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种竹养鱼致巨富 高山流水遇知音
作者:浮黎君   三教同原录最新章节     
    夫差携西施回,勾践来朝贺,欲增封之。
    员切谏,夫差怒,赐以属镂之剑,员遂伏剑死。
    命悬其头于胥门,盛其尸以鸱夷之器,投于江中,藏其血于提卣(you)。
    土人见员尸,依潮往来,荡激崩岸,私取埋于吴山。
    夫差发卒数万,筑邗(han)城,使太子友守国,亲帅兵由邗沟北上,大会诸侯于潢池。
    勾践从海道通江,以袭吴,友败死蠡屯太湖,焚姑苏台。
    夫差方与晋争载书名次,闻报大惊,速盟而返,与越合战,大败,令嚭至越军求成。
    蠡曰:“尚未可灭,乃许其成。”
    齐陈恒弑简公,立其弟骜。
    孔子朝于哀公,请讨其罪。恒亦惧讨,悉归鲁、卫侵地,结好晋、宋。
    明年,荧惑守心,墨子入见景公曰:“心为宋地分野,凶星临此,君当禳之。”
    公以为忧,召司星子韦问之。韦曰:“君可移于相,使当其祸。”
    公曰:“相,吾之股肱。”
    韦曰:“可移于民。”
    公曰:“君者保民。”
    曰:“可移于岁。”
    曰:“岁饥民困,吾谁与为君?”
    韦曰:“君有至德之言三,荧惑当退。”候之,果徙三舍,于是司马规作转宿篆。
    宋求贤愈切,墨子荐冠先于公,即计然所言涓子也。
    涓子居睢水旁钓鱼自娱,好种荔,食其葩实。百余年人无识者,以为宋人皆后辈,故自号冠先。
    景公因三召不至,亲造其庐。坐而不顾,公跪而问道,终不一言。公怒,命武士杀之。
    明日报冠先踞坐城东门,鼓琴自若,公令射之不伤,擒之皆禁不能动。
    如是数日始去。宋人恐其为祸,皆奉祀之。
    墨子见景公杀机复炽,亦隐去,与冠先入蔡。知卫难将作,命弟子公明子皋探之。
    皋过宋,见大夫薛瑗有子十人,六人偻跛挛躄颠痴,一子狱死,三子盲聋喑哑,因问大夫所行如何而至此。瑗实以丧事告曰:“见贤如仇,喜人所失。”
    皋止曰:“心行如此,须至灭门矣!”
    瑗范然稽首曰:“宁许改乎?”
    皋曰:“改往修来,转败为成。昔先生传赤松诫箴。能依此行,自有验也。”开箧授之而去。
    初卫世子蒯聩欲杀母南子不果,出奔于戚,辄立拒父于外。
    聩姊为大夫孔悝之母。聩阴谋于姊,劫悝而逐辄。
    子路时为悝家臣,闻悝被劫,将入城,柴高自内出曰:“政不在子,不必与其难。”
    子路至台下,欲举火焚台。武士出击,断其缨。子路曰:“吾闻君子死不免冠。”乃结缨而死。
    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归乎?由也其死乎?”
    未几卫使至,曰:“新君敬献奇味。”
    孔子启视,则肉醢,遽命覆之曰:“此仲由之肉也。”
    命埋其醢,顾谓弟子曰:“由感雷精而生,故尚刚好勇,亲涉卫难。”
    自此每雷鸣,孔子中心恻怛,因感而病。
    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手曳杖,逍遥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忧,遂趋入。
    孔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殷人也。畴昔之夜,梦坐莫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
    寝疾七日,复梦空中五云腾彩,一人云冠黄服,修髯广颐,长身丰下,拱手曰:“素王功行已完,迎请归位。”
    孔子方应曰:“唯。”
    忽水涌于庭而寤,叹曰:“予周流列辟,今已老矣。流水更何征乎?夫水遇坎而止,在此日也。”
    因召子夏,以《春秋》授之曰:“吾书后有秦厄,子当择人口授以传世。”孔子遂卒,年七十四岁,时壬戌四月己丑。
    哀公以璜玉赐葬于郭之北,泗水为之却流,弟子皆为心丧三年。
    惟子贡庐于冢上,手植楷木数枝,取其文理端正也,至六年然后归。
    鲁人怀孔子之德,从冢而居者百有余家,因名孔里。
    有左丘明者,微眇一目,楚左史倚相之后,博文善记,因《春秋》作传,是为《左传》、《国语》。
    公明子皋,往来卫鲁既久,将还复命,至宋见薛瑗诸子疾皆瘥(chai),叹曰:“速哉!天之报善也。”过于影响,瑷拜上千金。皋曰:“可留阴惠于人。”乃辞。
    至蔡,报子路、孔子之终。墨子悲惨数日。复令公上过,往东南观变。
    是秋,越复大举伐吴,拜蠡为上将军,以君子六千人,捣其中军,吴大败。
    从横山进兵,王孙骆肉袒乞成。蠡曰:“天以吴赐越,敢违天乎?”忽湖水发,城东荡开一角。
    蠡曰:“子胥开道也。”有鯆(pu)?随波而入,越兵从之入城。
    夫差奔阳山,曰:“我昔投公孙圣于此,尚有灵响否?”试呼之,三呼而三应。
    越兵追及围之,夫差自杀,越以礼葬于卑犹,流其三子于龙尾山。
    勾践抚定吴民,北与诸君会于舒,致贡于周。
    时敬王已崩,太子赤立,王命越为东方之伯。
    还吴见度人经,以质蠡。蠡作显微神目镜观其字,体大而可绎。
    勾践命全真道士虔诵以度阵亡将士。蠡曰:“此经度人者,非度鬼魂也。”乃已之。
    置酒文台,嚭亦在列。勾践曰:“子吴太宰也,敢相屈乎?”命斩之。
    乐工作破吴之曲,群臣大悦,勾践无喜色。
    蠡知其疑忌,叹曰:“功高不可以久处也。”次日乞归江湖。
    勾践泣下曰:“奈何弃去?留则与子共国,去则妻子为戮。”
    蠡曰:“死生惟王,臣不能顾。”是夜乘扁舟出齐女门,涉三江而入五湖。
    勾践闻之,愀然曰:“蠡可追乎?”
