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这里休息吧。”
halberd瞥了一眼此时正趴在陨星背上,因过度虚弱而陷入昏迷的霜叶。
“halberd先生,我们难道不先回罗德岛或者先去和陈长官他们会合吗?”
“阿米娅,未雨绸缪可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应具备的品质。”
“......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在战场之上,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如果你看不到前面的未知,只会白白葬送机会。”
halberd将霜叶抱了下来,随后将她放在了陨星带来的被褥上。
“她的冻伤很严重,但我可以治疗。”
“欸?可是halberd先生您——”
“我曾在萨米行走,萨满们教过我对付严重冻伤的办法。”
他从口袋中取出几株草药,然后徒手将它们全部捏碎,让汁液和碎末充分的混合。
“陨星,用嘴嚼,然后涂在她的身上冻伤处,去那边,那里有墙壁遮挡,不必担心她脱下衣服后的尴尬情况。”
“.....这真的有用吗?不,我不是不相信您,我是说——”
“我差点死在冰原时,就是它救了我,这个理由不够吗?
“我全身都被极寒冻伤,连肉体自愈都无法进行,最后硬是靠它活了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您。”
陨星点点头,将霜叶连人带被褥一起扛在肩上,走向了隐蔽处。
“阿米娅,你大意了。”
“欸?”
闻言,阿米娅愣了一下。
“雪怪小队是一支无可争议的精英队伍,你们以为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
“唉,阿米娅,记住以后在面对这种情况,不要正面对抗。”
“可我们——”
“我知道,你们应该很努力地在避免正面交战了,但是......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没事的,手没有——”
“把手伸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闻言,阿米娅颤抖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听见埃吉迪乌斯哥哥发这么大的火。
“哦......”
埃吉迪乌斯牵起阿米娅的手,仔细地观察着,终于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
“你的戒指裂纹了......怎么搞的?实话实说。”
“与霜星小姐战斗的时候,情绪一激动就......对不起......”
“阿米娅,不必抱歉,这不是你的错,你有共情的能力,很好,但......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埃吉迪乌斯长叹一声,还是摸了摸阿米娅的脑袋。
“博士,你的钢笔呢?给我。”
“啊,哦,给。”
埃吉迪乌斯面色凝重地接过钢笔。
此时,钢笔上面已经结上了满满一层霜。
“博士,为什么不用钢笔的屏障?”
“我......当时很着急,所以——”
“所以你就忘了?”
“嗯......”
“唉,给。”
埃吉迪乌斯直接把钢笔丢了回去。
“我不会再给你施加更多的咒文。”
“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自己想去。”
“......”
博士接过钢笔,继续郁闷地坐在地上摆弄终端。
“halberd先生,我已经将草药全都按您的要求嚼过了,可是......”
“是不是很酸?”
“对,但还有一些苦。”
“那就对了,这种草的味道就是这样,你嚼过的还是我做过脱味处理的草药,要不然......你恐怕受不了。”
“谢谢。”
“不必道谢,你们已经够努力了。”
“halberd先生,杰西卡她——”
“她只是太累了,我让她暂时睡了一会儿,我会让她在恰当地时候清醒的。”
“可是杰西卡小姐不会做噩梦——”
“不会,她已经战胜了她见过的东西。”
“真的吗?”
“我不喜欢开玩笑。”
“......”
闻言,陨星瘫坐在地。
她突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休息吧,你是个好孩子。”
halberd将她扶起,把她靠在墙边,然后唤出骨笔,轻轻一挥,陨星顿时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随后轻轻的鼾声传来。
“睡吧。”
看着陷入熟睡的陨星,halberd再次坐回阿米娅身边。
他将面具摘了下去,露出英俊的脸庞。
“阿米娅,知道整合运动的那个干部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天地不容的事情吗?”
“我......我猜测,他可能单纯只是觉得好玩吧......”
说到这,阿米娅紧攥双拳。
“对,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为了好玩,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也许他......经历过什么事吧,所以心灵逐渐扭曲,然后——”
“然后他就可以这么做?将曾经砍向自己的屠刀砍到无辜的人身上?”
“哥哥,那群人......说实话,他们——”
“以我们的角度和价值观来说,那些鱼肉百姓和感染者的贵族上层确实需要被审判。
“但梅菲斯特他何德何能,他有什么资格将那些罪犯处以极刑?”
“......”
