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完毕。
回房途中,李琼取笑:“顾老,你如此当面揭季家大房二房伤疤,难道不怕他们给你偷偷使绊子?”
顾五奇惊讶,这小子一路以来不是一直喊老顾的么,咋突然改了口?
不过,也没去细想,“老夫平生最瞧不起此等泯灭人性的猪狗之辈,别说背后,就算当面又如何,不服尽管来。”
李琼大赞:“这没娶亲的果然至死是少年,血气方刚呐,佩服佩服。”
老顾脸色一垮,哼哼而去。
论嘴皮子工夫,路上试过了,还真斗不过这小子。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阿狸强忍杀气,低声询问。
李琼:“回房准备一下,随我出趟门。”
唐欢背剑相随。
刚刚这顿吃美了,良心发现,准备好好跟着,遇事咱先上。
李琼摇头:“欢姑娘,就我和阿狸出去,稍晚便归,你回去歇着吧。”
唐欢犹豫,你这可是有百花阁侧门外遇袭先例的。
出发前,咱家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说她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瞧得上的,万一我没看牢,让你叫人给宰了,我就不用回唐门了呀。
李琼微笑:“放心,我们会变装出门的。”
唐欢这才放心回房。
莫颜落倒也乖巧,不仅没开口跟随,还细心的为二人戴上面具。
二人换过朴素常服,晃晃悠悠出门。
悦来客栈生意极好,吃饭住店串门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伙计对二人浑不在意。
但途经前院,隔着老远,马厩中的骡子却突然耸着鼻子站起,呀唷叫唤着扯缰绳,试图跟来。
你他丫的在汉虹武剑庐天天药渣管饱,这是练出狗鼻子了?
李琼崩溃,凶狠瞪眼。
骡子这才悻悻趴下,继续跟身旁两匹母马没羞没臊的耳鬓厮磨。
出门后,李琼走街串巷,老马识途般直奔太原府府衙。
吉时已过,此刻的府衙,新人已然入府,大门前满地鞭炮纸。
闻仲舍去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复杂环节,直接一步到位的迎亲,只是草草拜过宗祠,便开始大宴宾客。
知府公子娶妾,虽然过程潦草,但城内众公子哥儿、大小商贾总归要捧捧场。
于是乎,当李琼手提礼盒,来到府衙门前时,里头也不知摆了多少桌,正传出阵阵行酒令,无比热闹。
闻二公子喜欢附庸风雅,果然名不虚传。
阿狸紧了紧腰间黑铁剑:“公子,咱们进去杀么?”
黑切太过扎眼,不好带出门,这剑只是用殒铁残渣,混以乌铁所铸,属实不配有名字。
李琼翻个大白眼:“杀毛线,你当这里是寿安呀。”
阿狸依旧杀气腾腾:“那要怎么做?”
刚听老顾提过公子七年前差点死在府衙大牢,这是大仇呐,必须得杀。
李琼:“有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用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
说罢,拎着礼盒,晃晃悠悠上前。
“站住,出示请柬!”
府衙前两个护卫见李琼穿的朴素,顿时有些狗眼看人低。
李琼拱手:“在家季远,今日入城乍闻闻仲兄娶亲,来得匆忙,未及换行装,两位见谅。”
说着,递上腰牌。
并顺势掏出两锭银子,悄悄塞入二人手中。
这腰牌是入城前,途经季家村,从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手上顺的。
护卫悄眯眯昧下银子,打量过腰牌,又谨慎搜身,确定未携带任何凶器,这才把头扭向两边。
李琼拱手相谢,一溜烟消失门口。
季家村盘踞着季家远亲,即便一个村民,护卫也不敢太过为难。
进入府里,先去门房登记礼品。
这是一枚品相上乘的玉扣,来时路上五十两银子买的。
在众多礼品中也不算太差。
书记官经十两银子贿赂,草草验过腰牌,便嘱咐家丁带路赴宴。
李琼暗松口气。
最怕的是护卫及书记官认得季远本人,不过这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接下来便简单了。
混入角落一桌宴席,蹭吃蹭喝,别人开口询问,那就是无名小卒,对名字只字不提。
数十桌摆满庭院,肚大肠肥的闻仲身穿大红新郎袍稳坐上首,一圈行酒令要两刻钟才能走完。
这行酒令以诗猜词,倒也雅趣。
轮到李琼,尬颜喝酒,头也不敢抬。
众人哈哈大笑。
在此当中,不断有人前往首席,朝闻仲敬酒。
闻仲倒也海量,来者不拒,面不改色。
李琼悄悄起身,前往如厕,蹲在半道等候。
有客人经过,便装作酒醉的靠墙休息。
人家看他穿的朴素,也无结交的意思,皆是来去匆匆,并不理睬。
一会后,闻仲总算喝胀肚子,前来放水。
等他出来,李琼拱手长揖:“在下季远见过闻兄。”
闻仲倒也不傻,警惕:“你一直在此等我。”
李琼轻轻点头:“小弟听闻青荷夫人已有身孕,苦思冥想良久,作出一副惊世励志联,想送予闻兄麟子。”
闻仲不大相信,斜眼:“你且说来听听。”
李琼凑耳低语。
闻仲双眼逐渐瞪大,听完肥脸兴奋得直抖:“好联,果真是惊世好联,贤弟属实好才华。”
李琼摇头:“不,这对联是闻兄自己作的。”
闻仲愣住。
李琼眨眼:“小弟听闻城中学子经常耻笑闻兄附庸风雅,心中甚是气愤,今日献上此联,便是想让闻兄杀杀他们锐气。”
闻仲艰难咽口水:“你确定送给我?”
李琼拱手:“此联小弟并未说予任何人听,确实是闻兄自己作的。”
闻仲一把握住李琼双手:“贤弟快快随我上座。”
李琼却收手后退:“此时此刻,闻兄应该是与小弟素不相识。”
闻仲心领神会,拱手大谢:“撇过今日,你随时来找我,我必有重谢。”
李琼长揖于地:“多谢闻兄。”
闻仲畅笑而去,走着走着便变成小跑,简直兴奋到起飞。
李琼驻足原地,侧耳聆听。
但见闻仲归位后,稍做酝酿,立即起身:“诸位高朋,我突发奇想,欲请诸位给青荷腹中孩子作副励志联,不知哪位愿不吝才华,赐下一副?”
“我来……”
当即就有人抢先站起,作起对联来。
此等扬名机会,但凡肚中有点墨水的都当仁不让。
“但凡你父闻德裕或长兄闻旭在府,我都会换种方式。”
“但天要亡你闻家,今日,便由我亲自送你们一程!”
李琼嘴角微扬,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