    种曰:“蠡机深虑远,鬼神不测,乌可追也。”
    种出,有投书者启视,乃蠡所寄也,其书曰:“子不记吾言乎?吾师计然言越王之相,与其始祖神禹相似,长颈鸟喙而狼步,必能兴霸。但心存阴险,忍辱妒功,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宴乐。子今不去,祸必不免。”文种未之信。
    勾践回越,念蠡之功,封其妻子于苦竹城,铸金像肖其形,敬之如生。久不行灭吴之偿。种念蠡言,称疾不朝。勾践来问,解剑而去。
    种视之,则属镂也,深叹少伯真神人,复笑曰:“百世而后,必以吾配子胥。”
    遂以剑自尽。葬卧龙山,因号种山。明年海水穿山胁冢崩,有见员、种逐浪而出。
    勾践闻墨子之贤,居于蔡,往聘不应。公上过还劝曰:“师不欲行道耶?”
    墨子曰:“越王能用吾言,行吾道,翟且量服而食,度身而衣。比于宾民,未敢求仕。否则虽以全越与吾,无所用之,况少伯师祖已去越适齐,我当往候。”
    遂留诸弟子于蔡,独行而去。
    范蠡乘舸,为浮宅于包山,潜使人入苦竹城,取妻子同适齐,更名鸱夷子皮。
    见齐平公,仕为大夫,未几欲以为相。
    曰:“大明之下,不可以久处也。”乃飘然远引,隐于陶山,号陶朱公。
    种竹养鱼,蓄五畜以生息,获利千金。若将营财以养老,有致富奇书遗于世。
    是时各国臣强,晋有六卿,惟赵鞅最贤,然好田猎。
    淮人九方甄弟子王良,识马性,精御艺,至晋。
    鸾徼荐之为鞅御,登车摄辔,劳逸若一,鞅善之。
    韩公子哀闻良名,求学其术。尽授之。
    良于夏夜露坐,仰见一大星闪铄若飞,忽流至前,化老人谓良曰:“予乃赵祖造夫,为穆王御,死后精气升为五星,在天传舍河中居止。伯乐能识马,已为掌马星,实称孙阳也。子与吾道合,举为天帝驭官,当速赴此任。”
    言毕,仍上归星位。明日良无疾而逝。
    赵鞅酒酣卧,五日不苏,诸臣皆惧。
    鞅初有两白骡,甚爱之。阳城胥渠处,夜叩门而谒曰:“臣有肋疾,医者教曰:得主君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
    左右曰:“甚矣!渠处之欺君,请刑之。”
    鞅曰:“焉用杀人以活畜?”命杀骡取肝与之,病即愈。
    至是,董安于召胥问医所在?胥往延至。问姓氏,曰:“扁鹊。”
    众请入视,出曰:“血脉病也,治之何怪?秦穆公曾七日而寤,汝主类此。不出三日,病必间,间必有言也。”
    居二日,鞅果寤曰:“梦至上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忽一熊来,帝赐弓矢命射之,熊死。又一罴来,再射杀之。帝甚喜,赐我笥,皆有副。见吾儿伯鲁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尔子之壮也,以赐之。’复言晋国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余思虞舜德勋,将以其胄女配尔七世之孙,尔其志之。”
    安于书而藏之,以扁鹊之言告鞅。赐鹊田四万亩,馆之广宅而奉养。
    他日鞅出,有人当道,辟除不去,曰:“吾欲谒于主君。”
    从者以闻,鞅见之,悟曰:“噫!吾梦中所见太白老人之子名晰者耶。”
    当道者曰:“帝命主君射熊罴者,晋有大难,主君首之。今灭二氏,其祖为熊罴也。帝赐二笥有副者,主君之子将克二国于翟。以翟犬赐者,翟为代之先,君子且有代也。臣谨致帝命,君之后当王北方。可祀我于霍山,后有晋阳之难,臣愿助君一臂。”言讫不见。鞅命祀霍山为太岳。
    元王末年,姑布子卿至晋谒鞅,相诸子曰:“皆庸材。”
    适幼子无恤自外入,子卿曰:“此真贵人,天所授也。”鞅笑而不言。
    至暮命酒对谈,鞅曰:“子游四方,见有大异流俗者乎?”
