼法?”这么说话的只能是杨爱妃,她的美是独特的,不真实的。
“嗳,爱妃,祖宗给我们定下规矩,是希望我们活得快乐,不是让我们活得憋屈。自己还一肚子气,哪有那个心力去造福百姓?”橙世为自己逾矩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借口,好在没有那不长眼的官僚乙来纠正王上的逻辑漏洞。
“爱妃,这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天下第一大才子商仲尼,怎么样?是不是又帅又有型?”酒刚入肚不久,橙世就出现了疯癫状,牵着杨爱妃的手,就来到了商仲尼面前,向她介绍起了对方。
“久仰大名,果然比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就算是大王,也只是险胜。”杨爱妃的说话没有顾及她弟弟杨天风的脸面,那种仰慕之情怦然而出,若不是橙世拉着,真能一下子扑进商仲尼怀里。
这女子属实生猛。
这便是商仲尼吓了一跳后,第一个判断。
这国主怕不是疯了。
这是冷静了一些后,第二个判断。
基于这两个判断,商仲尼也回了发疯才会说的话,“那是自然,不打听打听,我的英雄事迹,传遍了整个神州。没想到,你们这里的人,有眼无珠,居然诬陷我。”
“嗳,没意思了啊?圣人哪有不经历磨难的?不经历磨难,那叫圣人吗?说好了的,吃饭喝酒,不议事。”橙世也没有在意杨爱妃对他的眉来眼去,毕竟绿意盎然才是春嘛。
“王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商先生既然是天下第一才子,是不是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次庄道笛突然变得会说话起来。
“好提议,你这个提议,值一级考核。吏部记一下。”橙世摇摇晃晃的身子还能点到人群之中的庄道笛。
“合适吗?在座的,不是道圣的后人,就是皇祖的传人。哪个不是修行高深之人,仲尼一个末学后进,怎么敢在各位方家面前献丑?”
“哈哈,谦虚,太谦虚了,都有点虚伪了。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五位王叔,正是受了商先生的点化,才一朝入道,破了五十年的枯坐,云游天下去了。”橙世不给商仲尼任何退缩的机会,掌力已经顶在了后背,道理要是不行,就讲武力,谁让商仲尼现在修为尽废。
捧场王庄文辞自然当仁不让,当即就端着酒杯来到了商仲尼面前,“听闻商先生,遍访名山大川,无一对手,今日老夫就斗胆领教一二。道圣与惠子争鱼之乐,道圣是胜了,还是败了。”
“非胜亦非败,得了。”商仲尼一看,这不是碰到强项了吗?讲理,谁还能讲得过他吗?
“怎么讲?”
“道圣之所以逍遥世间,知人所不知的快乐,就是他跳出了世间的因果宿命,自与天地成一体,所以,无论胜败,而是得了。”
“得了,好一个得了。为这个觉悟,大家满饮此杯。”橙世俨然成了搞气氛的气氛组,用酒在考量着众人的反应。
直臣海知府虽面带不悦,但毕竟刚刚受到如此礼遇,面子自然还是要给一点的。
对面的权臣杨天风早已放浪形骸之外,纵情于天地之间,那酒根本就不用劝,小杯换大杯,大杯尤嫌小,端起酒壶来,一饮入愁肠。襟怀敞开,坦胸露腹,在酒案上翩翩起舞,宛如那在林中穿梭的蝴蝶一般,颇有种庄周梦蝶物我两忘的境界。
再看刚才还打成一团的张庄两家,对面畅饮,时而高歌一曲大江东去,时而附和一曲小桥流水。载歌载舞又载酒,箜篌笛笙响得各有特色。
而其他那些边边角角的臣子们,则在小心翼翼的喝着酒,时不时看着橙世的动作,留神着场中的气氛和变化。
“撤了吧,办点正事。省的百姓们,说你们拿钱不办事。”
橙世自己反正是吃饱喝足了,至于其他人有的揣着心思不吃不喝的,饿也是他们自己。然后,橙世的目光看向商仲尼,他正在和那些大臣们探讨学问,才不多时就搞了个粉丝团。
“商先生,站回来吧,先议一议你的事情。”
大殿的午餐会在这一句话后,迅速的结束,除了还忙着穿衣梳头的杨天风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杨爱妃并没有走,依旧坐在王座边上。
头铁的海知府直言劝谏,“王上,既然朝会重开,后宫理应避让。”
有头铁的人说第一句,自然就有大片的声音附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不对?”橙世将话题岔开,引向了别的方向。
“是。”海知府回答的很老实。
“祭祀这么重大的活动,都要求后宫必须参与,祈求风调雨顺,那么真正可以让国泰民安的朝会,为什么要拒绝呢?”橙世的道理很直白,也很简单。
祭祀是和老天爷沟通,后宫都有资格,朝会是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沟通,怎么反倒没资格了?你们是要反天吗?
