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医生闻言笑了：“不那么好的消息是对于你而言。”
    “她能有什么事？”商云庭在旁皱眉问。
    主任医生暖暖地笑了：“商总别着急。我的意思是，比起单胎，怀双胎对于孕妈来说，会加倍的辛苦。”
    “……”商云庭无言地别开眸光，默默松开才刚紧握的拳头。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那我放心了。”童弯弯喜洋洋地道。
    她又不是头一回怀双胞胎，不怕的。
    当年她孕检多次，愣是被郝玉蕾给忽悠成单胎，她也就按照单胎生下来，好像并没有多大困难。
    当然，也许跟她的科学养胎有关。
    整个怀胎过程，她都小心翼翼地拒绝身上滋生五花肉。
    虽然生滔滔他俩的时候也折腾她，但好歹能及时解决，算不上高难度。
    见童弯弯如此放松，主任也乐了：“你如果觉得不成问题，那我这里也就没问题了。”
    听完医嘱，商云庭这才和童弯弯离开产科。
    一路搂紧商云庭的胳膊前行，两人都静默无声，默契地走向停车场。
    直到察觉周边不时瞥过来的揶揄眸光，童弯弯这才讪讪地放开他的胳膊。
    咳，她就是喜欢搂着他的胳膊，多有安全感哎……
    胳膊一空，商云庭脚步微微一顿，俯身瞅了她的手臂一眼。
    那双手臂的主人真是恣意，想搂他就搂他，想放手就放手，她估计以为他是个没感情的玩偶。
    他正琢磨那纤细的手臂，前方忽然传来咚咚的跑步声。
    同时夹杂着急切的询问：“你们有看到商总去哪边了吗？我们有急事找他。”
    童弯弯看到是护士在问，赶紧推了一把商云庭：“找你的。”
    说话间，护士已经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递过来一个a4塑料纸夹。
    童弯弯眼尖地看到上面的笔和纸，忍不住轻呼：“病危通知书？手术同意书？放弃手术书？挺齐全的嘛。”
    难不成他妈妈情况突然变差了不成？
    商云庭不动声色地接过纸夹，翻看了几页待签文件，平静地问：“脑梗并发急性脑溢血？”
    “对啊，大面积脑梗，并发急性脑溢血，病人十分危险。”护士焦灼地催促他，“请商总做决定，是抢救还是放弃。”
    童弯弯在旁急了，当然要抢救啊，他怎么还犹豫不决的样子，真看不懂他。
    都坚持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起色，当然要救他妈妈呀。
    难不成他不想要他妈了，才会纠结这么久？
    商云庭沉吟数秒，加快脚步：“医生呢？我需要医生说明详细情况。”
    “请跟我来。”护士转身抬脚就走，一边给医生打电话。
    商云庭和护士脚步极快，童弯弯在后面追的辛辛苦苦。
    好不容易追上他，才发现已来到抢救室门口。
    唉，累死她了。
    龙副院长迎面而来，一脸菜色，眉皱成山：“商总可算来了。”
    商云庭平静地问：“大面积脑梗？”
    “对，大面积脑梗，叠加急性脑溢血。现在需要紧急处理脑溢血。”龙副院长详细解释。
    商云庭眯眼看着病危通知：“手术如何？不手术如何？”
    “不手术一定会病亡。手术了可能会死，也可能长期瘫痪，叠加失语，不能自主入食等各种后遗症……”
    商云庭慢悠悠地打断他的话：“就不可能痊愈吗？”
    龙副院长为难地垂首，好一会才道：“脑梗面积极大，痊愈的可能性，比你妈妈还低。”
    “那就是说，就算成功手术之后，他也只能瘫痪，失语？”商云庭追问。
    龙副院长默默颔首。
    “怎么会这样？”童弯弯不解地问。
    令她更不解的是，商云庭全程冷淡镇定，一点也不着急紧张，太奇怪了。
    商云庭微微皱起浓眉：“我建议龙副院长找欧阳竹和欧阳兰签名。”
    童弯弯闻言瞬间愣住。
    切，搞了半天，原来和他妈妈无关，难怪他如此冷静理智。
    那么，病危的就是欧明景了。
    真想不到，刚刚还在那里中气十足的呵斥欧阳兰，转而就半死不活。
    果然世事如棋局局新，世事难料哇。
    “商总，他们签不了名才找你的。”龙副院长解释，“欧阳兰跑了，而欧阳竹他……”
    龙副院长说到这里，忍不住惋惜地摇摇头，一脸无奈。
    童弯弯在旁忍不住问：“你说欧阳竹他怎么了？”
    龙副院长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他被砍颈部大动脉，神仙来了也没用。”
    “……”童弯弯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血溅车窗的画面，她再度眼前发黑，赶紧抱住商云庭的胳膊，强自镇定。
    对欧阳竹的同情心，总是被那一眼血腥淹没。
    看了眼摇摇欲坠的童弯弯，商云庭不动声色地带她一起坐上长廊的长椅，开始签字。
    龙副院长暗暗松了口气。
    签字完毕，商云庭半认真半调侃：“他能不能活，活成什么样，我还是很关心的。”
    龙副院长点点头，拿着所有签好的文件，进了抢救室。
    这一场抢救持久而紧张，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结束。
    除了午餐时间，商云庭一直停留在医院，坐在抢救室门口的硬座上，连个姿势都没换。
    只有在半下午的时候，他分了个心，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们中的一个过来接董事长回去。
    “我不回。”童弯弯立即抱紧他胳膊，认真地抗议，“我也想等到手术结果。”
    见她不是开玩笑，商云庭也就没怎么坚持，任她留在身边。
    童弯弯有些累，小脑袋默默靠上他肩头小憩，唇角不知不觉勾得高高的。
    她发觉今天不管怎么占他便宜，他都没表现出任何抗拒。
    她得继续努力，誓将他复原成往日的暖男……
    五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
    龙副院长最先出来，看到商云庭，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以后生活质量估计完全没有。商总，我们尽力了，请你理解。”
    “我理解。”商云庭微微颔首。
    龙副院长大大地松了口气，继而小心翼翼地问：“要送vip病区吗？”
    “这病较普遍，要是都送vip病区，那vip病区都住不下人了。”商云庭云淡风轻地道。
    “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病房。”龙副院长大步走了。
    随后，身上插了不少管子的欧明景，被推回他装病住的那间病房。
    商云庭和童弯弯随后跟了过去。
    打量着病房环境，商云庭微微颔首：“好歹是个独立病房，对得起你了。”
    瞅着再也不能自理的欧明景，童弯弯无奈地耸耸肩：“就说吧，人不能没病装病，否则容易变成真的。”
    商云庭面无表情地看着病人：“你大概没料到，签字决定你生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