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晨间第一波攻击
作者:喜欢看鸟飞   炫冽传最新章节     
    无数静止之重,流动之美,凝聚之神,破碎之严,化成太虚万象。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花草树木,飞鸟游鱼。恣意窜流之意识,横亘于前,于今乃至于后。
    静与动,时与空,幻与像,一切实体和虚体,均在那一刹显现而又消失。
    空间表露形态,时间开始无奈的流淌,几道内里光影灿烂、风云诡谲,黄沙漫漫,花草殷殷、血雾蒙蒙的时空之门已缓缓开启。
    悬浮在息灵殿盘古脚印上的飘灵,意识之心惴惴不安,眼前划过的影像,似乎在启示什么?然而这启示,自己尚未可知!
    “咣咚咚”、“哗啦啦”,一阵嘈杂声猛地把翼儿的美梦敲醒。他跳下行军床,脑中不及多想,伸手摘下墙上挂着的弓箭,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天色微明,晚间挂着的一轮残月被晨曦所逼,朦胧月影逐渐隐退。熊水联军选择黎明破晓时分,发动了猛烈进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烽炮轰击的硝烟味道,丝丝血腥随风传来。翼儿站在镇水关西墙上向瓮城方向一望,只见破军岭西坡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浑身黢黑的熊族士兵。
    当先十队熊兵,排成纵列,一人挨着一人,肩上扛着攻城云梯,手持兵刃,如潮水漫涌般向瓮城攻来。
    较之狼族军士全身披挂,熊族士兵只在前胸绑着一张兽皮,全身几乎裸露在外。黑峦熊族世代受草原狼族压制,生产能力有限,普通熊族士兵皆是如此。
    空中箭矢乱飞,两军弓箭手抢先对射。腥风中,不时有硕大的冰块呼啸而来,砸向关塞御墙。冰块砸中墙体溅起无数冰凌,发出噼啪声响。
    “轰隆”声起,瓮城御墙前沿城垛,两门神烽炮炮口微扬,喷出道道火舌,硫磺霰弹携光而出,正在猛烈轰击敌军。
    翼儿望见此景,热血上涌,顿感浑身燥热。一提体内真气,左手提弓,右手拎着一个大箭袋,纵身就向瓮城墙头跃去。
    镇水关御墙高达数丈,在他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保持低调,不想太过张扬,他早就御风直接飞过去了。
    几个纵落,翼儿便跃上了瓮城墙头,直接跑到神烽炮旁,箭骨营炮手们忙于测距校位,填弹击发,这会工夫谁都无暇搭理他。
    神烽炮后,一面烈火燃峡、双箭交错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古嘟鲁前时伤口覆药包扎,此刻带伤上阵,手持一面红色号旗不停挥动,红旗所指即是发炮方向。余光一扫翼儿,忙出言提醒一句:
    “小兄弟,当心流箭!”。
    翼儿应了一声,抬眼向望向阵前。天色渐明,西方天水之间,熊水联军的营寨更显清晰。昨晚所见苍白一片,原来竟是一面冰冻三尺的冰湖,难怪在冷月映照下闪闪发光。
    站在瓮城墙头向下观望,破军岭岭势就像是一道拦河大坝,牢牢扼住了湖水东进的方向。寒冬腊月,湖面冰冻如铁,熊水联军的营寨就安扎在冰湖两岸,更有中军大帐,直接在湖面扎营。
    今晨进攻,熊军来势汹汹。破晓时分集结部队,向镇水关瓮城发动了死亡冲锋。
    西坡上,敌军军士有如狂潮拍岸,将镇水关瓮城团团围住,射出箭矢频频自守军头顶飞过。
    镇水关主楼为破军岭全岭制高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城墙皆用尺余厚的青岩砌造,十分坚固。
    前段时期,熊军强攻关楼,遭受惨重伤亡。遂改用多点围困,孤立核心的分扰战术。又受冥族暗地挑唆,派出小股精锐死士,深入边境,袭扰狼军后勤粮草。昨日晚间,箭骨营炮队遭遇伏兵偷袭,正是如此。
    熊水联军先以重兵围住镇水关主楼一线,同时倚仗水族水路调运之利,分兵多路,沿着湖岸河流不断进攻镇水关南北各处防御据点。镇水关一时全线告紧,战线延伸足有七八十里,更有数处御墙已被敌兵截断,此际正处于两军反复争夺之中。
    “今晨敌军集合主力,卷土重来,士卒冒死进攻,一波接着一波,难道是冲着这两门神烽大炮来的?”