海知府一时之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看向在这方面精通的庄文辞,庄文辞自然是有一万个理由来反驳这种说法,但却没有一个理由开这个口。
他不想开口,橙世却偏偏要他开口,直接就点名询问他的意见。
庄文辞很自然的说道,“王上圣明,理当如此。如果有谁不明白王上的良苦用心的,臣自去说服。”
“嗯,这个态度就对了,商先生的事情你怎么看?”
庄文辞一时拿不准橙世的想法,只能打起了太极,“王上,这件事的始末,臣都不十分清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还请示下。”
“嗯,也对,天风,和大家说说,商先生是怎么一回事。”
杨天风总算是穿好了衣服,但发簪不知道哪里去了,拿了根筷子串了起来。
“商仲尼,蓝山国人士,受王上邀请,参加论道大会,见墨家弟子公孙玉兰生得好看,就起了歹心,深夜将公孙姑娘诱骗到房中,先奸后杀,杀完后被赤乌国流亡王子赤十发现,追入其房中,将其残忍杀害,又杀一人后仍然没有逃跑,反而在尸体旁睡了一晚,墨家子弟去讨要说法,他不但没有自惭形秽,束手就擒。反而暴起,凭借其高深的修为重伤数人,还致使墨家大弟子禽滑犁身亡当场。”
“太坏了,这人太坏了,不行,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庄道笛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表演的机会,杨天风刚刚说完,庄道笛就冲到了商仲尼面前。
杨天风作为一个实干派,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办事不上,事办完了叉着腰比划的家伙。当即决定下他一下,“哦,给大家补充一下,商先生的修为圣人以下第一。想动手的踊跃报名。”
本来已经冲到面前的庄道笛瞬间刹车线踩出两道灰痕,钉在商仲尼面前三尺的地方。抱怨的看向杨天风,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
杨天风嘲弄的眼神看向庄道笛,话锋一转,“不过,商先生过于危险,因此请到了紫狐国的鬼谷传人羽天蓝将商先生的修为尽数废去,现在商先生绝对是人畜无害。”
“那还等什么?打死他。”庄道笛瞬间又来了兴致,挥舞着拳头就要来主持这个正义。
“那公孙姑娘长得如何,有本宫美吗?”杨爱妃突然开口,又是破了祖宗的规矩,不过今日里的规矩都破了一地了,也就没人在意这种细枝末节了。
“爱妃,她一个乡野丫头,哪里配和你这倾国倾城的貌相提并论哪?”橙世一方面是说真话,一方面也是深谙一个大道理——只要老婆夸得好,幸福生活少不了。
“所以,王上是因为臣妾的容颜才喜欢臣妾的?哪一日臣妾年老色衰了,就会丢在一边。”杨爱妃有点神伤的看着橙世。
橙世心想,那还用说,要不然谁当这个王上,不就是为了这种为所欲为吗?当然了,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来,自然是悄悄的说一些海誓山盟的话,稳住后方再说。
“方才,本宫故意投怀送抱,商先生都不为所动,一个乡野丫头,有那么必要吗?”杨爱妃举了一个不可辩驳的例子,就赌没人敢来反对。
“没有必要。”杨天风负责给姐姐捧哏。
“再来说那个流亡王子,是叫赤十是吧?去把赤乌国的使者叫上来问问,这个王子为什么流亡。”
不多时,赤乌国的使者被带了上来,如实的回答了问题,赤十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个苍松楼纵火案被通缉而流亡。
“那就是说,赤十是一个戕害手足的恶棍,死一个恶棍,是什么损失吗?如果不是他死在全性山,那么下一个他要杀害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国主?”
