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娴拧眉看着这有些陌生的小孩儿,这一瞬间,池宴澈似乎不再是平日那个会缠着她教功夫的皮小孩儿。
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尝遍世间疾苦,一脚已经踏入无底深渊的老者。
“如果慕姐姐你真的是天神,你能不能也救救二哥,救救长姐...”池宴澈突然抓住慕娴的手,死寂的眼神里裂出一丝光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
慕娴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池宴澈头上,“池宴澈,梦都是反的,梦里我没出现,现实里我出现了;梦里小五没了,现实里,小五养的白白胖胖的。”
慕娴狐疑的看向池宴澈,眯起眼睛,“老实说,这几日我不在你们身边,你是不是偷懒没练功,怕我责罚你,便在这儿说些有的没得。”
池宴澈眨了眨眼,看着慕娴眼里的笃定,池宴澈身上颓靡死寂的气息慢慢散去。
片刻后,池宴澈突然冲着慕娴撒娇一笑,“慕姐姐真聪明,唔,我就偷懒了一天。”
慕娴被气笑了,伸出手指将人戳倒在地,“偷懒了就是偷懒了,今天加倍!”
池宴澈嘻嘻一笑,讨好道:“我知道了,慕姐姐别生气。”
慕娴暗暗舒了一口气,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看着远处的池宴澈,状似不经意道:
“那阿澈还梦到了别的吗?”
池宴澈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抬头看向慕娴,点了点头,“有,我梦见了那个叫赵安和的大哥哥。”
赵安和?慕娴皱眉,“梦见赵安和怎么了?”
池宴澈睁大眼睛看向慕娴,认真道:“梦里,那个叫赵安和的大哥哥在年底会失去母亲,然后他就失踪了。
几年后,他又突然回到了镇上,开始科考,最后连中三元,被摄政王委以重任。
不过,他得权得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表哥,一个叫赵全的人给做成了人棍,还叫人将赵全刚入土安葬的母亲挖坟鞭尸。
而且他和后面的三哥...咳,他后面成为了一个大奸臣,虐杀百官,屠戮百姓......
最后啊,他自己发疯,在自己的府邸放了一把大火,把自己烧死在了大火里。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时啊,他站在大火里朝着天大喊大叫,疯疯癫癫的。
最后又安静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火苗蹿到他身上。
在大火把他吞掉的最后一刻,他抬头看向了一处,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莫名其妙的哭了......”
“他,为何要杀赵全,是知道了什么吗?”慕娴想起昨夜连接两人的红线。
池宴澈伸手抱紧了慕娴的一只胳膊,身体抖了一下,“因为,他的命格被人换掉了!”
就像他们几个人一样!
慕娴皱眉沉思起来,如果她不管这事儿,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赵安和之后的结局,恐怕真的会如池宴澈梦里那般。
如今虽然知道了和赵安和对换命格的人是赵全,可是赵全背后的人还未现身。
赵全背后的人才是最要紧的,懂得瞒天过海,在法则的眼皮子底下施行禁术偷换命格,如果不把背后的人抓出来,这世上恐怕会出现不止一个赵安和。
如何找到赵全背后的人呢?还有鬼门里的那缕生魂,也得抓紧时间弄明白到底是谁的?
生魂离体这么久,也不知会不会出现问题?
慕娴陷入沉思,池宴澈见慕娴不说话,也不打扰,只是将慕娴的一只胳膊抱得更紧。
将草药处理好的池宜祺出来就看到了院门口的两尊门神。
“啧,你这碗都要干了。”池宜祺拿过慕娴手里的碗,摇了摇头,随后拿着碗朝厨房走去。
慕娴思绪被打断,想不通,只能暂时搁置脑后了。
一步步来吧,先做招魂幡,挖地,然后去找赵安和,看看赵安和知不知道一些线索。
慕娴拿手耙了耙池宴澈的头发,把他一头梳理好的长发弄乱,随后一本正经道:
“阿澈,你今晚重新做梦,看看能不能梦到那,什么,咳,我和池宴临的事儿...”
“......”池宴澈。
池宜祺从厨房出来后,便看见慕娴双手环胸倚靠厨房门口,朝着池宜祺笑得和善。
“......”被吓一跳的池宜祺。
“阿祺,好阿祺,帮个忙呗!”慕娴冲着池宜祺笑了笑。
池宜祺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慕娴,正常说话!”
慕娴敛了笑,一本正经道:“能帮我做个招魂幡吗?”
“什么?”池宜祺瞪大眼睛,哪个好人会叫一个女孩子做招魂幡的!
“招魂幡?!我不会做招魂幡啊!”
“不要紧,我可以指挥你做,你就按着我的意思裁布缝合,剩下的特殊步骤我自己来,我自己的手不听使唤。”慕娴举起一只手去打另一只手,怨气颇大。
“......行吧!”池宜祺答应道。
慕娴眼睛一亮,拉着人跑进房间,决定上午就把招魂幡做好。
池宴澈看着两人的身影随着房门的关上而再也看不见,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自己该干什么呢?
唔,练功吧!
然而......
一盏茶后
“慕娴!你能不能别动手,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看着!”
“可以可以,我就是看你把这缝的看不出痕迹,想学习一下,扯烂它是意外!”
“......”
一刻钟后
“慕娴,你真是太气人了!”
“啊?这,我说这不是我弄坏的,你相信我吗?”
“呼~冷静,冷静,自家人,自家人...”
“......”
半个时辰后
“砰~”
“慕娴,你还是出去待着吧,别给我添乱了。”
“阿祺,阿祺呀,我手上这布条你还要不要?”
“不要了,你自己留着玩儿。”
“......”
慕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破布条,眨了眨眼睛,转头之际和在院子里打拳的池宴澈对上了视线。
池宴澈的目光渐渐移到慕娴手上的碎布条上。
慕娴后知后觉的把握着布条的手背到身后去,轻咳一声,
“看什么看!才练多久,还不赶紧练,没练完功,中午不许吃饭!”
池宴澈目光古怪的看着慕娴,下一瞬,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慕娴,嘴里却应着,“是,慕姐姐!”
慕娴在池宴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下落荒而逃。
实在是不能怪她,她就是想垂死挣扎一下,看看自己的手残还有没有救,池宜祺应该能理解一个手残人士的痛苦和挣扎吧。
唉,慕娴看着不远处认真挖地的池宴临,也不知道答应给池宴临的荷包什么时候可以绣好,现在连个荷包的雏形都没有。
慕娴看了眼在院子里打拳认真的池宴澈,眼睛眯了眯,下一刻,慕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院子,从杂物间拿出一把锄头,又快速的冲出院子。
院中练功的池宴澈只感觉到了一股冷风刮过,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慕娴的背影,他也想有这么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