阿米娅没说话,因为她知道埃吉迪乌斯又要说教了。
“他自诩正义的化身,却行着魔鬼的途径,他自认为自己拯救了那些被欺压的人民,但他没有想过,当暴行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不再是他了。
“知道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上归于整合运动?”
“因为他渴望脱罪,亦或是已经疯到连是非对错都不分的地步了。”
博士插了一嘴。
“你说得对,但不够。阿米娅,你记不记得我写过一本叫《乌合之众》的书?”
“啊,我记得,哥哥,你和我说过,你说是你与一位乌萨斯的思想家、作家的思想融合碰撞的杰作。”
“哈哈,看来你真的读过,连腰封上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那我就告诉你,我早就在书中揭示了这一行为:
“单独一个人必须要为他的行为承担责任——法律上或者道德上。
“但是,群体则不然,群体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群体就是责任,群体就是社会,
“群体就是法律,群体就是道德,
“于是,群体的行为自然是合理的。”
“.......”
闻言,阿米娅沉默了。
“梅菲斯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产物,而他上升至整合运动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和他臭味相投的人见到了这一行径,他听闻是整合运动的名号,自然而然就会被整合运动所吸纳。
“而且,你发现了吗?他身边的人根本没有生命力可言。”
“这个我知道,就像......”
“行尸走肉一样,没错吧?阿米娅,那不是人,更像是一种源石生命体。”
“......”
“记住,阿米娅,永远不要对一个恶人抱有善意,否则就是对其他善者的屠杀。”
埃吉迪乌斯揉了揉阿米娅的头,随后看了看博士落寞的身影,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博士,你也不赖,竟然能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发现雪怪小队提前埋下的源石,看来我要对你改观了。”
“嘿嘿,真的吗?”
博士高兴地叉了叉腰。
“那我先回罗德岛了,凯尔希那边找我开会了,我先不陪你们。”
埃吉迪乌斯站起身,将面具戴好。
“记住,三思而后行,未雨绸缪。”
......
看着远方冒起的滚滚浓烟,陈神色恍惚地给阿米娅打去了通讯。
“嘟———嘟———喂,陈长官,我是阿米娅,我们很快就能——”
“阿米娅,别说了。”
“怎么了陈长官,我对我们未能及时到达指定地点很抱歉,可是——”
“阿米娅,目前计划有变,我们暂时......无法会合。”
“欸?可、可是——”
“龙门现在......龙门现在有危险。”
“......我知道了,那么,陈长官,我们履行备用计划,我们会选择暂时回罗德岛,有需要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继续行动。”
“我知道了。”
言罢,陈挂断了通讯。
随即,她抓起身侧的通讯器。
“星熊,你那边情况如何?”
“滋——压制完毕,开始转移。”
“我知道了,立刻归队。”
“明白。”
她放下通讯器,转身朝着载具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马上要下令全队突进的时候,一枚炮弹已经瞄准了他。
”嘣——”
她察觉到了细微的破空声,然后转过头,瞳孔一缩。”
“喂!陈!!”
她的余光瞟到了诗怀雅那焦急的神色,可是她做不出反应。
“嘣!”
炸弹炸响的瞬间,陈也翻白眼晕了过去。
“嘁,陈......喂,粉肠龙!你醒一醒!”
诗怀雅扇了陈几巴掌,可是后者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全员后撤!!注意敌袭——”
她话还没说完,便同样感觉身后一痛。
“呃!”
她吃痛闷哼一声。
但好在炮弹没有直接命中她,所以她没有晕过去。
她忍着伤痛,将陈背起来,上了载具。
龙门近卫局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因此他们......只能去最近的罗德岛。
......
“哗啦!”
“咳噗!!咳咳!喂!叉烧猫你干什么?!”
陈被诗怀雅泼向她的冷水给泼醒了。
“你还说我,自己都这副德行了。”
诗怀雅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抱胸说道。
“这里是哪?”
“罗德岛的舱室。”
“队伍怎么样?”
“没事,我叫他们后撤了,只有你自己一个狼狈的不行。”
“所以......我这里怎么了?”
陈指了指自己隐隐作痛的的背部。
“你呀,在即将撤退的时候,正面直接接了对面一发炮弹,在这里足足躺了45分钟,时间很紧迫,已经不能再放任你躺下去了,所以——”
“所以你就泼了我一脸水......话说,我的脸怎么也有点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倒下的时候是脸着地的吧。”
陈没说话,只是默默站起身。
“喂,该不会你被这一发爆炸给炸傻了吧,还是睡懵变成废物了?看你这个样子,你也指挥不了了,所以......陈,把指挥权给我吧。”
“你才睡蒙了,你没这个权限,明白吗?”