使者默然点头。
“死了一个坏人,保住了你们的国主,你们有什么损失吗?”
使者默然摇头。
“这个赤十如果没有死,你们赤乌国要不要杀死他?以绝后患。”
使者再次点头。
“那么,就是说这个赤十的死亡,对于你们赤乌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使者点点头。
“所以,即便赤十是商先生所杀,也是一件义举,是不是这样的?”
众人也不由得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还要付出代价,那么下次见了这种人就不要杀,任由他去祸害别人。这说得过去吗?
张庄两派的官员在点头的时候,也称赞起杨爱妃缜密的思路,不愧为王上的贤内助,果然了得。
这点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后,杨爱妃又把注意力转到了第三点——禽滑犁的死。
“王上,禽滑犁死的时候,您就在现场吧?是商先生在您面前出手将其击毙的吗?”
橙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商先生之前身份特殊,是不受约束的圣徒。孤无权审问,所以,禽滑犁用血荐的方式开启了临时道门会议,来罢免商先生的圣徒身份。”
“也就是说,禽滑犁是自杀。不是商先生动的手。”
“是是是,不过,因为商先生之前废了禽滑犁的修为,间接造成了禽滑犁一撞就死掉了。还是有过失的。”
“那也就是说,实际上商先生能够确定的罪责只有废除禽滑犁修为这一项,其他的都是基于想象?”
“是合理的想象。公孙姑娘的尸体在他的屋子里发现的。”庄道笛抓住机会反击了杨爱妃的说法,他十分厌恶女子干政,哪怕她确实说得非常有理。
“好,这位大人,你自问你的聪明才智比商先生如何?”
“自然是不如,不过,水平归水平,人品归人品,谁知道他这英俊皮囊下面藏着什么样的心肠?”庄道笛的怒火不敢发向高台,就瞪着面前的商仲尼。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大人,你杀了人之后,会把尸体留在自己的房间,还陪着尸体过了一夜,第二天有人发现了也不逃走吗?”
“当然不会。”
“你这么傻都不会这么干,商先生比你聪明一万倍,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哪?”
“这,那也是他的问题,人家怎么就冤枉他不冤枉别人哪?”
“好啊,你这般无情,那本宫可就把你夜闯寝宫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冤枉啊,臣从没有到过后宫。”
“本宫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嘛?而且刚才你说得,为什么本宫不冤枉别人,就冤枉你哪?你说,本宫好看不好看?”
“好……好看。”庄道笛颤颤巍巍的说,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算卦,怎么一下倒这么大的霉。
“看,这就是证据,这位大人觊觎本宫的美色,偷入寝宫,欲行不轨之事。”
“冤枉啊,王上,臣冤死了。”
“哼哼,你只有在被冤枉的时候,才能理解别人有多么冤枉。”橙世在一旁赶紧的帮腔,心中却想着狱中商春峰的那段话。
“就算这旧罪是被冤枉的,难道他逃狱也是被冤枉的吗?”上阵父子兵,看着大侄子被橙世两口子给戏耍了,庄文辞当然要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了。要不然以后他在庄家还怎么混。
这句话看似是问杨爱妃,实际上是在问橙世,毕竟这个案子是橙世亲手督办的,人是他审的,罪行也是他定的,他要是说商仲尼冤枉,那不就在说他之前错了吗?
商仲尼的生死和君王的威严,这根本就是个送分题。
君王不能错,
橙世是君王,
所以橙世不能错。
说商仲尼被冤枉了,就等于说橙世之前做错了。因为橙世不能错,所以商仲尼没有被冤枉。
“没错,这件事就是孤的错。怎么了哪?庄爱卿,孤不可以犯错吗?”橙世直接连君王不认错的法则也一脚踏碎,坦然的承认起了错误,“孤当然是个君王,但孤首先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你说孤不会犯错,那就是骂孤不是人。你说孤明明犯错了,还不承认,那就是骂孤是个昏君喽?”
“这……”橙世的一波自爆推导,把庄文辞逼到角落,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几年不见的小子,一点套路都不讲,讲得就是只要我没有道德,你们就无法用道德来绑架我。
张东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最大政敌的机会,指着庄文辞的鼻子就骂上了,“好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暗讽这么圣明的王上,不是人,是昏君。好大的狗胆。我看你不是在意商先生是不是被冤枉的,你是看上那把椅子了。觉得自己屁股大,可以去坐一坐了?”