    “奇怪,今早熊人们怎么全跟不要命似的,如此疯狂?”
    听见身边士卒交谈,翼儿正揣测间,阿布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翼儿闻声回头,看见他手中神兵红芒枪气几乎快把他全身罩在其中,知道阿布萨动了真怒。想想他刚才问话,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只是不知道说出来对不对?
    正犹豫间,“杀!”敌军阵中突然发出一阵齐吼,攻势更甚。望着那两门不断喷出火舌的神烽炮,翼儿忽然想起了昨晚在驿道上偷袭的那群黒蚕死士。
    “大哥,一定是昨晚逃跑的那个黑衣人告的密,你看敌军进攻方向,分明是想破坏这两门神烽大炮!”
    翼儿想明此理,再不犹豫,朝着阿布萨大声喊出心中所想。
    阿布萨闻声练练点头,抬手遥遥一指:“没错,神烽炮正是此战我军破敌关键,你看,如果我们能将大炮再向前推进一千步,大炮的射程就可以够得上玄溟湖冰面了,那时开轰起来,你想会怎样?”
    “那时候啊!只怕他们全都要做落水之鳖了。”翼儿心里一乐,大声回道。
    二人对视一笑,阿布萨单臂一抖,枪头红芒隐约爆出螭首模样。
    “大战在即,你我兄弟先杀退敌军再来商量,你可要多加小心。”说完转身奔回本队继续指挥。
    瓮城前沿山坡,此时已爬满了熊族士兵,敌军万人队开始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熊族士兵们毛发密长,体形高大,作战勇猛。镇水关城墙上箭矢如雨,晚间刚架上的神烽炮更在山坡上轰出一道道血痕。然而前方熊军一拨倒下,后阵士兵又源源不断涌来,其勇敢冲锋,决死不惧之态,丝毫不比狼族军队差。
    瓮城内不断有后续增援部队赶来,城墙内外战况进入白热化状态。山坡下熊军架设的一排投石车,正加紧向城中投掷飞弹,只是这飞弹可不是石头,而是就湖挖掘的大冰块。
    “砰、砰、砰”冰块掠空袭来,撞在御墙墙体上发出巨大声响响,冰花四溅。
    前锋一队熊族士兵拼死攻抵瓮城墙脚。熊兵们手持大盾,将数十张盾牌连在一起,抵挡着墙上落下的箭矢擂木。神锋炮威力巨大,此时对杀近城墙的敌军却是没有办法。否则轰击起来,岂不是连自家城墙都要受损?
    双方战士的震耳咆哮声中,几架云梯已搭上墙垛,当先几名熊族勇士手持圆盾短刀,沿着云梯奋勇攀上。
    形势危急!“保护大炮”古嘟鲁大吼一声,撇下手中令旗,操起百齿狼牙棒,冲上月台前沿,挥棒猛砸云梯挂钩。
    箭骨营炮队军士推动车轮,将大炮后撤,翁城下赶来增援的狼族士兵见此,迅速冲上御墙,挡在炮队前面。
    一时之间,城墙上标枪箭矢,燃草落石,纷纷向城墙下的熊兵砸去。
    翼儿此时热血激荡,双颊赤红,眼中现出凶狠暴躁的戾光,似有无穷勇力突灌于胸,前时在箭骨大营请命时的那种狂躁状态又被他激发了出来。
    “嗖”地一声,一枚响箭自他手中激射而出,穿透了当先攀上月台的一名熊族勇士的胸口,熊族勇士皮甲束带被箭风扯断,人甲分离,血光四溅。
    箭头穿身而过,箭杆上沾着断毛碎骨,其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出老远。那名熊族勇士中箭张开双臂,身躯凌空摔下城墙,临死竟不及叫喊一声。
    “嗷嗷嗷”,翼儿一副狂暴,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左手紧握弓背,右手五指连发,连连射出羽箭,有如泼雨一般,奋勇攀梯的熊兵们纷纷坠落云梯。
    烈风营刀疤教头的私传绝技不容小觑,“欺风三箭”此时称为“破熊三箭”怕是更好。
    当年,刀疤教头琢磨出此技,心里得意,他给自己这招起名叫“欺风三箭”,意思就是箭飞的比风还要快!