    子卿曰:“在都之三折肱医者,真异人也。但匆匆有欲行之色,明早可速留之。”
    鞅曰:“此即古神医扁鹊,予已厚养于此。”
    子卿曰:“神仙岂为人豢养?”
    鞅猛省,待旦命驾同子卿至其门。守者曰:“师与一道长昨晚出门未回。”
    子卿曰:“去矣,不复返。”鞅怏怏而回。
    居数日,子卿谈及蔡之史墨,博识通微。鞅曰:“君其为我聘之。”
    子卿即为赍聘币至蔡。已回宋国,至宋寻问,又游于他处矣。
    子卿徘徊江汝间,欲觅一有道者同去。偶游宋之都门,见一渔者面多光彩,因间旁人渔者为谁?
    有长老曰:“上蔡人,常卖鱼于市,积八九十年,而容转少,称是故时任光。”
    子卿追拜之,问能就聘入晋否?光慨然相从,悉受聘币,散诸贫苦。
    子卿先入报,鞅整衣出迎,尊上座,问其长生丹药。
    光哂曰:“吾之服食,不过延年却病耳。若欲不死,则未能也。”
    鞅心欲仙道,闻此意兴索然,相接遂疏。未几,光与子卿退隐柏梯山,赠鞅以赤苓饼。
    周贞定王十一年,鞅病笃,谓无恤曰:“有难惟晋阳可恃。”言毕遂卒。
    无恤代立,葬父于临水界冢上,常有赤气腾起,幻成楼阁之状。
    晋侯愤四卿之专,乞兵齐鲁以讨之。
    知伯瑶合韩赵魏反攻晋君,君奔于齐,立昭公之曾孙骄。
    恐齐国问罪,遣大夫俞瑞聘于楚,回至汉阳江口。
    暮泊山下,雨过月明,命童子焚香取琴而弹。
    曲未终,瑞止琴,命从人巡视崖间。一人曰:“采薪归晚,欲待月而行,故窃听雅操。”
    瑞曰:“隐君子也。”迎人叙礼,问曰:“不才抚琴,心有所念能知否?”
    其人曰:“试请度之。”
    瑞整弦复弹,注想于山。其人曰:“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
    瑞又注意于水,其人曰:“美哉!汤汤乎志在流水。”
    瑞推琴而起曰:“子审音至此,世无其匹,敢请氏族。”
    答曰:“钟徽。适闻指音精妙,不同凡响,必有所授。”
    瑞曰:“初学琴于成连先生,三年而成。至于精神寂寞、情之专一未能也,成连曰:‘吾之学不能移人之情,吾师方子春在东海中。’乃裹粮泛舟,至蓬莱山,留瑞于山中,剌船而去,曰:‘将迎吾师。’居旬日不返。其时但闻海涛宣冥,群鸟悲鸣,叹曰:‘先生将移吾情也。’乃援琴作水仙操,歌方毕,先生偕一老师拍掌而至,曰:‘艺成矣!当得仙道,但尘缘未尽,再来乃可。’仍泛舟而还。”
    徽曰:“仙传固自迥然。”
    临别瑞握手曰:“知音难得。他日当同访于蓬莱,作世外交。”
    瑞复命后,知智伯有代晋之志,遂辞归访徽,则已死,乃摔琴不复鼓。
    智伯挟韩魏共攻赵氏。无恤与谋士张孟谈等走晋阳。
    家臣原过在后途,遇神人授青竹二节,曰:“为我致无恤。”遂不见。
    原过追告无恤,剖其竹,中有朱书曰:“霍山神子晰,奉上帝命。三月丙戌,使汝灭智氏。”无恤私喜。
    三家合攻晋阳,决水灌城不浸者三版。襄子忧曰:“阖城将为鱼鳖。霍山神其欺我乎?”
    孟谈乃缒(zhui)城私见韩魏,说之,反攻智氏,获智伯斩之。
    是日恰丙戌,贞定王十六年三月也。
    王在位二十八年崩,长子去疾立。立三月,弟叔弑之而自立。立五月,弟嵬复弑之,嵬自立。
    甲辰四年,赵襄子卒,有五子不立,命立伯鲁之孙浣,为世子。
    时晋哀公薨,子柳立,三家共分晋地,仅以绛州、曲沃二邑为公食邑。
    齐田盘亦使宗族尽为邑大夫而据之。
    天命已改周,权雄各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