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箫煜下了马车，将夜琅扶了下来，老叶早已不知所踪，厚厚的积雪上也没留下半点痕迹。
“不用看了，他肯定是去喝酒了。”夜琅笑了笑，脸上的泪痕却依旧清晰。
“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你，对不起。”
“不要再丢下我就好了。”箫煜扶着她进去，府里的下人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沈姝宁见到他们两个人也是惊掉了下巴，“你……你们……”这就和好了？
“嗯。”箫煜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点头。
“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奸臣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是说他母亲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别乱想了。”箫煜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母亲住在家里，你之后也多了一个人可以说话，高兴吗？”
“高兴。”沈姝宁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她计划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可能就要泡汤了，能够高兴的起来才怪了呢？
上辈子也没有这一茬啊，怎么这一世的奸臣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死而复生”的母亲呢？那她等着奸臣去世继承遗产的事情还能不能行啊？
夜琅看着她神色不太对劲的模样，主动开口。
“你不必拘谨，我也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不讲究那些华而不实的规矩，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你以前什么样，今后也可以什么样。”
“谢……谢谢。”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跟婆婆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不用紧张，母亲她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箫煜捏了捏她的手心，让她放松一些。
沈姝宁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甚至连继承遗产的事情都来不及想了。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各种恶婆婆磋磨人，有些手段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她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你们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要不要我让厨房做一些饭菜送来。”
“我去，你好好歇着。”箫煜看了一眼夜琅，“母亲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放心，我不会欺负她。”
“嗯。”箫煜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姝宁无语极了，觉得这个人就是有什么毛病，连忙解释。
“他不是这个意思，母亲不要怪他。”
“他就是这个意思，但也没关系。”夜琅笑了笑，在炉子旁坐下。
“你也坐这儿，我们一起聊聊。”
“嗯，嗯。”沈姝宁手足无措的坐在她旁边。
夜琅轻轻笑了笑，“怕我？”
“听说你是杀手，所以我就有些害怕。”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索性实话实说，倒是惹得夜琅脸上的笑意更深。
“箫煜连这个都给你说了，他还告诉了你什么事情？”
“他说你曾经见过有人欺负他，杀了那些欺负他的人。”
“我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给你说。”夜琅突然之间来了兴趣，“你告诉我，他当时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耳朵红了没有？”
“有一点。“沈姝宁用指头比划了一下，“就只有一点点。”
“肯定是装的。”夜琅无情的拆穿他，“你不要相信他耳朵会红，更不要因为这些就去心疼他。”
“啊？”沈姝宁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套路，不敢多说什么，但她震惊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了最真实的情绪，脑子比嘴更快。
“他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就因为他是我亲儿子，我才了解他。他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聪明，冷漠，跟我小的时候一样。每次他说自己害怕什么，其实不是真的害怕，就是想要让我心疼他，主动去抱抱他。”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不冷漠，而是您有些冷漠。”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是最差了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差劲的父母。
“说句不该说的话，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他呢？”话一出口，沈姝宁后知后觉才发现眼前的人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我当时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做个母亲。”夜琅抿了抿唇角，无奈的笑了笑。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人安排着命运，除了去乌衣卫是我自己选的，其他的都不是。”
“对……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沈姝宁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微微有些后悔。
“您别生气，别生气哈。”
“我不生气。”夜琅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当时确实不想被人逼着生孩子，可我生下他之后也觉得很开心。我想着好好对他，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
“箫煜说您对他挺好的，您不用觉得难过。”
“所有人都劝我不要难过，不要自责，可是我怎么能真的无动于衷呢？”夜琅想起从前，深深地叹气。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将来不要像我一样。”
“箫煜觉得您很好就行了。”沈姝宁握住她的手，“您是箫煜的母亲，他才有资格说您好不好。我知道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对他好了，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不是您。”
易地而处的话，她不一定做的比眼前的人更好，沈姝宁看着夜琅自责的样子，内心更加愧疚了。
“我不该那么说您，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有些迁怒。”
“你说得对，我确实冷漠。”夜琅轻轻叹气，“在生下箫煜之前我也怀过一次孩子，但我眼睁睁看着他没了，甚至是故意不想让他出生。”
“我懂。”沈姝宁听她这么说，更觉得有些心疼。
“被人逼着成亲生子，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会开心的，你没做错事情。”
夜琅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震惊，“他给你说了？”
“嗯。”沈姝宁小心翼翼的点头。
“呵呵！”看到她点头，夜琅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到底是我低估了那位的手段，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会告诉箫煜。”
“您说的那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