    旁边古嘟鲁挥棒连连砸毁几架云梯,熊军前队攻势为之一滞。云梯下熊族战士抬眼见一名人族少年,身高堪堪超过旗杆的一半,足踏墙墩,箭雨凌厉,狂暴凶恶。乍见之下,人人心中都是不免打了个寒颤。
    壮士搏命,生死何惧?
    这是翼儿第一次亲临火线,强弓利箭,豪嗜鲜血,眼见中箭熊兵一个个倒下,心中直感无比畅快。
    瓮城御墙上得到增援的狼族守军,发动一波冲击,将第一批冒死攀上墙头的熊族勇士尽数击毙。翼儿左脚踏在墙垛上,居高临下,继续追射着敌人,处在狂暴状态下的他,气藏如海,经脉中真气汩汩窜流。射程比狼族弓手足足多了一倍有余。周围狼族军士眼见他这般神勇,心里都是暗暗称奇!
    顷刻间,他便射完了箭袋中的一百支箭。停顿间隙,扭头大呼:“快拿箭来”。
    后面专事弹药供应的士兵听见他喊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扛过来一个木制箭桶,里面装的箭恐怕足有上千之多。
    狼熊两军围绕着瓮城的争夺战越来越激烈,镇水关主楼城墙上架设的一排小型投石车此时也开始了还击。
    投石车所抛大石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不断砸向西坡上涌的熊族士兵。两门神烽炮刚才城墙遇险,此刻已奉命撤入瓮城戍楼之中,由一层开窗探出炮口继续轰击。
    古嘟鲁的狼牙棒此时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抡动起来毫不手软。狼人临阵,其状凶横,这原本是灵界兽族共有的特征,他现在抡棒砸梯的样子,倒像是个埋头打铁的铁匠。
    御墙墙头面积狭窄,狼族士兵训练有素,结队防御颇有章法。刚才熊军搭上墙头的几架云梯已尽数被毁。墙头守军不断将燃烧草垛丢下城墙。
    墙头间隔站立的几名狼族法师更是驱法催风,大火熊熊燃烧,瓮城墙脚下几成一片火海,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
    熊军第一波攻击受挫,后阵中传出“咣咣”几声锣响,前锋进攻队伍迅速调转方向,开始后撤。
    翼儿正杀得性起,手中弓箭哪里舍得停顿,一支支响箭欺风而出,追击着撤退的熊人,直到射程之外。
    战事稍歇,收弓停箭。刚才他一时杀性大起,豪噬鲜血之后,内心那股狂躁感似乎全因这番举动而消。
    嗜杀之际,丹田中隐隐有一股真气仿佛不受心念控制,蠢蠢欲动。他察觉到身体内的这种古怪变化,只是尚在战阵,不及多想。
    再看古嘟鲁,狼牙棒上沾满了熊族士兵的血肉。他昨夜受冥族高手当胸一击受伤不轻,此刻裹伤上阵,复仇之念全化为凌厉棒风,若不是刚才他抢先挡在熊兵搭起的第一架攻城云梯前,只怕那两门神烽炮就要遇险。
    敌兵暂退,古嘟鲁就势把狼牙棒丢在脚下,伸手一抹溅在脸上的血珠。回身操起一只木碗,仰着脑袋大口饮酒。
    狼族军队每逢对阵厮杀,必在阵中准备几个酒缸,任由将士啜饮,鼓舞兵卒士气。这种由草原所产黑麦酿制而成的烈酒,比起绵香的马奶酒来,可要暴烈多了!
    “我们可以战死,但不能没有酒喝!”
    这可是一句在狼族军队中流传已久的名言,据说出自一位嗜酒如命的军旅诗人笔下。这种传统,唯狼族军队独有。
    “人族小兄弟,好箭法啊!”
    一旁带队的一名中年狼人征甲尽染,手提铁棍,来到翼儿身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口中大声赞道。
    听见有人夸奖自己,翼儿忙扭头回望。看他皮甲样式,见是前锋营小队长,不由脸上一红,谦虚一句:“大叔,您过奖了,这不算啥!”
    “哈哈哈,别不好意思啦!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领。真他妈是个好样的!刚才那通箭法, 让我看啊,就是放在草原百十个部落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来来来,我们认识一下,我是前锋营狼爪小队的阿突突,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狼人性情豪爽,连声发话,语如爆豆。
    “我叫秦翼儿”。
    回话间,他赶紧伸手,紧紧握住中年狼人伸过来的那双毛茸茸的大手,用劲晃了几晃,中年狼人乐得哈哈大笑。
    如果你是真正的勇士,怎会得不到战友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