“狗东西,哪里蹦出个你来,我哪里说王上如何了?王上的圣明仁哲,超出了我狭小的想象,我今后继续努力学习,争取能够跟上王上的脚步。我代表庄家,捐一千万两,弥补一下差距。”庄文辞直接不玩虚的,绕开了一切套路,拿出家产来咔咔往橙世心上怼。
橙世自然是很满意这个效果的,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了张东方。
张东方多精明个人啊,立马就冲着庄文辞嚷起来,“哈哈,老东西,别尽想好事,以为拿着一千万就能让王上另眼看待你们庄家了吗?我张家出两千万两,给前线的将士们加个餐 。”
“呀,你杠我?谁怕谁啊?我庄家出三千万两,给后方的百姓减个赋。”
“我张家出五千精兵强将,为前线助威。”
“你张家居然私藏兵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我说的五千精兵强将的装备,我张家奉旨开的铁匠铺子,那可不是绣花的。”
“呀,又杠我,是不是,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庄家的绣坊?我庄家都不要了,全交给王上运筹帷幄。你比啊?”
“人争一口气,我老张今天豁出去了,我张家的酒坊不要了,全交给王上。你来啊?我怕你不成?”
“我这暴脾气,能让你得逞喽?我庄家千年来封赏的良田,一亩都不留了,我们庄家就是要做个孤臣。”
“看不起谁哪?你们庄家的产业大半都在东海,已经都折进去了,我们张家可就不一样了,良田都在南方,大后方。也一亩不留,谁还不是个纯臣。”
“叔,叔,你别说了,再说,咱们庄家就得当裤子了。”庄道笛哭丧着脸拿着算盘扒拉扒拉算着,越算越心疼,几句话的功夫,庄家从富可敌国,变成了负可帝国,负是负债的负。
庄文辞心中暗骂,带不动啊,一群蠢猪,今天这个架势,要么把钱留下,要么把命留下。真以为我们老哥俩喝多了上头吗?
王上都明说了,他也会犯错。
他说得是他犯错的事吗?
他说得是——我知道你们犯了错,但现在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认错改错,机会给你们了,把握住还是把握不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可怜啊,偌大的庄家后继无人。
庄文辞能因为一个侄子放弃这个机会吗?当然不能。
几乎是想也没想,庄文辞就一脚将庄道笛踹翻,给武力值点满的弟弟庄文烈使了一个眼色。
庄文烈就直接多了,拎起庄道笛一记耳光打落了几颗牙,随手一抛就将庄道笛扔出大殿。
那边张庄两家的家底差不多都贡献完了,橙世才一副贱兮兮的劝架,“两位爱卿的拳拳之心,真是百官楷模,天风,散了会就作两块匾,一写国家柱石,一书社稷重臣,好好的表彰一下,谁说没有一心为国的官员了,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百官楷模,国家柱石,社稷重臣。
听到这三个字,
张庄两家算是一块大石方落地,轻舟才过万重山。
百官楷模,既然楷模已经带头了。
那么,这又是点谁哪?
王上连千年世家张庄两家都反复拿捏,能不知道其他官员那点破事?
当然了,你可以赌。
赌,你这只苍蝇没被看见。
而聪明的官员已经在罗织自己的罪名了。
王上都犯错了,就你没错?
举世皆浊,我独清啊?
你那么能,是不是想造反,顶替王上啊?
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统管官吏作风问题的海知府是既忙碌又清闲。
说忙碌吧,一天从日升到日落,各地官僚一波一波的来,就没有断过。
说清闲吧,根本就不用查,不用审,每个人都交待了不少,甚至不是他们的锅都抢着认。
说回殿上,橙世既然当面认错,就给这个案子定了性——商先生就是被冤枉的。
当然了,最后一个糊涂人庄道笛已经被扔出去了,自然就没人来再问越狱的事情。
就在橙世满意的看着不断浮现出来的各种为商仲尼开脱的理由时,又一个惊雷砸了下来,万无一失的那个黑色囚车,跑到五个大爷子孙所在的歧路时,神奇消失了,现在五个大爷的子孙代表,橙世从小的伴读橙余已经侯在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