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门口。
李琼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阿狸、莫颜落。
曲劫、老顾、唐欢及近卫们在身后一字排开。
常春、葛素、葛素再率一众手下站后面。
全体列队,予以最热烈的迎接。
排队领药水的民众欢呼雀跃过后,自觉避让两旁,贴墙而立。
季哈儿一马当先,隔老远便跳下马,健步如飞的来到李琼面前:“先生,哈儿不辱使命,已先行押回五千人份半月的物资及相关药材。”
道路人踩马踏,坑坑洼洼,货物车辆太过难行。
三天半,确实已是极限。
李琼有感于心,弯腰微揖:“诸位辛苦。”
“职责所在,称不得辛苦,多谢大人。”
巩义躬身抱拳,无比庄重。
“多谢大人。”
姜泰父女、李娆等寿安所将士集体躬身回礼。
后方,泾渭分明的站着五十个巩州城防军士兵。
城防军皆穿条状布甲,半身制式,前身左右两边各六块薄铁板,仅覆盖六成面积,勉强可抵挡普通武士的刀剑劈砍。
若是直刺,别说布甲铁板间间隙极大,就算铁板,刀枪也可轻易穿透,十分简陋。
李琼再与巩州城防军百夫长略事寒喧,便面朝大众,朗声:“请诸位兄弟再辛苦一趟,依此地为中心,将物资转运各街道,逐户发放。”
“凡寿安在籍青壮年视为一份,老幼减至七成,入户核对后足额发放半月。”
常春、葛素、葛典三人大喜。
每户半月份量,不经车辆搬运,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回家的。
往昔,这活儿少不得要衙役们帮衬。
可现在人太多,如此做,一碗水端不平,耗时耗力还惹嫌怨不说,关键能把大伙累死。
民众们更是大喜齐拜:“多谢大人体恤。”
李琼:“领到物资后,请大家各自安心休养身体,请勿挂心亲属拜祭之事。”
“本官定于十日后前往城北万葬窟祭拜,三牲、疏果、纸钱皆由县衙提供,请勿再自备。”
“往后,每年此日取代清明,定为寿安祭,所需祭品也全部由县衙提供。”
寿安此次疫病人祸,死亡超两万人,尸体尽数投入城北万葬窟焚烧。
那是处极深的天然地窟,空间巨大。
填埋工程量浩大,至今还使尸骨暴露空气中。
民众们先是一愣,转而上至常春,下到平民百姓,集体跪拜于地,长跪不起。
亲属未能入土,于心不安。
这是大伙的心病。
按民俗,每年祭日及清明两个时间点,还要持祭品前去祭拜,以寄相思。
清明是同一天,此次亡故者不分先后,几乎又堆在同一天。
抢购祭品,历来涨价不少,极为伤财,可谓每个家中的一笔极大开支。
城祭取代清明,祭品全由县衙出资,不用百姓们再往外掏半分。
县太爷真是把一切都想在前头,真正为百姓着想呐!
寿安所上下跟着跪成一片,磕头相谢。
曲劫、老顾、唐欢三人身形威武,一看就是对号入座的四品大武夫。
柳狸和六品以上近卫,气仪非凡,身份也并不难猜。
这一行全部聚势于李琼身上,使其威仪慑人。
巩义、姜泰垂首以对,不敢冒犯。
姜清晏却微微抬头,大为惊讶。
如此一心为民,不像恶吏呀。
不对,一定是表里不一的欺世盗名之辈。
小妮子心头狠狠鄙视。
虽然长得面目俊朗,看着极为顺眼,心中却半分好感皆无。
偏偏,此时李琼还朝她捉狭眨眼,甚是轻佻。
姜清晏顿时脸上一冷。
坐实了,好色狗官!
李琼心头发喜。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味道。
不因权势而稍加辞色,这才是真正的冷美人姜小娘子。
莫颜落顺着视线看去,不禁大感惊愕。
这女子面庞好生俏丽,晒得微黑的肤色不仅未损及美丽,反而使其透出与南方婉约女子截相相反的飒爽英姿来。
寿山这穷乡僻壤,竟能诞生此等绝世美人儿,当真出人意料。
李琼伸手虚抬,待众人起身,微笑:“寿安所及巩州兄弟们沿路辛苦,请事后来县衙领取每人二两银子的茶水钱。”
“多谢大人。”
众人喜笑颜开,再动手更干劲十足。
二两银子,风餐露宿的三天半,值了。
眼看众人各自分队的驱赶物资车辆散向四周,李琼轻步上前,微笑:“巩把总、姜百户、李百户请留下,本官有事与你们商量一下。”
巩义、姜泰、李娆三人愕然停住脚步。
李琼伸手相请:“大堂叙话。”
三人受宠若惊,微哈着腰跟随。
姜清晏犹豫中也抬步跟上。
入得大堂,由阿狸、莫颜落亲自奉茶。
正襟危坐的四人嗖的起身,连称不敢。
茶过三盏。
李琼清声:“诸位大多寿安出身,深谙城中民事,本官正缺人手,所以就开门见山了。”
四人拱手以待。
李琼:“我想请巩把总担任城防军统领一职,麾下将士愿意者皆可退居城卫。”
巩义扑的跪地,激动得直抖:“多谢大人器重,在下梦寐以求,求之不得。”
把总与知县相当,是正七品。
城防军统领是知县属官,不过从七品。
看似降了半品,可眼这位爷那是啥?
自身必入三品,身边的柳狸也必入三品,未来必成拥有两位宗师的二等侯。
此时追随,乃是元老。
这还要啥的破把总。
奶奶的,给个千总,咱现在也不稀罕了呀!
李琼转头:“三位意下如何?”
李娆喜滋滋:“蒙大人看重,自当百死以报。”
李家在南方是大族,也封得一路诸侯。
可眼前这位崛起之快,前景之广大天下无两。
以他今日之声势,寻常人沾上半分即可飞黄腾达,心头自然万般愿意。
姜泰不敢开口,悄悄看向爱女。
姜清晏肃然:“多谢大人垂爱,奈何妾身父女生性迂直,不擅变通奉迎,还是供职卫所更合适些。”
姜泰满脸苦涩,心头恨死了狗东西曹昆。
随着时间流逝,她眉眼渐开,再也隐瞒不住。
几经询问,她已坦言曾在新婚之夜失身曹昆。
若非当初之事,受到柳狸垂青,她怎么也该考虑一下。
而非如此断然拒绝。
李琼微笑:“本官也厌烦官场溜须拍马那套,我允你只需站住理,该砍的砍,该杀的杀,一切自有我为你做主,这样如何?”
姜清晏错愕凝视,美眸转而扫过笑眯眯的阿狸,又拱手婉拒,再不说话。
座下,季哈儿讪讪侧头,不敢看人。
心叫坏了,咱这该死的大嘴巴,弄巧成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