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弯弯在旁默默地听着,暗暗动容。
这一点商云庭绝对说到欧明景心坎上了。
儿子加起来倒是有三个,但跟着他姓欧的确实只有欧阳竹。
他打心底认定的亲生儿子只有欧阳竹一个人。
“你想要什么?”静默的病房里,再度响起商云庭冷淡的声音。
童弯弯从天马行空中回过神,只见欧明景似有动静,紧闭的眼睛眼珠似乎在动。
他看上去有点难受,也许是潜意识有所渴求,但他无从表达。
童弯弯忍不住道:“这么快就醒了吗?应该不会吧。不过你不说出来,我们可猜不着。”
她忽然觉得,如果欧明景以后的生存状态就是现在这样,那还不如直接挂掉。
甚至比不上毫无知觉的商冬桦的生存质量。
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无知无觉无痛苦。等他苏醒之后有了意识,那才是痛苦的开始。
“@%#¥%……”欧明景感觉有发出细微的声音。
细微到附耳才能倾听的那种含糊呜咽声,等同于没有声音。
商云庭皱眉盯了欧明景好一会。
他就算已苏醒,状态也和个活死人差不多,有自主意识但并不多。
理论上现在离手术才几个小时,应该并未苏醒,一切动作都是无意识的肢体反应。
这种状态下他还有反应,那只能说明他有人生最重要的事放不下。
“你想知道欧阳竹的状况?”商云庭云淡风轻地自言自语。
他难得地有了倾诉的欲望,在床头滞留下来。
商云庭淡淡道:“他的具体情况,目前没人上报。不过,估计不会太好。另外,你的宝贝女儿跑了。”
欧明景依旧是瘫软无力的样子,继续悄无声息。
面对一个浑身插着管子的人,童弯弯身为孕妇,有点开始反胃了。
她认命地往外走,又蹙眉转身折回来,到处翻找东西。
“你找什么?”商云庭拧眉看着她的异常举动。
“u盘。”童弯弯边找边告诉他,“欧阳兰带u盘来找他,被他拿了。”
“不用找了,我这里有底。”商云庭淡淡道。
他掏出手机,打开音频资料,找出其中一个,徐徐播放。
居然是七年前豪门血案发生的当天,商冬桦自己录制的音频文件。
音频里欧明景和商冬桦为了财政大权,发生激烈的争执,最后发展成为血案。
七年前的血案现场,竟和欧阳兰今天狂砍欧阳竹的情景差不多,只是当日拿刀砍的是欧明景。
欧明景这么激进,为的就是给前妻儿子谋福利。
他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连欧阳兰这个亲生女儿,也早早就被送走培养成杀手,就为以后给弟弟服务。
……
音频长至十几分钟,基本上将欧明景的野心剖析清楚。
为防欧阳兰继续替欧明景当工具人,伤及母亲,商云庭这才将u盘给了欧阳兰。
这个u盘让欧阳兰终于明白,她仅仅是亲爹的工具人。
但她失控到砍杀亲弟弟,这倒是意外的进展了……
童弯弯听得心惊胆战,又有些庆幸:“幸亏你妈妈不是吃素的,录制了现场。不过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给他定罪?”
有这个音频在手,完全可以坐定欧明景的故意伤害罪。
“机缘巧合而已。”商云庭平静地道,“本来想收拾东墅给我们结婚住,结果找到这么个东西。”
u盘年深日久导致损坏,花费精力修复好后,才知道这老旧的u盘居然藏有惊天秘密。
商云庭看着欧明景:“你一定后悔没找到u盘,当初没带走它。”
他语气貌似平稳,却隐含浓浓怒火。
童弯弯默默挽住商云庭的胳膊,轻声道:“我们先去告诉你妈妈,欧明景得到报应了,让她安心好不好?”
商云庭瞄了眼她担忧的小脸,锐利的眸光柔和了些。
“走吧!”童弯弯用了点力气,推着他往外走。
欧明景现在处于活死人状态,大脑能接受外界的信息并不多,痛感几乎没有。
要找欧明景算账,也得等他苏醒后神智正常些,那才能让他体会到痛苦。
任童弯弯推着来到门口,商云庭忽然脚步一顿。
他冷冷地看着床上的病人:“你当初拿刀砍我妈,逼我妈把全部财产交出来时,估计预料不到会有今天。”
说完,他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住院部vip病区走去。
原本是童弯弯拽着他走,现在换成他拉着童弯弯往前走。
“慢点!”童弯弯压根跟不上他的脚步。
不想再累到自己,她硬生生挣开他,任他独个儿快步前行。
商云庭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她龟速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都说了,我是孕妇哎,体虚,行动没那么快。”她讪讪地解释。
他若有所思地颔首:“体虚地到处跑,对吧?”
“……”童弯弯讪讪地闭了嘴。
她知道他口才非同凡响,但也没必要用来对付孕妇嘛。
非得一再指责她不乖乖留在公司,到处乱跑咩?
她也是好意嘛!
想了想,她眸子一转,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你猜欧阳兰会跑哪里去?”
“不管跑到哪里,只要知道欧阳竹没命的消息,她都不会继续再跑。”他笃定地道。
童弯弯才不信:“怎么可能啊!她不跑就要以命抵命。”
这么恐怖的凶杀案,凶手若落网,等于这一辈子也就交代了。
商云庭微微摇头:“只希望她别破罐子破摔。觉得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如果那样,那就麻烦了。
“她还想杀谁?”童弯弯吃惊地问,“她最恨的是她亲爹,她总不会又偷偷回来杀她亲爹吧?”
说完,她忽然静默下来。
欧阳兰都能狠心砍亲弟弟,谁又能保证她不接着对亲爹泄愤……
商云庭慢悠悠地往前走去:“她要是在我们医院住院部弄个凶杀案,那我们医院估计得关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童弯弯急了,似乎忘了自己“体虚”,一路小跑跟上去。
双手抱住他胳膊,急切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快点想对策啊。”
他瞄了眼她紧紧搂住的小手,又瞧了瞧她焦灼的小脸。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道:“这种大事得大老板想法子对付,我一个打工的不管这些……”