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笑笑,朝一旁拱手:“见过汪兄。”
汪阿茶受宠若惊,慌忙躬身回礼:“不敢当,先生喊奴才阿茶便好。”
路上多有传闻李琼最亲近者才喊先生,他便跟着如此喊。
“好,往后我便直呼你名字。”
李琼欣然点头,又很自然的挽起石婳玉手,介绍随行人员。
唐婉儿先行见礼,亲昵呼喊九姐。
余者也一一行礼。
此事结束,李琼不顾石婳害羞挣扎,直接给她抱到青骓背上。
第一次见面,摸手不够,还直接上手抱?
阿狸、谭耀等人顿时眼界大开,姿势大涨。
回头,李琼跑去商队,要来两人押镖的三两银子报酬,亲自递到石婳手上,这才牵着骡子在前引路。
石婳抓着银子,俏脸再次发红。
别看阿茶四品大后期,自己也四品前期,但二人出了皇宫就是雅州公主府,哪知人间疾苦。
于是离开雅安后一路游山玩水,吃要好的,住要好的,出门一大包银两,不知不觉中仅到半道儿中就挥霍干净。
等卖马的银两也用光,只能干起押镖的行当。
要不是商队管饭,自己和阿茶还真可能饿死在半路上。
入了城,浓郁的烤肉香气四溢。
石婳主仆忍不住直咽口水,肚皮更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四品大武夫扛饿不假,但食量也远胜常人,商队的粗茶淡饭不仅难吃,还不管饱。
主仆二人可谓一路半饿着抵达寿安。
李琼莞尔间伸手扶下大美人,并肩来到烤摊前。
摊主躬身拜过,立即惊叹:“县主,这又是您的哪位夫人?”
李琼笑呵呵:“我刚拐来的,漂亮吧。”
摊主点头如捣蒜:“真如天仙一般。”
仅过一小会,摊主递上一大把烤好的牛羊肉。
石婳递上银两,摊主也没推拒,习以为常的找过零钱:“县主好福气,姑娘也好福气,祝您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石婳不好反驳,羞透耳根,更艳丽无双。
汪阿茶抓着烤肉,微笑不语。
“承你老吉言。”
李琼哈哈大笑,拉着石婳来到下个素食的烤摊。
过了这个烤摊,石婳总算放开,边走边吃。
买的吃食全部自己付。
不知是否因为银子是自己亲手赚的,反正吃起来特别香。
在摊主及行人一路真诚祝福中,不久,来到织造坊。
石婳刚被琳琅满目的布偶吸引住目光。
店内迎出一个精灵般美丽而可爱的女子,用甜美的娃娃音说话:“哇,婳姐姐,你果真倾国倾城,也就明慧姐姐能和你比。”
石婳苦笑:“不敢,一介无家可归的小寡妇罢了。”
李琼安慰:“姑娘不用气苦,从此你就是这寿安的女主人,当然,包括我也是你的。”
石婳终于受不了他的死不要脸,娇嗔:“我好多天没沐浴,身上都发酸了,你离远些。”
李琼却凑近深深吸气:“哪有,好闻得紧呀。”
石婳捏拳欲打。
李琼一把握住,微笑:“别恼别恼,你喜欢哪个,我买来送你,就当赔罪好了。”
莫颜落帮腔:“是呀,婳姐姐,公子是性情中人,看不上眼的一句都懒得搭理,他如此对你定然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石婳没了脾气,最终选择一个吐着粉舌、憨头憨身的大白猫布偶。
布偶触感绵软,令她爱不释手。
……
抵达县衙。
李琼不禁有些蛋疼。
原先打算接进县衙,但现在大伙都在使用三档丹药修炼,那气息之浓烈,傻子都能看出异常,何况四品大武夫。
没办法,只能给石婳安排到邓明慧隔壁空宅,让她们俩做伴去。
依旧由丫鬟侍女们从县衙侧门提来热水,伺候沐浴。
不久,石婳发丝挂着雾气现身,虽是素裙,却浑身上下透着烙印在骨子里的高贵气息,愈发美得令人窒息。
她见大厅内就李琼孤伶伶一人,索性挥退汪阿茶,皱眉:“李大人,你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却如此急于表现给外人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琼心头打个激灵,本以为这女人不经世事,是个傻白甜,没成想却如此聪慧。
于是,赶紧起身告罪:“姑娘海涵,在下绝非故意冒犯,只是圣皇来寿安接走三位皇子时故意两度当众捧杀我,想来是不满我与唐门、庆阳勾连太深,所以……”
石婳悠悠然坐入对面:“唐门北迁,无论你有没有从中作梗,圣皇和圣上皆会认为有。
你出现大晋三月便聚起如此之势,若说当中没有刻意成分,天下谁也不会信。
那么,李大人,你到底是想制霸西北,还是更进一步,取石氏而代之?”
李琼心口一跳:“我只是想有番作为,确实太过心急了些,没成想倒让姑娘误会了。”
石婳轻轻摇头:“我误不误会不打紧,关系洛阳那两位如何想……还有,我前日曾收到过太傅的一封信,里头说你必与季恒有涉,要我千万小心。”
李琼惊恐注视,额头冷汗直冒。
太傅即季家大房季寿的长子季渊。
在泰昌县暴露了与姜清晏的私情。
她太过清冷,若非旧爱,断然不会轻易让陌生男子近身,这就是破绽。
算算时间,肯定就是这加深了季渊的怀疑。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向皇帝告密?
如若告密,石婳主仆依然踏进寿安,说明皇帝并不太在意此事。
若是没有,这就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石婳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的对视,凤眸如同刀子。
李琼:“姑娘为何称圣皇和圣上?”
石婳满意点头:“不错,名不虚传,很是急智。”
李琼郁闷,咱竟然被考验了,苦笑:“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石婳诧异:“你不申辩?”
李琼潇洒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机会弄死季渊就是。”
石婳失笑,转而凝声:“母妃在我十一岁时死于后宫争斗,再无后续,自那时起我便真正明白什么叫帝王之家最无情。
十九岁答应嫁予任韬时,我便还清了生养之恩,从此与皇室再无纠葛。
所以,无论你想称霸西北也好,要造反也罢,我皆不会在意。”
李琼皱眉不语,半信半疑。
石婳:“年少时,我曾倾慕过王阳朔,后来嫁入雅安,随着时光流逝,才知那不过懵懂情愫。
可是,刚才看到你时,我竟然真的有些心动了,或许缘于你生得好看,或许是那首春江花月夜,也或许自小崇慕英雄,而当今天下,论英雄当属你第一吧。”
李琼苦笑:“姑娘真会做戏,竟把我也骗过了。”
石婳知道他说的是初见自己那痴迷眼神,莞尔:“半真半假吧,我给你争取了些时间,自己好自为之吧。”
李琼大赞:“姑娘真乃奇女子。”
石婳默然以对,隔半天见他还赖在椅子上,只好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李琼死皮赖脸:“姑娘太美,我舍不得离开。”
石婳抬手摄来拆成两半的白枪,用力拧上。
“晚些时候再来请姑娘用晚膳。”
李琼如火烧屁股,溜得飞快。
石婳抿嘴而笑。
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不惹人厌,反而觉得跳脱有情趣。
也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