陈抓起一旁的毛巾,开始擦拭自己脸上的水渍。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这块料吗?‘诗队员’?”
闻言,诗怀雅额头上暴起青筋。
“喂,你这家伙,我都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老陈,你醒了吗?!”
打开舱门的星熊在看到这一幕后,无奈地笑了。
“啊哈哈,果然是这样......”
“身痕呀!”
“扑街龙!”
二人同时说出了骂人的话,然后看到星熊的时候,二人同时招呼星熊帮自己。
就在星熊尴尬而笑的时候,halberd走了进来。
“现在不是你们拌嘴吵架的时候,陈,你出来一下。”
见状,陈也只好朝诗怀雅竖了国际友好手势,随后叹口气,离开了舱室。
“喂!扑街龙,你*龙门粗口*朝谁竖中指呢?!!”
“算了,missy,halberd先生是一个很正经的人,他找老陈一定是有要事要谈。”
“......嘁,好吧,怎么说也要给我爷爷的朋友一个面子。”
诗怀雅和星熊也转身一前一后离开了舱室。
......
“陈,近卫局大楼是不是已经沦陷了。”
“对,我们正要实行夺回近卫局大楼的计划。”
“魏彦吾知道吗?”
“您是指——”
“两者都有。”
“......他已经都知道了。”
“帮我给他打个通讯,我有话和他说。”
“可是我——”
“别多话,这事不需要你掺和。”
看着halberd那猩红的眼眸,陈只是对视了一下,便瞳孔微缩冷汗直流。
她默默地取出终端,递了过去。
“......”
halberd没有多看什么,只是打开了通讯录,然后拨通了魏彦吾的号码。
“嘟——喂?陈警司,是有什么事吗?限你在两分钟内说完。”
“魏彦吾,不是小陈,是我。”
“......埃吉迪乌斯阁下,你有什么问题吗?”
“龙门现在......可还能坚持?”
“龙门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们可是罗德岛永远不会失去的盟友。”
“哦?那如果我还要毁灭一次龙门呢?”
闻言,站在一旁陈瞳孔一缩。
霎时间,她浑身的汗毛全部炸立。
“......恕我直言,阁下如果对我的一些决策有些许不满,大可以来找我商谈。”
“放屁。”
“......”
“让近卫局为你鞍前马后还不够?怎么?是我上次打你没把你打够,所以你皮痒了?”
“不,我——”
“我不希望再看到那些无法被雨水冲散的恶意,明白吗?”
“......”
没等魏彦吾说话,halberd便挂断了通讯,然后将终端丢给陈。
“你可以走了”
就在陈鞠一躬,转身准备离开时,halberd再次叫住了她。
“.......等等,你需要先回答他一个问题。”
她转过身,看向了从halberd身后走出来的罗德岛干员。
“陈长官,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你们要把阿米娅他们抛弃在切城?”
“......”
陈悄悄地瞥了一眼他身旁的halberd。
此时的他正闭着眼睛,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于是,陈决定实话实说。
“抱歉,但我们身上也有自己的责任。”
“所以现在他们生死不明?”
那名罗德岛干员攥紧双拳,咬紧牙关。
“这是我的失职,我会尽全力补救,但是我的任务是优先保护龙门的安全,做出这个判断的人是我——”
“够了!”
那名罗德岛干员喊了出来。
“也是,我其实很清楚你们对感染者的态度。”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需要多少干员?”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需——”
“会有其他罗德岛干员愿意继续协助您的,尽管我不会。
“我们的任务也是帮龙门收回近卫局,只不过我会和罗德岛小队的成员们自己去做,记好我们的识别码,长官。
“请不要误伤合作伙伴,哪怕是.....感染者......”
言罢,那名罗德岛干员转身离开了。
“听见了吧,这就是目前罗德岛内部有人知道内情之后的结果。”
“......”
“我原以为这是魏彦吾的主意,但现在看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他不会将正在合作的合作者置之不顾。就这样,你走吧,你的队伍在离罗德岛不远处的空地上原地修整。”
halberd转过身,朝着陈说出了最后一句忠告。
“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